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先生每天都手持折扇,在赤霞城街上晃悠,每天说完书都会去书画斋去看字画。
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今天他还是这打算,讲完故事就钻进了书画斋,进去的时候没事,出来的时候却遇到了麻烦。
这麻烦不是别的,而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女子,这女子落地正好落在他的脚下。
女子伤势过重,只挣扎着说了两个字就昏了过去。
“救我..”
这说书先生嘴角不由抽了抽,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有些发蒙。
“救她?还是不救?”
嘀咕了一句,四周看了看,除了看热闹的老百姓,就是一些外来的人,脸上都是幸灾乐祸的模样。
“唉,剑玉楼的女人真是麻烦,到哪准是你们先出事。”
说书先生轻叹一声,一脸无奈的从街旁小贩手里借了一个单轮推车,众目睽睽之下把女子一把扔上了车,顺带袖袍一挥将女子的剑也收了起来。
然后脱下长袍给女子盖上,不然指不定还会出啥事情。
推着车走进小巷,见四下无人后,说书先生眉头就皱了起来,先是给这女子把脉,然后随手取出两粒丹丸送入口中。
“这王万昌倒也是手下留情了,没想到他被封了一半的修为,在这鬼地方呆了五十年,还是这么暴戾的脾气啊。”
“也不怕这剑玉楼那几个老妖婆来收拾他,哈哈。”
书生想到这笑了笑,但随即又皱眉起来。
“现在城里这么乱,城外估计也是剑拔弩张的,这浑水我也不想进,把这丫头送哪去合适呢?”
想着想着,忽然说书先生眼神一亮。
“倒是有个去处,不过那俩家伙也不知道会不会同意。”
“不管了先送去,眼看到时间了,我事情还没办完,不能为她拖着。”
城西破庙,白余生早就回来了,不过他临走的时候,却看到了王万昌出手。
他心里有些沉闷,毕竟剑锋所过的那一刻,他心里已经有了变化,仿佛自己的性命在那些强者的眼里,就像是路边野草野花一样随手可摘。
这让白余生心里有了想变强的意念,可他又无从下手,心思百转千回沉默的坐在破庙门槛上。想起曾经老乞丐告诉他的一句话。
“这个世界比你想的要残酷,那些不施舍你的人,并不是恶人。”
在白余生正心思神游的时候,说书先生则推着板车停在了秋蝉她们的宅院门前。
“咳咳”
他轻咳了两声,院门忽然自己就打开了,然后对着院内抱拳。
“结一缘多一缘,今日有善缘一次,敢问姑娘可否同意呢?”
院中并无人,但秋蝉的声音却传了出来。
“来的巧,我刚得一缘,自不能断他人机缘。”
说书先生眉毛一挑。
“那谢过姑娘了。”
扣门声响起,原本破庙的大门就是开的,但说书先生还是扣门以礼。
见白余生出来,直接开门见山。
“不知小兄弟气量如何呢?”
白余生不明白这说书先生为啥来这了,不过看到板车上那带血的长袍,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
“先生问这干啥。”
“算了,直接点吧,我就问你送你个机缘敢不敢要?”
