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发放粮
衙门开仓放粮的消息,传遍了十里八乡。
乡民们自觉的在县衙前排起了长龙,队伍直接排到了县城城门之外。
麦秆儿提溜着大麻布口袋,在人群中穿梭着。
她在想,自己各跟那马大人熟识啊!县衙门还能不让咱先取着不成!
终于,她在衙门前看到了,卷着袖子正往口袋里搁白面的马福生。
“马大人!马大人!看这里,是我,麦秆儿!”
马福生听到了麦秆儿在叫自己,他拉着脖子向人群中探了探,标志性的皱着褶子,笑了起来。
“麦秆儿!你也来领粮食啦!你别着急啊!我这就加紧着点,一会儿没准儿就到你呢!”
麦秆儿见马福生没有让自己插队的意思,很失望的低下了头。
“这个家伙,平时欺负起我来,可不像今天这样客气!哼!”
“你在说我吗?嘿嘿嘿!”
马福生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了她身边。
这会儿吓的麦秆儿,下意识往身侧躲。
“你干嘛啊!走路都不带声儿的!吓到我了,你知道吗?(尴尬的笑)哈哈哈”
“我看你是做贼心虚!你想靠咱俩的关系,插上队是吧!”
乡民们听到这小姑娘想插队,纷纷指责起了她。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嘿嘿!都怪这家伙,他之前说过,能让我先领上来着!嘿嘿嘿”
乡民们把目光又转向了马大人。
“我可没说过,是她恶人先告状!快!麦秆儿跟大家伙儿解释解释!我可没跟你说过,能让你先领着这类的话!你可别冤枉我啊!”
麦秆儿知道自己胳膊拧不过大腿,什么话也都不敢说了,就剩下尴尬的笑容了。
“来来来,拿着!既然是咱们马大人的相好,当然要优先不是!”
张二狗把一大袋白面搁到了麦秆儿手里。
这下马大人可再也解释不清咯……
他打了一下张二狗的头,佯装生气的样子。
“谁叫你拿来的!再说她也不是我相好,知道吗?我和她只是一面之交而已!”
麦秆儿可没心思听他们俩瞎闹,她也不嫌事儿大,扎好了口袋就往肩上扛。
“嘿嘿……大家伙儿听到了吗?别看马大人,开仓放粮,作出了一副清天大爷的姿态来,他就是个公私分明的好官儿!这不,我先领着了,就先走一步了!各位乡亲们,你们接着慢慢排着吧!哈哈哈”
麦秆儿扛着满满的白面,消失在了人群里。
乡亲父老们,这会儿不干了,团团围住了马福生和张二狗。
“大家伙儿,听我解释啊!你们别着急,凡事都有先来后到不是!”
张二狗跃跃欲试的准备拔出腰间的佩刀。
“你们让开!不然我就以妨碍公务的罪名,把你们都给抓囖!”
乡民们看到捕头还准备抓人去,更生气了。
“马大人,你给大伙儿评评理,凭什么你相好的,就能比我们先领着?”
“我真不是那丫头相好的!你们误会我了……”
这时候,幸好天上下起了倾盆大雨。
“大家快躲雨啊!不然领着的白面会被打湿的!快!”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一嗓子。
所有围住马大人的群众,这会儿,一个个的护着口袋就跑开了。
留下马福生和张二狗杵在了雨里。
马福生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水滴。
“呼……还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大人,我们还接着发放粮食吗?”
“发,等雨一停,接着发!我去去就来,要是咱们的白面不够了,你去后院的谷仓里,把穆登堂私藏的玉米也给拿出来就是!”
马福生边说,边向麦秆儿消失的方向跑去。
青瓦屋檐边,挂着像是珠帘一样的雨滴,一串一串的向下流着。
麦秆儿背着的白面太重,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个屋檐避上了雨。
她用袖子擦拭着自己的额头和脸颊。
“这天,可真奇怪!上午还艳阳高照,这会儿又下起了大雨。看来,我得等雨停下了,再继续走。”
她低下头,检查着自己的满袋子白面,有没有被打湿。
这时,一把雨伞出现在她的头顶。
“还好,我腿脚利索,只是袋子上沾了点水!嘿嘿”
她刚一直起腰杆儿,头就撞在了福生的下巴上。
“唉哟……谁啊!你把我头给撞疼了,你知道吗?”
“唉哟……我的下巴!你这脑袋里都装着什么啊?跟个榆木脑袋似的!”
雨伞的阴影太浓,麦秆儿仔细一看才知道是那倒霉蛋儿,马福生。
“我看你才是个榆木脑袋呢!不光是头,全身上下都是!整个一榆木疙瘩!我哪招你惹你了,拿你些白面,你用的着一路追到这吗?”
马福生伸出手,摊开了手心。
“把白面还我!我还没说要给你呢!”
“哼!凭什么!你们衙门,不是要免费发放给大家伙儿的吗?凭什么我就不能拿?你说说!”
“就凭你插队,不讲规矩这一点,本官就有权收回它们!”
“嘿嘿……我要是偏不给你呢?你能拿我怎么着?榆木疙瘩!”
马福生将麦秆儿一把扛在了肩上,另一只手撑着雨伞,就往衙门的方向走。
“是你不配合在先的,我这可是依法办事!”
“放开我!你想要把我扛去哪里啊!我的面……我的白面!”
麦秆儿在福生肩膀上耍着赖,两人临走时,她都念念不忘的一直念叨着,屋檐下放着的满袋子白面。
谁知道,接下来的小插曲,也就是因这白面而起的呢?哈哈哈……
在下着雨的县城街道上,有人在用领到的白面换钱,有人在用它赌博,更有人为了一袋白给的白面,在大街上大打出手。
福生扛着麦秆儿路过时,看到了这一切。
他叹息的摇着头。
“哎……我放粮是为了大家好,没想到现在尽然成了这样!”
“哈哈哈……榆木疙瘩,这还不是赖你!这么大手笔白送给人家,这不是故意使他们管不住自己吗?老话说的好啊!君子无罪怀璧其罪,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福生只上过一天的学堂,不,还有半天是睡过去的。
他哪里听过这些啊!不过今天听了麦秆儿这么一说,反倒是有了些灵感。
他扔下了伞,加速的跑向了衙门。
“你你你……这又是要干嘛啊!下这么大的雨,你淋着不要紧,但你可要帮我挡着点啊!”
福生下意识把麦秆儿换成了公主抱,楼在了怀里。
上半身前倾,帮她把落下的雨水都挡在了自己身上。
这突然的动作,让麦秆儿有点心慌。
但抬头看着他像是削出来的侧脸,忍不住又有一些心动。
“我说,你累不?要不要先把我放下啊!”
福生只顾着向前跑,根本不搭理她,都不带正经看她一眼的。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榆木脑袋!”
就这样,福生冒着雨抱着麦秆儿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那袋放在屋檐底下,被遗忘的白面,静静的躺在了他们两人共有的回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