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徙爸爸坐在莉莎床边撑着额头闭目养神,护士在为她调整点滴,懿轩的骨灰盅安然放置在床边柜上。
她想过去抱抱懿轩,轻轻一动,徙爸爸睁开眼睛。
“醒了?你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他声音温和,但疲惫居多。
“我想抱着懿轩哥哥。”莉莎痴痴地望着骨灰盅。
护士体贴地捧过去给她,她抱着,泪水再也止不住,雨水般滴在白色的盅盖上,滴滴情深。
“懿轩的离去已成事实,逝者已矣,请折哀。”徙爸爸红着眼安慰莉莎。
他的安慰是多么的薄弱,多么没有说服力。因为他的悲伤并不比莉莎少,仅仅一夜他又苍老许多。
“我一直在等你醒来。”他说,“懿轩那孩子有个的遗愿我希望你可以为他完成。”
莉莎带泪抬头。
“我希望你可以带着他的骨灰在海底畅游一圈。”徙爸爸哽咽,“‘我想伴她走一趟她最喜爱的大海。’这是那孩子闭眼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莉莎抱着懿轩的骨灰盅站在岸礁上。
“懿轩哥哥,你感受到了吗?你看到了吗?你听到了吗?”莉莎望着骨灰盅微笑,“是的,我带你来大海了。今天海边风很大,我的头发都吹乱了。还有啊,海水好蓝好清澈,跳下去时一定好舒服好舒服。还有还有,海浪好大好有力,拍在礁石上浅起的浪花好美好美。你已经看到了是吧。那我们出发咯。”
莉莎抱着骨灰纵身海里,随着闪光幻化成人鱼,摇动尾巴窜入海底深处。
“懿轩哥哥,快看这边,那是海龟,千年海龟,人类一定没见过这么大的海龟。”
“懿轩哥哥,快看那边,那鱼群好像在海澡中跳舞。”
每经过一个地方每见到一种生物莉莎都兴奋地告诉懿轩,仿佛他真的握着她的手与她结伴同游。她能感到他手心的温度,能看到他优雅的微笑,她甚至能听到他的回应。
他在说:“是的,莉莎,我看见了,我都看见了,谢谢你,谢谢你。”
“懿轩哥哥!”莉莎迷糊,深情望着面前的海水,在她眼中那是对着她微笑的懿轩。“我知道!我就知道!你没有死!你没有死!你还在我身边!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她拉着懿轩游过珊瑚礁,穿过鱼群,陷入自我筑成的幸福世界。
“莉莎……莉莎……”远方传来一把动听的女声。
“莉莎,逝者已矣,这只是你的幻觉,是幻觉。醒来吧,忘记他,继续你的生活。”声音越来越近,一团蓝色的水柱高速朝她逼近。
水柱的速度慢慢减下,一个与她同样拥有蓝色头发、蓝色尾巴的漂亮女人出现她眼前,懿轩的身影随之消失不见。
“莉莎,我心爱的女儿。”女人抱着她,“知不知你这样会让爱你的人伤心,振作起来,你还有爸爸还有姐姐,还有我这个妈妈。”
“妈妈?你是妈妈?”莉莎的泪水滚滚流出,而海水溶为一体。
“是的,我是最爱你的妈妈。”女人回答。
“妈妈,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为什么你抛下我们,为什么你从不出现,你知不知道我很想见你,有很多话跟你说。”
“是的,妈妈对不起你们。妈妈为了族人抛下你们。”女人仍紧紧抱着莉莎。
“妈妈……妈妈……”莉莎抬起双手抱着女人痛哭起来,“我最爱的人死了,他死了……”
“是,妈妈知道,妈妈什么都知道。哭吧,孩子,在妈妈怀里任意的哭吧。”女人也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