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这封信,我内心的震惊无法形容。这就是师父所说我娘的遗物么?这个苏白是我的娘亲,而我的爹爹是魔教中人?我不信,我不相信!
我看着手中的安魂珠,怎么也不肯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无意间却发现,安魂珠上有一道暗槽,似乎和碧元玉相吻合。我将玉戒取下,二者刚好完整的镶嵌在一起,呈现出一副幻象:
“一对新人正在拜堂,礼毕后新娘将一枚玉环放在喜台上,新郎将一颗红珠也放在喜台上,珠玉契合……”这是碧元玉和安魂珠,“……两人执手甜蜜的看着彼此,许诺正邪永不再战,还世间祥和安宁……”这女子,不正是我在天井幻象中看到的那名抛弃孩子被追逃的妇人。
画面再次出现时,
那名女子抱着怀中的婴儿,目光温柔充满爱意,旁边身穿红衣绣白鹤纹的男子逗着婴儿咯咯的笑,婴儿挥舞着双手,看着十分可爱……
幻象消失,游魂湮灭,我却彻底的呆住了。因为我看到那个婴儿的手臂上有一块心形胎记,和我身上的一模一样。那个孩子是我!
幻象中的女子是我的娘亲,那名男子是我的父亲。只是他不只是魔教之人,更是上一任魔尊——嬴逸。我重新看着那封信,终于明白了,娘亲原本也是碧波门的弟子,爱上身为魔尊的爹爹,两人冲破成见以碧元玉和安魂珠为定情信物结为连理,更期许他们的相爱能消弭纷争,带来安宁。后来爹爹被叛臣所伤,娘亲带着我和安魂珠出逃,却被追杀,娘亲将我藏在农家,最终拼着最后一口气带着碎裂的安魂珠回到这里,求师父找到我,抚养我。
难怪我从小资质不佳,如何修炼内力都元神不纯,因为我天生元神中就带有魔魂。在那一夜,小师弟体内的魔气侵染我元神后唤醒了我的魔魂,我才会炼化魔魂使出魔教术法。我看着手腕上的青痕,暗自感叹,天命如此!
我重新看着手中的信,回想着幻象中娘亲的样子,生出一丝疑惑,娘亲逃回碧波山应该带着碧元玉才对,为什么会带着安魂珠?又一路被谁追杀?爹爹被叛臣所伤,碧元玉一直在小月手里,追杀,安魂珠……
是魔尊肖夜!我恍然大悟,一定是魔尊叛乱杀了爹爹,抢了碧元玉,又一路追杀娘亲,想夺安魂珠,所以才会有这一切。又是魔尊,我怒火中烧,父母之仇,师门之恨,不共戴天!
正当我心情愤懑之时,突然感到一阵肝肠寸断的痛。半月之期已过,噬心剑发作。我强忍着魔魂重新被割裂的痛楚,盯着安魂珠。安魂珠能滋养魔魂,定能减轻我的痛苦,可是……可是,我不愿意!我不愿意炼化魔魂,我不要成为魔教!
我默默的下定决心,就算这痛发作十遍、百遍、千遍,我都自愿承受,只为不入魔教,求有朝一日,能重回师门。
我紧攥着安魂珠,跪在娘亲的灵牌前,娘亲,您要孩儿不要报仇,但魔尊肖夜处心积虑,滥杀无辜,此仇孩儿不能不报。您要孩儿正直善良,师父也嘱托我不可堕入魔教,我不会再修炼魔教术法,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报仇。娘亲,待大仇得报之时,孩儿再来看您。
彼时,赤霞渊内魔尊正与二堂主商议要事:
“尊主,属下已查清,苏九歌就是苏白的孩子,是当年那个侥幸逃脱的少主。”
“哦,你叫他什么?”魔尊露出一丝不满的气息。
“是属下一时口误”二堂主赶紧请罪。
魔尊叹了口气,“我教一向以术法强者为尊,当年他实力虽强但毫无扩张之心。我起兵反他,虽事成却也受了重伤,无力再追杀那对母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心里还尊他是尊主么?”
二堂主静静的说:“属下不敢”
“罢了。那个苏九歌现在如何了?”
“苏九歌被逐出碧波门,受惊神鞭和噬心剑之刑本性命垂危,”二堂主顿了顿,“少主用碧元玉救了他,现下不知所踪。”
“小月也太不分轻重!当年他为保那对母子不受正派觊觎,偷梁换柱,将碧元玉留下,将本教至宝安魂珠交予那对母子,如今倒是阴差阳错正好救了那小子。哼!”
“少主失了碧元玉,回来时受了火云掌之毒,属下这就去为少主寻解毒之人。”
“去吧。告诉小月,让她好好呆着,这段时间不许她再出门。”
“是。属下告退。”
此时,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我正从碧波山赶往赤霞渊。我答应了娘亲和师父,不修炼魔教术法。可是没有术法没有凡寂剑,我该如何报仇呢?甚至,我该如何穿过重重守卫接近魔尊?
