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上学堂
大风呼呼的吹动着芦苇荡，云朵儿似乎也跟随着风窜动着。
在马福生，这一生再熟悉不过的溪水边。
他的第一次初尝武学的奥妙体验，就这么随着扬起的荒土细沙一起开始了。
福生儿手持芦苇枝叉，行走如龙，摆尾游离间，一道道杀气喷发而出，晃的老神仙眼冒金星，唳声喊停……
“行了……行了！福生儿，你算是个练武的奇才，我只是略传你一些口诀，不成想，尽能使你施展出如此多的变化……（别乱打了，看得老夫眼睛疼）”
福生傻愣愣的摸着后脑勺笑出了声。
“也知不道为什么？我一开始武起这树枝，身体就不听使唤的，想要尽情撒欢儿……让老神仙你笑话了……哈哈哈”
老神仙又交给了他一本武功秘籍，上面写着“糊涂剑法”四个大字。
“福生儿，这剑谱上的四个大字，可曾认识？”
福生虽然在之前的家里，家境也不算贫寒，但父母都是只懂得一些精算之术的文盲。
根本没有花钱为他请教书先生的想法，他记得爹爹以前还说过，学多了舞文弄墨的穷酸，早晚会忘了自己的本分。
哈哈哈……其实也不只是老马家单是这么想的，在整个苍山村里大部分居住的老百姓也都是如此教育着子孙后代的。
就连村里数一数二的大户，老王家也一样。也没能让王老八上过一天的学堂。
“我不识字，但我懂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嘿嘿嘿”
老神仙又捋了捋胡须，摆了摆头。
“也罢！有时不受桎梏，也能绽出不一样的花朵来！（你真是一朵奇葩！）这上面的四个字的意思是，糊涂剑法！其中的奥妙就靠你自己细嚼慢咽得出来了！到时候学明白了，再来找老夫我，分享一二也是可以的！”
福生两手作楫，谢过了老神仙。
“福生儿明白了！下次再来讨饶老神仙您！哈哈哈”
这时，从田梗子上冲杀来了一波乡亲们。
他们高举着锄头镰刀，凶神恶煞的冲福生和老神仙奔了过来。
“就在那！看来水鬼还没把他带走！乡亲们！快救救那可怜的孩子吧！”
老神仙见势缩回来小酒杯内，福生立刻机灵的，将酒杯揣进了裤兜里。
等全副武装的乡亲们赶到溪边时，就只看到浑身泥土，脏兮兮的福生傻站在那了。
“水鬼呢？福生儿……？”
福生捂着裤兜，咧嘴傻笑着。
“知不道啊！……嘿嘿嘿”
大雁在夕阳下，飞过王家大院的上空，一声声鸡毛掸子的敲打声，从堂屋里传了出来。
“我说过你什么？你都当耳边风都给忘了是吗？要听话，要听话！这次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不成，怎么样，我也得给你长长记性！”
福生妈一手叉腰一手抄着鸡毛掸子，严厉的教导着不听话的儿子。
光头清瘦的老王，坐在高堂的太师椅上，端着茶杯，用杯盖，享受的刮弄着杯壁。
“我说，马福生啊！你娘也不容易，这会儿改嫁进我王家，虽说我的确待你两母子不薄……（冲福生妈笑眯眯的看了一眼），但你小子做人办事，还是要有个规矩不是吗？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
福生妈立马喜笑颜开的走到了老王的身后，帮他揉起肩膀来。
“都怪你，我们家老八和福生都快十一岁了，你也不想着能给他们找个教书先生来，教教为人处世，做人待物的规矩！”
老王喝下一口茶水，将杯子放在了案上。
“谁说我没想啊！我已经找人专程物色了一位，在这十里八乡里，最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赶巧咯！正准备说出来，让娘子里乐呵乐呵的！（抓住了福生妈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福生妈给福生儿使了个眼色，福生马上极为做作的，五体投地拜倒在了老王面前。
“谢过，王伯伯……小生这厢有礼了！”
老王一高兴，掏出了一个“大头子儿”，递给了福生。
“拿去和老八一起买糖吃吧！记住，以后都得听老子的。虽然我不姓马，但我也算是你老子！”
