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双门洞胡同凤凰堂
阿泽爸爸手拄玻璃橱窗,等待电话,“叮铃”门上风铃响起,穿着灰色运动服的允美走进门,手捧黑色袋子
“叔叔,阿泽比赛结束了吗?”“还没开始呢”
“哦!瞧我这记性,有人来了吗?”允美拍下脑门直接往屋里走“有正焕….”没等说完,允美赶紧抬手捋顺头发
“你这脸红的跟村姑一样,好像小莲啊”“那你是龙龙吗,长得跟土包子一样还讲人家”
“土包子?真是,唉,大鼻妹”“什么?大鼻妹”没等进门,允美就听见正焕和德善说话的声音,心中像被针刺了一下,笑脸上容短暂僵住
“土包子和大鼻妹不要吵了,真是,我什么时候能脱离双门幼儿园,啊!救星来了,救星来了”东龙坐在柜子上,看着姗姗来迟的允美,仿佛看见了救世主
善宇和正焕坐一边,德善在正焕对面,身前小桌放着拉面锅,还有几个剩汤的碗,允美摘下背包,把用纸筒卷着的画放上书柜,随后坐到东龙旁边
“怎么了?”允美捻起一缕长发把玩,露出如往常一样的微笑,“没事,他俩就爱吵嘴,你还不知道嘛,这什么?”东龙伸手刚要碰到纸筒,一只细长的手按在上面
“秘密”允美歪着小脑袋,俏皮地看向东龙“什么啊~”东龙松开手无奈笑下“等阿泽回来,再打开”“好吧”
从允美进屋开始正焕的关注点就一直在她身上,可惜允美从头到尾没有看他一眼
“允美,要不要吃拉面,正好跟德善一起煮一碗,德善刚才也没吃上”
“不用了”“不用了”允美和德善异口同声的回答道,两个小姐妹相视一笑
“不过阿泽为什么要一个人五连胜才行?”德善看善宇的眼神能腻死人,“连胜制”善宇放下漫画书
“你这样讲她听得懂吗?”正焕也放下手里的漫画书,眼睛目视前方的德善,余光却瞥向另一侧的允美
“韩国选手全都输了,只剩下阿泽,中国三名,日本两名,所以必须要赢下今天的比赛,才能继续”允美将碎发别在耳后,为德善细心解释
“不过我们阿泽这次好像很辛苦”娃娃鱼把漫画书扔在一边“一个人怎么能全赢,再说他本来状态就不好”东龙满是担心,视线看向窗外
“唉,娃娃鱼,管好你自己就好,你看过阿泽跟人对弈的样子吗”善宇转头看向坐在窗前的东龙,东龙摇摇头,拿起刚才被撇在一边的漫画书
“小莲和龙龙呢?”正焕和德善默不作声,视线只是看向地面“允美,应该很清楚吧?”允美双手扶着柜子,笑眼弯弯,轻轻点头
“他和我们级别不一样,层次不同,双门洞幼儿园迎春花班的小朋友”善宇叹口气,视线再次移到漫画书上
“哎一西,讨厌的家伙”正焕瞪一眼善宇,又看眼允美,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对阿泽,倒是事无巨细’
“允美啊,吃点阿姨做的蜂蜜蛋糕吧”豹子女士听到开门声,转头就见身穿长裙的允美走进来“好~”允美弯腰解开鞋带
“啊,你叫一下正焕,阿姨现在走不开”豹子女士正在整理房间
“哦——,阿姨,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先回去一下,这块蛋糕我拿走啦”说完,如风一般离开正焕家,留下一脸懵的豹子女士
“正焕啊,妈妈做了蜂蜜蛋糕快来吃吧”豹子女士轻轻打开房门,脸带笑容
“不用了,我不想吃”正焕带着耳机,正在关注阿泽的比赛进程,他情绪低落,连头也没回,小声答道
“好,你学习吧”豹子女士轻轻合好门,与金社长一起坐在客厅沙发前的地上,拿起片松软的蜂蜜蛋糕“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最近怎么回事”
“什么啊?”金社长正仔细的看着报纸上的新闻
“正焕和允美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吵架了,最近没看见他们在一起玩,吃饭时候也不说话呢,允美吃完就走,正焕也是,大部分时间都不上桌”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啊,允美之前还天天跟着正焕叫欧巴,最近好像很少听见,不过可能是允美去学画画,没有时间经常和正焕他们在一起,小孩子嘛,过两天就好了,你别总跟着瞎操心,可能根本没有事”
“希望吧”“张嘴‘啊’”金社长像是要喂豹子女士蛋糕的样子,等她张口,金社长却把手指头伸进豹子女士嘴里
“别这样弄了啊?!”豹子女士眼中带着警告,可金社长觉得这样很有趣,一直逗豹子女士,结果最后手指头差点被咬掉
清晨,正焕家
允美在餐桌旁吃早饭,“我走了”,正焕推开房门直直往门口去,没有注意到允美,德善此时匆匆跑进正焕家
“你干脆住在我们家算了,省的天天跑来”正焕心情不爽见谁都想怼两句,德善瞪他一眼,没有搭茬,两人的互动被允美看在眼里
“啊!允美你也在啊!正峰哥起来了吗?”德善朝允美挥挥手“嗯~应该吧,找他干嘛?”
