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判案子
王家大院的一进坪场里,福生妈在屋檐下穿梭着,她揣着簸箕,正想把外面晒着的玉米粒都收回到屋内。
福生着急忙慌的冒着大雨,浑身湿透的冲了进来,喘着大粗气儿,在坪场的中央停住了脚。
“娘!我杀人了!……”
一道响雷轰隆而来,福生妈呆住了,身体朝一侧的门柱上垮了下去。
“你说什么?福生你过来点说!娘刚没听明白!”
福生摇了摇头,雨水从他的头上瓢泼而下,他下意识的用手抹去脸上的水,跪倒在地上。
“娘!孩儿不孝,是来这知乎您一声的。孩儿已经想好了,禍不及家人,罪不上双亲!我这就去衙门自首,您千万不用担心孩儿!”
福生妈晕倒在了地上,老王和王老八从里屋听到了动静,连忙跑了出来。
老王将福生妈搂在了怀里,用手掐着她的人中。
王老八则抄起扫把,冲到了福生的面前,扑了上去。
“你平日里闯祸也就算了,杀人是要偿命的,你知道吗?你的胆子怎么能这么大啊!你娘虽然不是我生母,但这六年里,她没少为我们哥两操心!你怎么能这么厚颜无耻的伤害她啊!”
福生任凭老八用扫帚扑打他,他都一直跪在地上,没有吭声。
老王看到外面哥两这场景,气不打一处使。
“快滚!滚出我的家!你本来也不是我的种儿!我早就知道你会闹出今天这样的事儿了!我当初就不该纵容你,畜生!我养条狗都比你强!”
福生向老王和娘亲,用力磕了三个响头,硬生磕出了血。
“福生现在没什么能还你们养育之恩的,只能先用这三个响头抵着。”
老王抄过案台上的茶杯,朝福生砸了过去。
但可能太过愤怒,杯子只是啐在了福生的跟前。
“还瞎废话什么!快滚!”
福生又抹了一下脸上的水,站了起来,转过身他走到了院门口。
倚在门旁,又转头看了一眼娘亲。
“娘!孩儿对不起你!”
随后他跑出了王家大院。
电闪雷鸣间,县衙前的鸣冤鼓被人使劲敲响了。
县太爷依仗着堂审案台爬了起来,他端着瓷酒壶,往嘴里送了一口琼浆玉露。
“快去把人领进来,升……堂断……案!”
几个衙役打着哈切,撑了撑懒腰。将马福生带了进来。
“大人,草民马福生,苍山村人士。今天失手,在村旁溪水边杀了人!我这是来向您投案自首的?”
县太爷晃晃悠悠的提着酒壶,走到了堂下正跪着的马福生跟前。
“你这小妮子,长的真俊俏。来陪本官和两盅吧!嘻嘻”
一旁的衙役凑到他耳边,嘟囔了一下。
县太爷使劲晃了晃脑袋,终于清楚的看到了马福生的面容。
“哈哈哈……本官这是在使计,查案!……尔等不得参杂误我!马福生,你把事情来由都说一遍吧!本官就站在这听你说!嗝……”
这时,惊堂鼓又被捶响了……翠娘和楠相也被衙役带了进来。
翠娘哭闹着跪在了县太爷的面前。
“大人!你倒是要给妾身申冤啊!”
县太爷刚还眉头紧锁,这会儿看到翠娘娇娇欲滴的哭诉,一下子喜笑颜开了起来。
他握过翠娘的手,将她扶了起来。
“嘿嘿……小妮子,本官向来疼惜老幼妇孺,作为一县父母……不…呸!父母官!当然要优先,小妮子你的冤情了!你说吧!我一边安抚你脆弱的心灵,你一边跟我慢慢道来。”
翠娘见这狗官,色迷心窍,打心里想着,这反倒是可以帮上自己的大忙了。
“官人……哦…不不不……大人,妾身今日傍晚,听见有人敲门,这不就穿好衣服准备去开门嘛!然后就……呜呜呜……我家老爷的人头就被人扔在了门口。……呜呜呜……吓的我啊!小心脏扑通扑通的,都快冒到嗓子眼儿了。”
县太爷笑眯眯的把头凑到了翠娘的脸旁,嘴里散出烧刀子的酒香。
“你是怎么把衣服穿好的?这晚饭时分,难道你就已经入睡了不成!还是另有奸情?我看这和你同来的白面书生,莫非就是你的奸夫?”
翠娘打情骂俏的将县太爷的下巴捏住了,扭捏着身子骨。
心想,这狗官对男女之事倒是敏感的甚。
“大人……你怎么能这样猜忌奴家呢!你真坏……”
县太爷可是欢场老手了,他知道,自己再想占人家便宜,可自己也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不是!
于是他踱步走上了堂审台,端直的坐在了椅子上。
“翠娘……你快告诉本官,凶手有没有留下什么相应的证据线索吗?”
翠娘哭滴滴的用绣着鸳鸯戏水的手帕,擦了擦眼泪,走到了审案台上。
“大人,奴家知道是谁杀的我家老爷!”
“那还不从实招来!”
翠娘坐在了台案上,用自己擦眼泪的手帕,假惺惺的帮县太爷擦拭着汗水。
“我家老爷的人头上,贴着字条呢!上面写着杀人者马福生是也!”
县太爷大为吃惊的张大了嘴。
“堂下的马福生,你听到她说的了吗?一个是报自己杀了人,一个是报自己家老爷被杀!嘿嘿嘿……如果我刚才没听错的话!……堂下恶徒马福生,本官,现就命人将你先行收押起来。待本官细致做过双方供词笔录,以及去命案发生现场查验取证后,再对你杀人一案进行定夺!”
马福生连忙跪着朝前,挪了几步。
“大人……我想,可能搞错了!我是失手把人吓死的,没割他的头,而且更不会留下什么字条……因为我根本就不识字啊!”
县太爷只顾着和翠娘打情骂俏,根本就没听他在说什么。
县太爷不耐烦的朝堂下挥了挥手。
两个衙役手持着烧火棍,就将福生强行压了下去。
手帕上的鸳鸯好像游动了起来,上下大幅度的抖动着……
县太爷的手从鸳鸯棉被里伸了出来,从床边的柜子上,拿起了大烟杆子。
可是被子里另一只女人的手将他的手又拉回了被子里。
被子里发出了气喘吁吁的声音。
“……官人,我们说好的那个事儿,什么时候给办完啊!你可要抓紧点啊!”
“当然……你这么能干……我当然不会把这事儿忘了啊!……至于什么时候能办完……那得看你……今天的表现而定了!”
鸳鸯被子又开始的抖动,铁架床角在嘎吱嘎吱的声响中挪动了。
一个狱卒推开了,嘎吱嘎吱作响的铁牢舱门,冲着已经屈打成招,遍体凌伤的马福生递上了今天的吃食。
“快吃吧!像你这种的,吃一顿就少一顿了!”
马福生却只是呆坐在了铁窗边,月光洒落的光束里,头也不回的看着外面的圆月。
“月亮又圆了!今天是十五了吧?”
狱卒放下了吃食,正在铁牢外锁着门。
“是啊!正月十五了!我还得回家和老婆孩子一起吃元宵呢!”
马福生仰起的脸上,滑落下了泪珠。
“娘……你千万不要想念儿子啊!儿子怕娘你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