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起眉头，沉思了一下。说道“我倒是想去，不知爸妈会不会同意。”
吴胖子用炙热的眼光看着我。“你怕什么，只要想去，我去给你爸妈做思想工作。咱们一起，弄不好以后就成了大老板。”
我笑着说道：“大老板，你以为大老板那么好当，弄不好去了当叫花子。”
吴胖子也笑了“管他当老板还是当叫花子，总要去闯闯嘛。免得老了后悔，就算挣不到钱，去弄个媳妇儿回来也是不错的。”
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我听说外面很好挣钱。那些出门打工的家里。房子也修好了。有的甚至买了摩托车。看得我心里直痒痒。
于是我说道“好，那就去试试嘛。”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女人。吴胖子一脸奸笑。问道，“我说喜哥，你跟赵玉梅搞了没有？”
我顿时来了气，“什么搞了没有，婚都没结成，搞什么搞。”
吴胖子赶紧说道：“我看你们平时偷偷摸摸住在一起，肯定是搞了。”
夕阳西下，人在夕阳下。羊群也在夕阳下。羊群吃饱了。他赶着羊群回家了。只有我，站在山顶。看着夕阳笼罩下的村庄。
那条小河。波光粼粼。那座老屋。炊烟袅袅。只有她家。大门依然紧闭。甚至没有灯火。
回到家里。我跟爸妈商量去打工的事情。妈妈开始不同意。说过两年去吧。家里现在还能维持。
爸爸这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抽着烟。
我看向爸爸。希望他能说句话。没想到他说道。“你妈说得有道理，外面也没那么好混，你过去之后。没什么本事。做什么嘛。”
我说到：“我总应该去闯闯，看看外面的世界，弄不好有女娃儿愿意跟我呢？”
妈妈苦笑：“你一天就知道女娃，你和赵玉梅的亲事还没算呢？彩礼钱也还没拿回来。”
我说：“算了算了，她爱嫁谁嫁谁，她愿意嫁谁嫁谁。只要把彩礼钱退给我们。”
爸爸突然说道，“我觉得喜娃也说得有道理，他想去打工就让他去吧。”
看见爸爸同意了。妈妈也只好点头同意。
3月13，天刚微亮。吴胖子提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尿素口袋，里面装满了东西。来到我家了。他大声喊道。“喜哥，走，再晚了就赶不上车了。”
妈妈早就帮我收拾好了衣服。还带了一些吃食。我提前编织袋。跟着吴胖子走了。
突然，我有些难过。我要去漂泊。18年。深恩负尽。
我和吴胖子坐上那辆破烂的农用车。来到镇里，买好车票。两点半的班车。也是唯一一辆通向广东的长途车。
我踏上车门，突然有些后悔，我想再看看我家的牲口，看看我的爸妈，看看门前的那条小河。看看山崖盛开的桃花。去看看赵玉梅。
难道，就这样走了吗？我们再也不会相见了吗？
吴胖子在后面催促我说道：“走哇，进去啊，你磨蹭什么？”
我迈开脚步，感觉沉重无比。我在车厢里扫视一圈。搜寻自己的座位。我是9号座位。吴胖子是13号座位。
9号座位上却座的人。这本该是我的座位去坐了别人。一个女生，低着头，用双手掩着面。她的样子看起来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我站在他的身旁，低声说道。“姑娘，我能看看你的票吗？”
她抬起头来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一丝惊慌。
赵玉梅。怎么是她？
仇人见面。分外尴尬。我的大脑立刻一片空白。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赵玉梅站了起来。把我让了进去。
汽车发动了。走出车站。穿梭在本就不宽敞的街道上。街上的风景和人物，慢慢的向后退去。我看向窗外。假装在看风景。偷偷的扫了一眼赵玉梅。她脸色苍白。额头冒汗。一滴一滴的汗水。就像锅盖上的蒸汽。
她怎么啦？她生病了吗？
我本不想理她。但如果她死了呢？我是不是也有错？
还是忍不住说话了，“你怎么了。”
她双手捂着嘴。瞪着眼睛看着我。指了指挂在车窗边的塑料袋。我立刻取了一个袋子递给她。她哇的哇一声吐了。
车厢里立刻弥漫着一股酸臭味。所有的乘客都不悦看向她。她系紧塑料袋。放进垃圾桶中。在座位上坐好。尴尬的低着头：“我，我晕车，我想坐窗子那边。”
我想想还是同意了。站起身来。让她坐到窗户的旁边。
吐过之后。她的脸色似乎好多了。变得红润起来。
“张成喜，你是不是很恨我？”赵玉梅低声问道。
我恨他吗？我问自己。却实忽恨不起来。
于是我说：“恨你，恨你又有什么用呢？”
那你一定恨我妈。“赵玉梅又闻到”
提起他妈。那团怒火在燃烧。要不是那个死老妈子。现在我不知道多愉快。至少不会在这里。赵玉梅也不会在这里。
“其实，我也恨她，但有什么办法呢？她是我妈呀？”赵玉梅喃喃的说道。
我冷笑：“不就是想卖女儿吗，想卖个好价钱吗？想卖个天价吗？”
赵玉梅说：“其实，她也没有办法，前些年我爸死了，欠了些钱，家里又没有男人挣钱，我妈有好堵，借了高利贷。现在她自己都欠算不清他欠多少钱了。”
我愤愤的说：“谁叫她手痒，活该。”
赵玉梅长叹一口气：“唉，只怕你家的彩礼钱现在退不了。不过你放心，等我打工挣到钱，我一定会还给你们的。”
我的心中突然升起一丝苦涩。我找她要钱了吗？
我说到：“你为什么那么执着，我是在找你要钱吗？”
赵云梅说道：“我总不能让你人财两空啊。”
我说到：“你可以嫁给我呀。”
她双手托着腮。将目光转向车窗外，没有说话。似乎在沉思。
我见她不再理我。靠在桌椅上。闭上眼睛想眯一会儿。毕竟。去广东的路还很长。但怎么也眯不着。脑海里总是闪烁着赵玉梅的脸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