“啊!我每天写信给星夜节目,可是只有正峰哥被选中,想跟正峰哥借明信片来写”德善说完绕过正焕跑进客厅,给允美一个大拥抱后,跑去找正峰
正焕转身,允美放下筷子,眼睛里仿佛带着十几把冰刃,目光让人不寒而栗“阿姨我走啦”“哦~”和豹子女士打完招呼后,一阵风似的从旁边走过
“你哥最近没在学习吗?”坐在沙发上的豹子女士起身走向厨房“他什么时候读过啊”正焕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允美的背影,直到门合上还未收回视线
阿泽五战全胜归来,伙伴们都在各自家中,焦急等待阿泽的来电
电话打来时已经中午了,大家迫不及待冲到阿泽房门口,有序排成一排,允美这次也是姗姗来迟,站在德善身后
“来的挺快啊~”允美把手搭在德善的肩膀上,“披萨万岁”德善用手捂住嘴,小声在允美耳边说
“你怎么没和狗正八一起来?”德善转过头眨着大眼睛,“刚才不在正焕家”“哦~”
“来啦~”阿泽露出只有伙伴们能看见的温暖笑容,大家按照排好的顺序依次给阿泽拥抱,要到德善时,她突然觉得房里有点热,脱下黄色外套
阿泽温柔注视眼前的女孩,随后看见后面的允美,允美向他眨眨眼,肩膀轻轻撞了一下德善后背,德善顺势向前扑
阿泽早有准备,一把接住她,允美从二人旁边的缝隙,溜进房间
德善被允美撞的不知所措,在阿泽怀里直晃小脑袋“呀!姜允美,你就那么着急吃披萨吗?”允美为了成全阿泽和德善坐一起,只好委身正焕旁边,顺手拿起块披萨“嗯~对啊”
正焕有些受宠若惊“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允美见正焕一直盯着自己,就要起身去照镜子“没什么”正焕转过头,看向前面的披萨盒,长腿稍微靠近允美那边
“本来想早点回来的,可是棋院还有事”阿泽关上房门,伙伴们已经围着披萨盒坐的整整齐齐
(座位顺序:东龙—善宇—正焕——允美——德善——阿泽)
德善招招手示意阿泽赶紧坐下“快过来啊”阿泽乖巧的来到德善身旁“呀,现在这个可以打开看了吗?”东龙拿起那天的纸筒
“嗯”允美点点头“不过最好先擦擦手,弄上油的话,可就白浪费我一个星期了”
“什么啊?搞这么神秘”善宇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披萨,擦擦手和东龙一起打开纸筒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熟悉场景,幼时他们6人坐在小单车上玩耍的画面,只不过不是照片,而是以黑白颜色做出的素描
“teba,这是你画的?”“这么厉害”“真有你的啊,允美”东龙和善宇举着画齐齐称赞
“你才学多长时间啊?”“什么啊?我看看”德善蹭地,凑了过去
允美只同往常一样的笑着,对伙伴们的称赞习以为常“下面还有一张,阿泽,这披萨是哪家的?还挺好吃的”
“离胡同几条街的地方,一家新开的”阿泽轻轻回道
东龙和善宇把第一张画小心的放在书柜上,下一张画才是真的传神,洁白画纸上,一位戴眼镜的少年专注研究着棋谱,腿前还有未解开的棋局
“像啊!”“原来因为这个才让阿泽回来再打开啊,阿泽你看”善宇把画拿到阿泽面前
“这是?我?”阿泽一只手指向自己“嗯,猜到了你会赢”允美点点头,拿起纸巾擦手指
“怎么这么确定?”“是啊,你是怎么知道的?”东龙回到阿泽身边坐下
“要是输了,就说是为了鼓励被,hahahaha,不会真以为我是预言家吧”东龙扶额,善宇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德善用胳膊肘,轻轻敲下允美的脑袋
正焕一反往常,一句吐槽都没有,最近因为允美对阿泽的态度,让他情绪低落,甚至一度认为允美已经喜欢阿泽,虽说看到集体画时,脸上还露出欣慰的笑容
