“怎么会这样?爸爸的身体一向很好的啊?怎么突然就癌症晚期了呢?”欧小贝平抚不了自己那激动的心情,抓着妈妈的手臂问。
“以前你爸爸一直都有点不舒服,我让他来看看的,他总说有空就去。就这样一直拖着拖着,没想到拖着癌症晚期了。都怪我,如果我能够态度坚硬点,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了,都怪我啊……”妈妈一边哭着一边自责。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谁对谁错的时候。
欧小贝推门进去,谁能告诉她,其实她走错病房了。眼前这个面容憔悴,眼睛凹陷的男人是以前那个精神抖数,神彩奕奕的爸爸吗?
欧小贝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爸爸,“她轻声的唤了一声。
爸爸睁开他那松驰的眼皮,看到她仿佛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一缕阳光,在沙漠中看到一股水源。
“贝贝,你回来了。”爸爸声音透着沙哑,无力。
“爸爸……”欧小贝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眼泪直往下流,她想放声痛哭但是又怕爸爸看到了难过。
“乖,贝贝,别难过,贝贝要做个坚强的孩子才行。”贝贝要做个坚强的孩子,记得小时候每当她在外面和别人打架哭着回来时,爸爸总会用手抚摸她的头温柔的说。乖,贝贝,别哭,贝贝要做个坚强的孩子。”欧小贝扬着头,把眼泪回去。是的,她不能哭,她要做个坚强的孩子,至少在爸爸的面前她会是个坚强的孩子。
再面对爸爸时,欧小贝脸上的泪水已经没有了,只有泪痕还残留在那里。
“好,贝贝真乖,不亏是我的好女儿……”因为药物所致的原因,爸爸醒着的时间比睡觉的时间明显短了很多,看着爸爸那熟睡的脸,欧小贝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妈妈,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你年纪大了,不要把自己累坏了。”欧小贝擦了把脸走出去道,她努力的让自己平复下来,这个家需要她扛着。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欧小贝感觉处在水火交织之间,爸爸的病到了晚期,经常会在睡梦中疼得惊醒。看着爸爸那个痛苦的模样,欧小贝的心像被别人揪着一样,很疼很疼。如果可以,她愿为爸爸承受这一切痛苦。
看着爸爸的身体一天一天的垮下去,糊涂的时候多过清醒。整天说着胡话,吃进去的东西又吐了出来,连护士都开始摇头了。
欧小贝日夜守在爸爸的身边,只怪自己太大意了,竟然没想发现其实爸爸早就身体不适了只怪她这个女儿太不孝了年轻的我们必须懂得,你不勇敢没人替你坚强。
虽然是已经是癌症晚期,全愈的机率几乎等于零。不过欧小贝想要爸爸能够开心的度过最后的一段时间。
就在她回来的第五天,张言拿着一篮手果来探访爸爸,欧小贝感动之余还夹带安心,“你怎么来了?”欧小贝接过水果问道。
“未来的岳父人病成这样,我能不来吗?”张言开玩笑道。
如果是平常,欧小贝肯定会笑着说,谁是你的岳父大人啊,我跟你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但是现在,她笑不出来。
张言本意是想让她开心一下的,没想到适得其反,尴尬的看着正在病床上熟睡的人转移了话题,“叔叔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医生说……”每当一想到爸爸的病,欧小贝就会忍不住哭起来。
“你怎么了,别哭啊……”张言看到她哭,慌了手脚,这怎么办?他来这是为了让她开心的,怎么就是不能让他如意呢。
“你再哭就要把叔叔吵醒了……”看着她哭,他心里难受,不得已的下了狠话。
欧小贝的哭声小了,看得出来她是故意压抑着心里的悲伤。
“贝贝……”沙哑的声音传来,欧小贝立即转过身背着他把眼泪擦干。
转过来的时候脸上的眼泪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仿佛没有哭过一样,但是那通红的眼睛是怎么也骗不了人的。欧小贝走到爸爸的跟前柔声问,“爸爸,我在这,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爸爸透过她看着她身后的张言问道,“贝贝,他是你的同学吗?怎么不介绍一下啊?”听到说自己,张言上前两步礼貌性的自我介绍道,“叔叔您好,我叫张言,是贝贝的……”张言顿了顿,“高中同学。”其实他们刚才在说话时,他根本就没有睡着,他们说的话他全都听到了。他有意无意的打量着张言,随后满意的笑着点了点头。
张言不明白什么意思,他转头看着旁边的欧小贝,欧小贝耸耸肩表示她也不明白什么意思?“今天的天气真好啊!年轻人,你可以推我出去晒晒太阳吗?”爸爸看着张言,诚恳的问道。
张言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也太有礼貌了点吧,未来的岳父大人,不需要这么的低声。”叔叔,你叫我张言就好了。”
“好,张言。”欧小贝推来了一部车,张言把爸爸抱上车后推了出去,欧小贝刚想跟上,爸爸的声音把她顿在那里,“贝贝,你就不用跟上了,爸爸有话跟张言聊聊,你放心,我不会欺负他的。”什么叫我不会欺负他啊,你是个病人,我还怕他欺负你呢,不过父母之言大过天,她只好乖乖的待在病房里。
欧小贝站在窗边张言把爸爸推到了楼下的花园里去,在一块荫地停了下来。
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张言偶尔的往她的方向看,欧小贝的直觉告诉她,他们肯定谈论她。
看到爸爸的精神好多,原以为奇迹出现了,欧小贝和妈妈都感到很喜悦,但是这份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惊喜过后就是恶梦。晚上的时候,爸爸在床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欧小贝感觉到天都要塌下来了,她用手抚摸那具由温暖转变成冰冷僵硬的身体,妈妈在一旁边哭边摇晃着爸爸,试图想把他摇醒。
欧小贝把妈妈拉离了爸爸身边,看着护士把他推走。其实她也很想哭,但是她不能哭,她要坚强。
爸爸,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可是你现在……
爸爸的后事办得隆重而体面,追悼会上,爸爸生意上的伙伴都来了。一拨一拨的人走到他们的面前表达哀思和慰问,妈妈一直都在哭,欧小贝没有安慰她,这个时候是需要发泄,放纵的时候,没必要忍着,憋着。
“小贝,你节哀顺便吧,别太难过了,叔叔不希望看到你难过。”头顶上传来熟悉的声音,欧小贝抬起头来看着对方,她难过吗?从爸爸咽气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没掉过一滴眼泪。
于安翔以为她低着头在哭泣,没想到她脸上一滴眼泪也没有,是故作坚强吗?
“谢谢你能来。”欧小贝挤着一张苦笑脸,她不能哭,她答应过爸爸的。
于安翔走开了,后面还有谁来慰问,欧小贝一点印象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