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手选拔?”
“对,周四下午,连长说师里正好有特种部队在搞演习,到时候会请他们来指导新的狙击手。”史今对那特种部队的人充满好奇。
高轶一边擦车一边接着问:“我以为年末那阵儿就已经选拔过了呢,本来不是说那时候选出来,送到团里去参加统一的训练吗?”
“连长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知道了那个演习以后特种部队会在师里选拔人才的事儿,特意跑去和团长申请的,”史今把抹布泡在水桶里搓了搓,“你小子好运气,本来你上回发挥得不好,年末狙击手选拔你又受了伤,我都以为你的射击天赋要被埋没了。没想到峰回路转,最后还是让你赶着了。”
“哈哈哈,运气好。”高轶笑了笑,心想:那特种部队不会是老A吧?高城这会儿就知道老A了?
说起来这选拔赛的设计也的确像老A的想法——
划了一大片地,有山有树有河有平地有土道有大路……各种地形应有尽有。
又告诉参赛的士兵一股敌对势力将来执行秘密任务,他们的任务目标在这片区域的中间一个标志性的地点。
然后给了些时间让这帮子士兵自行伪装潜伏,以阻止敌对势力完成任务,可以抓活口,也可以击毙。
枪支弹药都是平常演习用的普通步枪和空包弹,口粮也是普普通通的野战口粮,只是按三天的选拔赛时间少一半配给。
通过选拔的条件也简单,就是“活下去,拿人头,别让敌人摸到目标里”。
用伍六一的话说:“咱们连射击成绩最好的一帮子人对一支小队,再让他们完成了任务,那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高轶已经在土里埋了两天了,只有上半身的上面一半能活动活动,枪在手里,吃的在嘴边,草叶子上的露水直往他脖子里淌,小虫子小蚂蚁来来去去个不停,头顶上却连声鸟叫都没有。
同班的另外两位,伍六一和史今应该就在他两点钟和十点钟方向,同样是瞄准着那个传说中的目标——一个奇异的工事,三个人形成一个合围之势,顺便还能支应一下彼此的后背。
他们第一天就找到了那个工事,然后就埋伏在步枪和它对他们来说最合适的射击范围内,这一片应该是没有其他人在的,在他们之后也没人过来。
高轶的心思一半在模模糊糊的左眼和透过瞄准镜看到工事的右眼上,一半已经神游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在这破地方连个鬼影都看不到,两天,没有枪响,也没有人,他都怀疑老A,不,现在只能说是选拔的人根本就是在耍他们,或者考察他们沉不沉得住气。
或者,他们找错了地方?不然为什么没人来呢?
吴战,成才,其他班的人一个也没有……这也太邪门了,选个狙击手而已啊,又不是选特种兵。
“哒哒哒,哒哒哒!”是步枪的声音,离他们不远,是史今在的那个方向。
谁在开枪?高轶刚把枪口微微移了个方向,就听见伍六一扣动了扳机。
伍六一发现敌人了?
似乎并没有,相反,是他被敌人发现了,一股黄烟从他身上飘起来,意味着伍六一已经出局了。
伍六一似乎是愤恨地坐起来,把枪扔在了地上,但是高轶捕捉到,他特意扔向史今的方向——
史今是最慌的,因为他感觉到那个枪声离他不远,但是处在他的身后,也就是他看不见的地方。
他们既然埋伏成一个圈,就是把背后交给了战友,现在他的战友之一已经交代了,只剩下高轶。
高轶在瞄准镜里看到一片舞动的绿色,是风吹过了草地吗?高轶浑身汗毛竖起,他的瞳孔急缩,比高清还加了些分辨率的视力瞬间看清那是一个披着吉利服的人,脸上的迷彩和四周的草树泥土几乎融为一体,他手里的枪更是就像一丛晃动的杂草,这个人就在史今十几米开外的地方。
他几乎是在扣动扳机的同时发现了另一个人,因为瞄准镜的反光。
高轶射中了他看见的那个伏地魔,另外一人的子弹也射到了他原来待的地方。
好险!还好他趴的地方后面地势较低,他飞速抽出自己似乎已经趴得失去知觉的腿险险地躲了过去。
既然被对方发现了位置,他立马滚动起来,到了另一个之前预设好的射击点,再去瞄准之前反光处,果然什么也没看见——太强了。
人在哪?
高轶快速搜索着每一个视线中轻微晃动的地方,但是似乎都不是,这种感觉太糟糕了,就像有人把他架到了双子塔中间的钢丝上。
稍不注意,万劫不复。
“砰!”他开了一枪,然后迅速滚开,端起枪扫过他之前怀疑的地方。
对面没有一丝动静,此时除了他自己勉强压制的呼吸声,周围一片死寂,他的呼吸声渐弱。
“嗖——”他往边上一扑,这一连串的动作好似他是一个滚地葫芦,不过,滚地葫芦总好过被人打到冒烟。
但是,什么时候,那个人居然摸到了史今边上,把班长淘汰了!近距离无声无息地淘汰了一个人还有精力对他开枪?
黄色的烟雾笼罩着史今边上的一切,高轶狼狈地靠近史今那个方向,身体绝不高过低矮的灌木和高个儿的杂草,手指紧贴扳机,枪口对准黄色的烟雾。
射击!翻滚!
几乎形成了条件反射的躲避又救了他一命,他来不及看自己击中目标没有就脸朝下趴在土里,不过,他应该还活着吧。
只是这会儿他离史今已经很近了,如果他没击中目标,现在他动一下就完蛋了。
“喂!”有人喊,“起来吧!结束了!”
高轶仍然静静地趴着,除非这话是史今或者伍六一说的,不然以特种部队的尿性,八成是在A他吧?
“死了啊?动一下!”那人的声音来自十一点钟方向,也就是……那个工事的方向!那按照选拔赛规则,他们已经输了,被人摸进目标了还不知道。
起来,还是,再打一枪?高轶思索一刻便做出决定——
他从地上向九点钟方向弹起来,枪口所指正是工事的一个小口子,那是他趴着一天观察到的,虽然口子对准的是史今趴的地方,所以他注意到的只是那有一个缝隙。
事实上那可比缝隙大得多,事实上那里确实有一个人,事实上那个人的子弹比高轶的要快一些。
在工事里的黄烟飘出来之前,高轶重重地落在地上,被淘汰了。
“你真行啊!”三个涂着迷彩的脸凑到躺平的高轶的脑袋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