但随着阿泽画像打开,正焕的心也随之堕入无底的黑暗,眼神失去平日里的高光,整个屋里的空气让他感到窒息,披萨吃起来的味道和嚼蜡没什么区别,直到大家玩闹起来,东龙的呼喊才让他缓过神来
“正八啊,想什么呢?”正焕摇摇头扯下嘴角,继续吃起披萨
“这样的话,这个就归我喽”东龙伸手就要拿最后剩下的一块披萨,却被德善推开“干嘛?你疯啦?怎么说也是给允美吧”
“你们不是说都没胃口吃不下吗?”“我要打包”善宇接着正焕的话说道
“猜拳好了,猜拳”允美当起了和事佬(劝架神器可不是白叫的)
“昨天我向k书中心的姐姐告白被拒绝了,真的很可怜”东龙叹口气,认为自己猜拳没有把握,想稍微卖卖惨,没等说完手就伸向剩下的那块披萨
“我住在半地下室”德善握住东龙手阻止他,东龙短暂放弃后又反握住德善要拿披萨的手“正焕全家三年前还住一间房”正焕耸耸肩
“我姐是成宝拉”德善噘嘴再次反握住东龙的手“他哥哥是金正锋”东龙又又抓住德善手
“干嘛?我还挺喜欢我哥的”“那这一片是我的喽”德善左手拿着未吃完的披萨,伸出右手去拿盒子里剩下的
“等一下,等一下,你没苦可诉吗?”东龙转过头看向全程吃瓜的善宇“什么规则啊?要比惨的吗?”善宇低头沉思
“可别提你爸的事哦”东龙转过头看向阿泽“你也不能提妈妈,那样算犯规哦”阿泽默不作声只是微笑,东龙又转过头对正焕旁边的允美说“你也不能提父母的事,啧,你们这些人可真是”
“知道了,知道啦~真是的”允美瞪一眼东龙,无意间看向正焕手里拿着的披萨“怎么了,不喜欢吃吗?最近看欧巴你吃的很少,身体不舒服吗?”
“ani”正焕摇摇头,心里烦躁似乎消去大半“哦——”
“我有一个喜欢的人”善宇想了很久才回答,正焕和允美视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两年了还没告白”话音未落,德善双眼像突然装满电量的灯箱,明亮中带着期许
善宇说完后,允美先是看向正焕,发现正焕仅仅是吃惊,心里稍微松了口气,露出个发自内心的微笑,之后再看向德善时,又皱起了眉,看阿泽无知的样子,允美突然觉得知道的太多也是种负担,把披萨放进盒里,双手撑在身后,心里微微叹气
“这是干什么,本来是想搞笑的,怎么变得…知道啦,给你吃吧,给你吃”作为胡同里的参谋长,东龙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让人脚指头都能扣出喜马拉雅山脉的尴尬氛围
正焕吃光手中的披萨,双手撑在身后,和允美两个人同款姿势扭头吃瓜“我是说真的,我不知道该这么告白”“告白吧”德善满心欢喜,眼中星光熠熠,善宇惊讶的抬起盯着地面的脑袋“去向她告白啊,下第一场雪的时候”
允美伸出长腿碰了碰德善,示意她不要表露的太明显“呐,德善啊”德善这才稍稍收敛“善宇啊,毫无征兆的告白,可能会失败哦”允美思索善宇和宝拉欧尼能在一起的可能性后提醒道
善宇似乎听进去德善的话,只略微朝允美点头
玩闹过后,伙伴们各自回家,允美今天脚步没有那么快,正焕久违的把手臂搭上她肩膀
“你刚才和德善打的什么哑谜?”“哎西,吓我一跳”允美略微挣扎,看到来人是正焕后才放松下来,绯红却爬上脸颊“什么都没有”
“不告诉我是把?”“你以后叫狗八婆吧”“有本事你再说一遍?姜允美”正焕略微收紧手臂,允美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好,好,告诉你,告诉你,你先松开”正焕撒开手后,允美一溜烟跑回了自己家,那速度比兔子还快,正焕无奈笑着,仿佛刚才在阿泽家吃醋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