这日,我来到青衣镇,刚到镇上,便看见几个红衣术士在张贴告示:重金悬赏寻可医治火云毒之人。我紧跟他们探听情况:
“不知道尊主为什么一定要寻这能医治火云毒的人?”
“谁知道呢。咱们堂主一向不受重视,连带着兄弟们也是低人一等。这等贴告示的活,怎么不见别堂的人做,单单使唤咱们。”
“唉,别说了,还是继续贴吧,要是真能找到个管用的,说不定咱还能扬眉吐气一把”
“嗨,就这破镇子,你还指望能遇见个神医?我看是难喽”
说着二人继续向别处走去。我暗暗寻思,魔尊为什么要找能医治火云毒的人,管不了太多,我先装上一装,最好有机会能亲自见到魔尊,到时候才好下手。
我寻了间衣店,换了身粗布青衫。又画了副神神叨叨的面具挡住脸上的疤痕,在下巴上粘了些长胡须,背上个药箱,里面放了些笔墨和街边的大力丸,手拿一副旌旗,上面写道:祖传秘方,专治各种奇毒。这一身下来,颇像个得道的神医,也像个混世的神棍,因为我总觉的神医和神棍其实是差不多的。
第二日,我装作刚来到这个小镇,漫不经心的路过告示,瞧也不瞧,只是将手中旌旗颇为招摇的抖了几抖。我留意到远处的几名魔教徒虽注意到了旌旗,但并无其他动作。
该怎么展现我的“医术”呢?我看见旁边有一群小孩在追逐打闹,一丈外还有个面色发黄的小女孩满眼羡慕的站在旁边看。有办法了。
我从路边买了几颗漂亮的琉璃珠,路过小女孩时装作无意的掉下一颗,走了几步,又掉下一颗。果然,琉璃珠引起了小女孩的注意,她一路捡起我布好的琉璃珠,走到了枯井边。这等废弃的枯井,阴暗潮湿,长久无人打理,最容易滋生些蛇虫鼠蚁,不过这里并非荒郊野岭,就是有些虫物,多半也是没毒的。
果然,小女孩捡拾最后一颗琉璃珠时,似是受了什么惊吓,发出一声嚎啕大哭。哭声引起远处妇人的注意,妇人赶紧一路跑过去,小女孩哭的更加大声,隐隐有些喘不上气的征兆。路边的人渐渐围了过去。
我看差不多了,装作被哭声吸引,也围了上去。刚好,小女孩哭的太急促,背过气晕在了妇人怀里,妇人一时手足无措。这时我从旁边递上一张字条,令爱被黑金蛇所咬,要尽速解毒。我指了指小女孩下巴上一颗不起眼的青春痘,又指了指我的旌旗。
有道是关心则乱,妇人祈盼的看着我。我颇为镇定的“检查”了一番,确定小女孩没有什么伤口,多半是看见虫物被吓哭的,只是体质虚弱,哭了几声,喘不上气就晕过去了。
我看小女孩面色发黄,体温微高,似是风寒体虚,就在她虎口处扎了一针,渡了些许内力,果然小女孩悠悠醒来,妇人喜极而泣。周围人见我如此医术,纷纷拍手称赞。我瞥见远处的魔教徒也被这番动静吸引,正朝这边走来。
我颇为清高的拿起旌旗便要离去,妇人感激的朝我拜了三拜,我受了礼支使妇人带小女孩赶紧离去。若是被那些魔教徒看出根本没有中什么毒就不好了。心中也很是感慨,下次得给药箱里准备点毒药了。
两名魔教徒一脸狐疑的朝我走来,我装作视若无睹:
“是你手段高明,一针就解了蛇毒?”
我颇为不屑了的瞥了他一眼,并不答话。旁边的一人见状客气的行了一礼,问到:
“先生祖传秘方,可会解火云毒?”
我取出纸笔,写下:无甚难处。
见他二人商议一番后,一人开口说到:
“还请先生随我们走一趟,若是先生确有奇方,我等必有重谢。”
我满脸慈悲的写下:悬壶济世,渡有缘人,不求谢礼。
就这样,我踱着清高的步子随他们一路来到了魔教三堂。这三堂所在地就位于青衣镇外,幻石岭不远处。我暗自鄙视,这三堂果真是地位低下,竟连赤霞渊都进不去。
待二人通禀后,侍从引我进了主殿,我看到殿上所坐正是红衣带紫色穷奇纹的三堂主。我看着他的脸,想起那个血夜他也随魔尊攻山,杀我同门,心底的恨意让我想生吞活剥了眼前之人。
我努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冷冷的看着他。不知这三堂主是不是最近见多了各路“神医”,看到我的这身装扮十分不屑一顾。
“你会治各种奇毒?”
我想了想,若是写的太过,万一等会他要试我怎么办。若是写的太谦虚,只怕他又不重视。瞥见他衣袖处腕上的青痕,我取出纸笔写下:才疏学浅,略能解尊驾腕上之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