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整个上午,吴衡都在档案室里面坐着,这样的姿势持续的时间久了真不叫好受。依着吴梁对他说的,两个死者很有可能是同一个凶手所杀害,他们两人的消费记录和财产出入或许会查出些什么,特别是二份数据相同的地方......
但是看了一上午,好像什么都没有,除了警方早已知道的那家家具店里的两笔消费,其他的地方几乎是没有任何重合点。林凌实在是拿这个学弟没办法,拉下面子去找詹老头,让他带着吴衡去法医科看看。再这么坐下去,吴衡的脊骨和颈部都会受不了的。
吴衡跟着詹警官来到了警署的法医部门。这里虽然所有的房间都是密闭的空间,但是还是能闻到很浓的尸臭味。很多尸体的腐烂过程都是在这个地方完成的,这也会给法医们带来很大的困扰。这也是当时他报专业的时候没有选法医的一个重要的原因。
詹警官带着吴衡认识了法医部的一些元老人物,其中有些人甚至到他们学校里讲过课,或者是大学教授在这里当顾问的......虽然在学校里早已听闻法医科的人——包括教授和学生个个解剖起尸体来那是冷血无情,挥刀如同宰割猪肉。说实话,近几年的案子确实是变少了,法医科毕业的学生又是越来越多,分到每个法医的尸体比起从前的那些年代确实是少了很多,所以每个法医接到案子后都像是饿了三天的狼捡到一只死羊,要“慢慢地”“细细地”品尝这些来之不易的尸体。
直到现在,吴梁才知道,学校里的那些传闻都是夸大了不少。虽然法医部的人手确实多了,但是案子还是多得让法医部的人忙得不可开交。几个人和詹警官打了声招呼后记一声不吭地向前走去,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几乎所有的解剖室都有尸体躺着,法医们更是无奈地解读着死亡的人们留下的种种线索。
詹警官将吴梁带到一个解剖室门前。这里的尸臭味已经没有那么重了,但是吴衡依然可以闻到一些很难忍受的气味。不管怎么说,里面正在解剖尸体的那个人是这起案子的主刀法医,吴衡和詹警官都不得不向他请教尸体的一些问题。
“正如你们所说,这第二个死者的死因确实也是窒息而亡。”一个正在脱手套的人说道,“不同于那个男性尸体的是,这个女性尸体的血液检测里没有显示安眠药的成分。”
正在同吴衡二人说话的,是一个名叫顾辰河的年轻人。作为能够主刀的法医,他也算是年轻有为了。吴衡在学校里也听说过这个风云一时的人物:他的毕业论文在省内获奖,毕业的时候也是以全校法医系第二的成绩参加了当地的法医工作。
“你的意思是?”詹警官问道。
“死亡时间一样,死因一样,就连凶器都是同样的绳索,只有安眠药这一个不同点。我想,这件案子如果要有什么突破的话,恐怕得从这里下手。”顾辰河说道,“詹队长,昨天晚上你跟我说到的那个小子,不会就是这货吧?”
顾辰河的眼睛瞥向吴衡,流露出很明显的不屑。
“那小子在档案室里待着,刚刚好像去了什么地方。”詹警官说着,“这个孩子是来实习的,就是他的哥哥。”
“哥哥就是这副德行?看上去挺呆呀。那小子好不到哪去。”顾辰河说着,正将防护外衣脱下,“我让你查的那些东西查到了吗?”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神探了哈?怎么说我也是个警官,随随便便就指使我给你办事,还让不让我要面子了?”詹警官说着,嘴角尴尬地笑道。
“到底查了没有?”顾辰河像是有些不耐烦地问。
“放心,我已经让小刘去查了,应该马上就会有结果了。”詹警官故意将声音拖得很长。
吴衡像是没有听他们的对话,只是盯着解剖台上的那两具尸体。虽然在学校里有选修解剖课,但是因为吴梁的晕血症有可能会被解剖室里的血腥味再次激起和父母的再三阻挠下,吴衡很少去学校里的解剖室。今天,能够看到真正意义上被解剖的尸体,也算是在大学没毕业之前有一次视觉上对解剖尸体的认识了。
“队长!我们查到了!”詹警官的电话中传出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真的是他杀?”吴梁问道。
张子涛说道:“也不能这么说,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我也是最近才打听到的。”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吴梁问道,这个人连他们是谁都不清楚就将这些事情告诉他们,一定有某些原因。
“这个小姑娘应该是我们这里的住户吧,我夜里轮班的时候总能看见你放学回家。”张子涛很亲切地说,“而你应该不是什么坏人,昨天又发生命案的时候,我看你年纪轻轻倒是和那个警察先生走得很近,应该是正在实习的学生吧?”
吴梁没有在意张子涛对于他最后一个问题的回答里的一些小纰漏,这只是确定一下情报的真实性。
“所以呢?能不能把当年的情况再仔细的说一遍——如果可以,卿不要放过任何细节。”吴梁说道。
“行。当年这个游泳队成立的时候,黄队长找到了很多的老年人,游泳队的启动工作做得也很成功。赵泷先生也很支持其母亲的加入,有一大部分经费就是他出的。不过后来,赵泷妈妈在一次游泳的时候险些丧命——有人在她的饮料中加了安眠药,在游泳的时候药效发作,再加上那个时候游泳队的大部分队员都已经回家了,老人差一点就在泳池里窒息而亡。幸好被还没下班的救生员发现,才捡回来一条命。
“这些事情直到赵妈妈非正常过世后警察们调查才发现的,这也是我们的工作失职,想来讽刺。不过后来,警察好像是找到了下安眠药的人,那好像就是赵妈妈的一个小侄子。因为赵妈妈买过保险的原因,保金的合同上签的好像就是那个小侄子的名字......哎,这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这件事过了很多年,当年我也是从一个在公安局里面办事的朋友那知道的,想起来真的是令人心寒。”
安眠药?保险?
这些很令人熟悉的名词在吴梁的脑回路中一一闪过。
“那你知不知道当年那个安眠药的牌子?或者说那个保险公司的地址呢?”吴梁问着,有些信息,是他在资料室里面都没有看到过的,刚才的那些不好的感受荡然无存。
陈依泉倒是不知所措,很尴尬的笑着:这么多年了,能记得这么多已经是很不可思议了,还想知道这些正常人都不会记的东西,这不是在难为人家吗?
“安眠药的牌子我确实是不记得了,不过要说那个保险公司的话,我倒是有点印象。”张子涛说着,将抽屉打开,翻找着里面的纸张,“因为小区里面的业主们有些时候起了争执,可能也会牵扯到保险的事,所以这家保险公司我也是有点印象的......应该就是这家。”
“这家保险公司好像离这里挺近的,步行的话十分钟应该就到了吧。”陈依泉说道,这家保险公司就在她上学的那条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