白余生郑重点头,他心里一直都认为这说书先生不是普通人,毕竟普通人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神魔妖怪的故事。
“那好,这个人就放你这了,你救活了那是你的机缘,救不活也与我无关。”
说书先生后半句说的话,声音忽然提高了几分,似乎不光是说给白余生听的。
掀开长袍,白余生眼神眯了眯,方才不久,就这个女人差点要了自己的命,而现在自己反而要救她。
说书先生见白余生答应,脸色好看了很多,偷摸的塞给了白余生几个丹药,然后打开折扇故作潇洒的走了。
白余生半天才缓过神来,看着板车上那苍白的面孔,心里面也不知道再想什么。
把这女子背进破庙后,白余生尽心尽力的给其擦去嘴角血迹,又烧的热水把丹药喂服,还把自己唯一的一件毯子给女子盖上。
在赤霞城中,福来客栈早就爆满了,甚至就连东南北三城的空房民居,也都已经住满了人,足以见得这几天涌入赤霞城的人数之多。
鱼龙混杂之中,西城却没有多少人,因为来者似乎都知道西城是贫民区,那要是能出宝贝就是怪事了。
本来白余生是打算早上去送菜,然后就赶回来照顾这个女子,可事情似乎又有了变化。
原本住在城西的李婶家,已经被烧成了废墟,而李婶一家人却不知所踪,相反每次白余生去捕鱼都会碰到那个脏兮兮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每次都只要一条鱼,也不说话,任凭白余生怎么询问都是一个字不回答。
半旬日子过去,那姑娘的伤势越发好转起来,已经能下地活动了。
姑娘睁眼的那天看到白余生,第一时间是不敢相信,第二则有些难为情,毕竟当时她可是差点就杀了他。
这姑娘告诉白余生她叫玉雀,并几番追问白余生给她吃的鱼是在哪抓的。
她自己的伤势她自己知道,单凭普通的丹药只能吊她一口气,但那么重的伤半旬的时间她就好了七七八八,肯定不是丹药作用。
她翻遍了白余生破庙里的东西,还真让她发现了些,例如那陶罐里的鱼和那金色石头。
金色的石头她偷摸的藏了十几块,她本就是剑修,这金色石头虽不知是什么东西,但里面藴含的锋利之气,绝对对她有好处。
但要是开口讨要,怕万一白余生知道这东西的好处,肯定会坐地起价,虽然白余生救了她,但修者之心就这个样子,天大都没有自己的修为重要。
“你回来了。”
玉雀这些时间和白余生熟络起来,说话也不再是冷冰冰的,相反因为她偷了石头,总是有些对白余生的眼神躲闪。
白余生放下手中的鱼,又把回来时买的肉饼递给玉雀,这肉饼他自己长这么大也只吃过一次,还是小时候做乞丐人家掉在地上的。
“你伤势怎么样了,今天的鱼是烤着吃还是炖汤?”
玉雀接过肉饼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她从小在剑玉楼长大,除了剑以外,食物什么的都是吃的果子喝的露珠,没想到这俗世的食物却霸占了她的胃口。
“喝汤吧。”
玉雀的小女儿态,若是被她那些师姐看到,估计能惊掉下巴。
白余生熟练的炖汤,他和玉雀话很少,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那说书先生说这姑娘是他的机缘,他只能全心照顾好她,没有其他任何的想法。
玉雀左右下地活动了一下,忽然蹲下身。
“你隔壁那俩女的你认识吗?”
“你是说秋蝉小姐和小羽。”
玉雀点头,在这半旬多的日子里,她总能感觉有人在看着她,没有恶意但也绝对不是善意。
“你们做邻居多久了?”
“记不清了,大概八九年了吧。”
玉雀若有所思,隔壁那俩女的,她自己能感受到到她们的气息,像妖但又不像。
“那你知道她们的来历吗?那王万昌知道她们吗?她们有没有问过你什么事情?”
白余生被玉雀连续三个问题问的发蒙。
“不知道,知道,没有。”
“哼!该死的家伙,那王万昌好歹和我是同族,对我下这么狠的手,对外族却视而不见!”
玉雀心里顿时来气,王万昌什么身份她知道,来之前她师父也叮嘱她,赤霞城内别招惹王万昌。
可偏偏事情就是这么巧,她觉得一座小城,找人问出线索不是什么难事,可没想到出师不利直接撞上了王万昌。
“余生,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王莽的声音从庙外传来,片刻就进了庙内,手里还提着一个木盒。
“余生你这小子可以啊,啥时候带了个美女回来啊?”
白余生可知道玉雀的狠辣,深怕王莽说话没把门的,起了冲突可就麻烦了。
“这位是玉雀姑娘,我们俩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暂时落脚在这里。”
王莽撇嘴。
“你比我强,要是秋蝉小姐能这么陪我,我死都乐意了,你还遮遮掩掩的。”
玉雀从王莽进来后,脸色就变得冰寒起来,似乎又成了先前那种隔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说话小心点,再乱说,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王莽无所谓的笑了笑。
“哈哈哈,好好好不说了,今天我铁匠铺发银子了,我请客,你们敞开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