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太阳懒洋洋地向世间挥洒着阳光,万物也变得懒洋洋起来。
“话说你知道索拉的同伴是怎么死的吗?”
坐在一间酒馆里喝着价值三铜一壶的麦酒,库看着坐在对面几乎是机械式进食的索拉,便是忍不住朝身旁的莉莉悄声询问着。
莉莉之前就预料到库会向她问起这个问题,不过清楚事件的起因在自己身上,莉莉也没有了隐瞒的想法,嘴对着库的耳朵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这可真是——”
听完整个经过之后,库的脸上也泛起了一抹无奈,毕竟这明眼人只要听完开头就可以判断出是莉莉这个心理变态的神明犯下了过错。
可按照实际上来说,对于神明而言,凡人不过是如同蝼蚁般的存在,虽然神明里也不乏有像库这样亲近人类的神明,但绝大多数的神明,从未将凡人当作平等的存在对待。
按照神明的标准,莉莉身为复苏之神,不过是随手杀死了一个人类,完全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甚至只要她想的话,毁灭帝国也不过随手的事情。
“说起来,你说你遇到了光明神那老变态?”
库也懒得改变莉莉的这种思想,既然索拉也接受了好友死亡的事实,库也不觉得自己还能为他再多做点什么,比起一个路过的凡人,还是莉莉传呼他过来的事情更为重要。
“对啊对啊,之前神降的时候,我碰巧遇见了厄里斯那个混蛋。”
莉莉听到库不再纠结索拉的事情,本来还略感担忧的心情顿时就好起来了,便是开始阐述自己神降的整个经过:
“我被那个家伙施展了诡计,被封印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木箱里,木箱上面还镶嵌了起码十枚以上的封印石。”
“那也是你蠢。”
库听到这里便忍不住吐槽,虽然莉莉身为复苏之神,是暗夜神系里面数一数二的强者,可是每次神降的权柄战争,基本都是第一个退场的。
这一切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莉莉这个神,智商实在有些堪忧,不仅计谋上玩不过别人,还容易掉进别人的陷阱里,就像这次被厄里斯封印,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
至今为止,虽然没人能够将莉莉击杀拿到她的权柄,可是她的权柄也没有得到增加。
“那所以呢?你是怎么从加持了十枚封印石的箱子里跑出来的?”
听到库的询问,莉莉的脸上便是露出了相当得意的笑容,她双眼兴奋地往索拉那边望了眼,便是举起手上的酒杯“咕噜咕噜”地大喝了一口。
“多亏索拉把那些恶心的封印石拿走了,我随便用点力,就把封印给挣脱了。”
库听完莉莉的解释,便很是担忧地朝索拉那边看了看,发觉索拉对此没有什么反应之后,他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接着回过头听莉莉讲述。
“挣脱封印之后,我就遇到了不知道从哪来的光明神,他还带着一个凡人和欧律诺摩斯那个死变态。”
“还有欧律诺摩斯?”
听到莉莉提及腐烂之神,库的语调不由自主地上升了几分,看见莉莉满脸随意不在乎的样子,库对于莉莉的粗大神经也是颇感无语。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们突然就嚷嚷着什么,冲我发动了攻击。”
“两个?一起?你居然没事?”
库诧异地看着莉莉,对于莉莉此时还能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坐在这里和他喝酒感到震惊,不过转念一想,就凭莉莉的实力,就算打不过,全身而退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有什么,要不是我想着这可能是厄里斯的阴谋,我早就把那老变态和死变态给咔嚓了。”
库看着莉莉放下酒杯,双手对着他做了个一刀斩下的动作,心里不由得暗暗吃惊,脸上便是不动声色地询问了一句:
“那你现在的实力已经到什么地步了?”
“大概三千神仆了?”
莉莉掐着手指在心里默算着,最后说出了一个让库双手食指疯狂抽搐的数字,库也懒得比较彼此间的差距又拉大到什么程度,只是十分淡定地端起桌上的酒杯又喝上一口。
——单权柄的神明什么时候神仆增长速度比双权柄的神明还要快了?
暗暗吐槽着的库放下手上已经喝光的酒杯,看着莉莉喝着酒满脸意犹未尽的样子,颇感好奇地询问道:
“那你这次找我,是打算做点什么?”
莉莉也没有立即回应库的询问,朝着从身旁走过的侍者轻轻挥了挥手,举起空空如也的酒杯晃了晃,示意侍者重新加满。
待到莉莉大口地饮尽重新加满的麦酒,便是朝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库笑着说道:
“有没有兴趣跟我搞厄里斯一票?”