福生接过银圆，学着他妈的样子，也开始给老王揉起了肩膀。
“当然，以后您叫我往东，我就不敢往西。你叫我往北，我就绝不往南……”
“行了行了……快下去吧！找老八玩儿去！我和你娘还有事，要说！”
“遵命……老子！”
福生开心的跑了出去。
老王拍了拍自己大腿，把福生他娘拉到了自己腿上坐着。
“你说，你的这半大小子到底像谁？我看和老马不怎么像！”
“嘻嘻……那就是像我呗！难不成还会像你？”
“看来，这世上还是只有钱最可靠。没了它们的话，我哪里能娶到你这美的小娘子呢！（老王搂住了福生妈，把她推倒在了怀里）”
堂屋外，福生依着门，愣愣的偷看着他们。
“嗯嗯……看来这世上只有钱最可靠，不然怎么娶的到这么美的小娘子呢！嘻嘻嘻”
老王扔出了一个杯子，然后脱下棉布鞋，抄在手里，就冲了出来。
“你个小畜生！就是不会学好！看把我给气的！你给我回来！让我教训教训你！”
福生一边朝大门外跑，一边喊着。
“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谁叫你有钱，还是我老子呢！哈哈哈”
转眼又是一季过去了，附近十里八乡的乡亲们，听说老王家请来了颇有名望的夏夫子。
各家各户，有适龄孩子的家长，就算踏破老王家的门槛，也想求个蹭学的名额。
也不知道，当初这些人说的，舞文弄墨会忘了本分，是怎么个一回事儿……
夏夫子用力拍了一下，正在课堂上，睡觉的福生儿的课桌。
“马福生！晚上没睡好的话，回家去睡！别打扰了其他的同学学习！”
福生朦朦胧胧的看着夫子，撑了个懒腰。
“嗯……夫子我睡觉不打呼噜的！打扰不到同学们！”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这笑声如洗脑般的，让这从窗户照入的冬日暖阳，更加的适宜午睡了。
福生似乎又进入到了梦境里，他恍惚的看着，夏夫子严厉斥责他的表情。然后晕了过去。
他梦到自己又回到了小溪边，只是这次出现的不是老神仙，而是爹爹。
老马背对着他，言词十分严厉。
“福生儿，爹爹一直在关注着你呢！爹希望你能像个爷们儿一样，替你爹我照顾好你娘！还有人这一生啊！都有自己的道儿，不能总想着依靠别人，没有人会凭白无故的帮你，咱也不求着人家来帮。咱得自己有骨气有种！听明白了吗？生儿！”
福生泣不成声的抱住了爹爹的腿。
“福生儿都听清楚了，会谨记在心里的。爹爹我好想你啊！别离开我和娘親了好吗？我们一起再像从前一样一起生活不好吗？”
“和从前一样？福生儿看来你还不是很明白我想说什么……哎……这也不能怪你呀！你还太小了……”
福生摇了摇头，更加用力的抱紧了爹爹。
“福生儿已经长大了，我都会武功了！爹爹不信……我可以现在就打给你看！”
老马缓缓的点了点头。
“那福生儿就现在打给爹爹看吧！爹想看你打武功的样子！”
福生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在空地上使出了老神仙教他的武功。
等一套招式使完后，他发现老马不见了。
“爹……你又去哪了啊？福生还不想让你走！爹爹！”
老马的笑声从天空中传来了。
“福生儿，你继续走自己的道儿吧！你打的很好，但爹得走了！记住爹说的话，除了你自己谁也不能否定你！知道吗？哈哈哈……”
一堆乡亲们和老王还有福生妈，在炕边的四周杵着。
焦急的看着福生儿，躺在炕上难过的说着糊话。
“福生妈！我看你们家，这半大小子应该是中了邪！魔怔了！回头我叫神婆子来给他瞅瞅！”
福生妈用手帕擦着自己的眼泪，老王则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手背在屁股上，驼背走了出去。
从此福生再也没上过学堂，每天除了喝一杯神婆给化的符水以外，再也没有人敢接近他。
但因祸得福的是，关于中邪的这档子事儿，反倒给他每日坚持去溪边找老神仙练武，创造了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