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闪过千百种玄烨此时的面色,见到他冰冷而陌生的眼神时仍免不了呼吸一窒,心痛欲裂。依依屈膝一跪,咬牙福道:“叩见皇上,皇上万福!”
玄烨快速的瞥了她一眼,掩住心中的起伏,冷冷说道:“起喀。”
如此冰冷,冻住了她的心。
“谢皇上!”依依叩谢起身。两个人就这样立着,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或许有太多话要说,不知要从何说起。
玄烨受不了这种僵持的气氛,轻咳一声,说道:“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痛得呼吸不过来,依依抬头望着他故意避开的眼睛,“如果我说那个不是我,你会相信吗?”
玄烨脸上明显是嘲笑的神情。被当场抓获还狂言狡辩不是你,是不是太可笑了?
“那个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难道是某个人伪装了你?”
“很早之前我就想跟你说,我不是陈素……”话语一顿,依依痛苦的捂住头部。忘了,天机不可泄露啊!
玄烨忍住想去扶她的冲动,僵硬的站在一边,不敢看她的痛苦表情。冰冷的话却脱口而出:“不用跟我来这一套!”
依依退到墙边,艰难的倚着墙,缓和过呼吸。忽略他伤人的话语,心中计较着应该怎么解释才不算泄露天机。“你知道我爱你!”再次抬起头,眼中溢满了泪水。
玄烨浑身一震,心潮波澜起伏。听见她再次说爱自己,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嘲笑,鼻子酸酸的,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即将崩溃失守。“到底哪句话才是真的?你可说过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那不是我想要说的!”依依几乎喊了出来,“玄烨,我爱你!为了你,我抛弃了一切!我想要与你厮守一生,想要与你白头偕老!相信我,我对你的真心不曾停止过一秒!”
“你以为这些甜言蜜语可以打动我吗?不要太天真了!”玄烨仍努力护着脆弱的心防。
“请你听我说完,”依依几乎是乞求的说道,平缓了呼吸才慢慢解释:“我知道很难令你相信,但我说的绝对是实话!我被控制了!”
玄烨震惊的抬起头,终于看向她的眼睛,以确定她说的是实话。依依继续说道:“是洛青行给我下了‘傀儡咒’,试图控制我来完成任务。你还记得我从扬州回来提到的那个锦囊吗?里面不单单是毒药,还有‘傀儡咒’。你们在我枕头底下找到的布偶并不能伤害我,因为上面的生辰根本不对。真正的凶物是那个锦囊!那时我还没有想到,这才粗心大意害我自己失去了腹中的孩子!后来我把锦囊撕了个粉碎,以为这样就可以破了咒语,我……真的不是我要杀你!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听了这番话,玄烨心中顿时明朗。这的确可以解释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她在伪装,因为她的温柔根本是真心的!后来的冷酷无情也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她被控制住的缘故,身不由己!刺向自己的剑忽然顿住那一刻,她明明说了一句,“玄烨,快走。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所以,一切如她说的一样吗?
玄烨琢磨着这些话的真实程度,不敢全信也不能不信。
如果事情真是她说的那样就好了!
他叹了口气,怪自己怎么还是这么容易相信她?“所以洛青行现在还控制着你?”
依依点点头。
“怎样可以解除他的咒语?”
“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我的意志足够强壮,就可以压倒他强加的思想……”
“这么说你还会一直受他控制?”玄烨问,略显得不安,好不容易升起的冰释前嫌的念想被狠狠的压了下去。
“说实在,我也不知道。”
玄烨望着门外,眼神复杂,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亲王他们可都好吗?”依依问道。如果玄烨不相信自己,也希望不要连累无辜。
“朕封锁了你刺杀的消息,暂时还能保住他们。”玄烨淡淡回道。
依依舒了口气,感念玄烨并没有降罪于他们。“谢皇上!”
“不是因为你。”玄烨补充了句。
依依却终于露出几日来难得的笑容,“只要知道他们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
玄烨看着她真诚善良的笑脸,有些茫然。到底该不该相信她?瞥眼看见桌子上未完成的绣帕,拿起来过眼,“这是什么?”
“一时无聊绣来玩的。”依依伸手欲夺过绣帕,却被玄烨紧紧捏在手中,只好讪讪的放了手,任他瞧去。依依根本不懂得绣花,只是在上面绣了几个字,玄烨展开一看,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两句诗词。心轻轻一抽,却不敢露在脸上。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像现在这种困窘的处境,依依也只能把自己的思念缝在手帕上。但是,他能懂吗?
玄烨把手帕轻轻放回桌子上,淡淡说道:“朕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你的话朕会好好考虑的。”
这意味着希望吗?依依激动的望着他的眼睛,直到他转身离开。他始终还是顾念旧情的,对不对?她的眼中溢满泪水,将他的背影彻底模糊。
玄烨,但愿我为你留在这个世界是值得的!
出了冷宫,脑海中不停涌现依依的话语和思念的深情,玄烨很是心疼她现在的处境,只好吩咐小德子说:“里边什么都没有,你给安排一下,置换一些有用的东西。她如果要用什么,先过来禀报朕再支取。”
“是,皇上。”小德子诺诺应道,心里不敢猜测皇帝的情意。但是这样的话很快传到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耳里。
颐寿园中,孝庄斜躺在软塌上,听完苏麻拉姑的禀报脸色略显阴沉,说道:“皇帝果然还不死心!”
苏麻拉姑不解的问:“主子把处置她的权限交回给皇上,就是为了要试皇上的心意吗?”
“我只是想看看玄烨在处置感情的问题上有没有比他阿玛明智,谁知一个比一个糊涂!那是曾经拿刀刺杀他的人,能轻易的相信吗?随便找个借口唬他一下便接受了,哪有这么愚笨的!”孝庄不悦的说。
“当局者迷,不是这个道理吗?”
“嗯,”孝庄点头,又问:“太后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太后派了人监视皇上,想必知道这样的结果很快就会动手!”苏麻拉姑说。
“嗯,那就等她动手吧,我们暂时先看看。”孝庄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皇帝!凌依依是不能再留了,保住凌王府一家就已经不错!”
“是。”
慈宁宫,皇太后得到眼线的汇报,气得狠狠的一拍桌子,怒道:“皇上真是太糊涂了!”
俞妃正好在场,暗暗扬起嘴角,赶紧火上加油的说:“臣妾没说错吧!那妖女的媚功何其厉害,皇上哪里逃得过?”
“别说了!”太后呵斥,只觉得她的话令人不胜其烦。
俞妃还未见太后发这么大火,赶紧闭上嘴,等她的吩咐。太后想了想,阴狠了眼神说道:“皇上要包庇她,哀家偏偏要让她吃尽苦头!来人,摆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