——
索拉不知道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离开那家酒馆的,在午间商谈完毕的莉莉和库一拍即合,转身便将搭乘着修毕特飞向城市上空,徒留仍在进食的索拉孤独一人地望着日落。
如果不是酒馆的侍者告知索拉他们要打烊了,兴许索拉会枯坐在酒桌前直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
索拉面容呆滞地走在大街上,夜晚的月光意外的明亮,虽然不过刚过傍晚,便能感受到那道银白色的光辉洒落尘土间的美好。
此时的大街上早就没有了行人,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有索拉漫无目的地游荡着,未曾停下的脚步却没有终点。
不知走了多久,走在街道上的索拉听到了街道旁的房屋里隐隐约约间传来的谩骂声,不知为何突然对其产生兴趣的索拉停下了脚步,转头朝房屋望去。
透过被擦得锃亮的窗户,索拉看到了房屋里一个被手执长鞭、面容凶恶的男人肆意鞭打的少女。
那个少女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身上穿着粗糙的布衣,手执长鞭的男人穿着一身看起来就觉得相当昂贵的衣衫,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富有的气息。
从打扮上不难判断少女是这家富人的佣工,兴许是少女犯了什么过错,才会招致男人凶狠的谩骂和鞭打。
索拉朝着窗户悄悄地靠了过去,不知为何,当他看到少女那哭泣的面容时,他的内心竟然会发出一丝颤抖,会让他不由自主地朝少女靠过去。
索拉站在窗前,显然屋里的男人还在顾着鞭打少女,并没有立刻发现他,索拉便扭着头,将耳朵贴在窗户上,他想听听男人在说些什么。
“你个表子,弄坏我的花瓶,你知道这花瓶花了我多少钱吗?”
“叫你弄坏我的花瓶,叫你弄坏我的花瓶——”
“你就准备好拿下半辈子来偿还吧,我告诉这还是你赚了,就你一个佣工,做一辈子都不够这个花瓶一个零头。”
……
索拉听到男人的谩骂声接连不断,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出于好奇心,他打算听一下那个少女在知道自己下半辈子要在这里打工偿还的反应。
然而,出乎索拉的意料,少女不管男人如何严厉凶狠地鞭挞她,她就像个没有反应的木偶一样,不管过去了多久,始终只会“呜呜呜”地叫唤着。
正当索拉准备离去的时候,男人的谩骂声突然停了下来,接着索拉便听到一声异常清脆的响声在耳边响起。
索拉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感觉自己的头部被一个颇为沉重的物体砸中了,身体无法控制地向一侧倾斜着,毫无抵抗地侧倒在地。
“你个小混蛋在偷听些什么?”
“W——”
索拉躺在地上仰视着站在自己身前居高临下的凶狠男人,脑袋被砸得生疼的索拉下意识地反驳着,却虚弱得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男人眼见索拉吃痛地在地上颤抖着身躯,便是十分不耐烦地抬脚踩上了索拉的肚子上,起码一百五十斤打上的体重不带半点克制地向索拉压去。
索拉只觉得自己的肚子就像被一头巨怪碾轧一样,肚子里的胃液翻滚着向喉咙涌去,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索拉根本没办法压抑呕吐的趋势,嘴巴张开,便是一滩已经消化成糊状的残渣涂满了全身。
男人已经把脚踩在索拉身上,自然无可避免地被残渣溅到,被索拉恶心到的男人快速抽回踩踩在索拉肚子上的脚,还满脸嫌恶地咒骂着。
然而索拉根本没有想要去看男人的意思,虽然男人手里的长鞭让他背脊生寒,但他更想去看一眼那个被鞭打了近百下的少女。
额角上的伤口顺着脸庞流下的血液染红了索拉的左眼,在半是鲜红半是正常的视野中,索拉的视线越过身前的男人,看到正趴在地上无声啜泣的少女。
少女的脸庞早已遍布泪痕,身上的衣服被鞭子无情地撕开,露出满是鞭痕的后背,殷红的鲜血在伤口中渗出,一滴一滴落在豪华的地毯上。
仿佛注意到了索拉的视线,少女本已没有焦聚的双眼与索拉对上了,索拉能从少女那半是朦胧的眼睛中看到那接近绝望的恳求。
救救我。
虽然少女从未开口,但是索拉能够从她的眼神中感受到这份祈求,这是一份无比纯洁炙热的祈求,索拉从这里面感受到了曾经在迷宫里孤苦无助的自己。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