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彼得一直在巴哈马忙碌到傍晚,才在晚霞中拖着疲惫的身子返回大帝号;在即将踏上大帝号的时候,我们俩看到了同样外出才归的拉斐尔,于是停下了身子,在船头上等待着她。
拉斐尔手上捧着一大堆的衣物,步履阑珊的走向了我们。在靠近时,将一张素雅的脸庞艰难的从一堆衣物中伸了出来,同我们例常的打着招呼。
“嗨,彼得,撒旦。”
“嗨,拉斐尔。”
我与彼得微笑的回应着拉斐尔,然后我们三人一同走进了大帝号。
至于那堆衣服,这是码头上那些伙计穿破了的,需要拉斐尔为他们缝补;当然,他们会给拉斐尔一些酬劳。
一起用着晚饭,拉斐尔与彼得难免不时拌上几句嘴,而我则坐在旁边尴尬的赔笑着。
所幸时间不长拉斐尔便捧着衣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旁的彼得则捣鼓起了他最近购买的一副军旗。
据他所说,棋场如战场,虽然名字不同,但是性质一样。而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征服这盘棋,这也是他征服整片亚特兰蒂斯成为大帝的第一步。
对此,我不甚精通也就无法评论;但是我总觉得,它们俩的性质还是有些不同的,至少相比于战场,这盘棋的输赢完全都在于他自己。
在餐桌上看了会儿,我只觉得眼皮酸痛,思绪杂乱,怎样都静不下心来去观摩。于是,我起身向房间走去,同时在心中想道:“可能我要辜负彼得的厚望了,我实在是没有做大帝的潜质,不能当他的接班人了。”
想时我突然在拉斐尔的房门口停下了脚步,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停下,但我的双腿就是停下了。
在房门口踌躇了片刻,我轻轻敲响了房门。
“是撒旦吗?”
里面传来了拉斐尔轻柔的声音。
有时候我会想,拉斐尔在不和彼得拌嘴的时候,声音真的挺好听的,就像空灵的夜莺,缥缈的精灵。
“是我,拉斐尔。”
在短暂的失神后,我赶紧回了一句,不想让拉斐尔久等了。
“进来吧,门没锁。”
得到了拉斐尔的同意后,我推开房门走进了拉斐尔的房间。
一进来便看到拉斐尔正背对着我在台灯下认真的缝补着手上的衣物,当听到我进来后,拉斐尔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回过头给了我一个微笑。
这一笑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掷下了一块不轻的石头,使我本没有波澜的内心泛起了点点涟漪。
“别愣着,坐呀,撒旦。”
我躲闪着拉斐尔的目光,在慌乱中强制镇定的坐在了床沿,说道:“拉斐尔,你怎么知道是我敲门的。
“我是说,我并没有说话,你是……”
见拉斐尔的目光又瞧向了自己,我心中的涟漪慢慢的变成了波涛,一发不可收拾。
“彼得那个粗人可没有敲门的习惯。”拉斐尔说完后收回了看向我的目光,在重新打量起衣服的同时,随口问道:“撒旦,你是有事情要同我说的,对吗?”
此刻的我像极了躲在洞穴中的兔子被看穿了所有,无处躲避,于是只好放下所有的说道:“是的,拉斐尔。”
“我想说,你现在所做的事,没准儿我可以帮你。”
拉斐尔听着缝补衣物的动作一怔,过了会儿,看着自己手中的针头对我说道:“撒旦,女人如同这个缝衣的针头一样,看似锋利无比却又柔弱无比;可是你们男人不同,你们应该如同外面的星辰大海一般,深邃而又广阔。”
说着,拉斐尔再次看向了我,说道:“撒旦,你是明白我意思的,是吗?”
回到房间,彼得不知在何时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没有脱衣,也没有收拾带进来的棋盘。
我屈膝坐在床上,失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想,拉斐尔说的是对的;可是,推开门,只几步之遥的星辰大海我却始终看不见。
……
第二天一早,我在彼得的带领下又来到了格尔桑草原。
草原上,彼得翘着二郎腿悠然的躺在草地上,同时嘴里还叼着一小束狗尾巴草,看上去放浪不羁的同时又有些玩世不恭。
在他旁边坐着的我,当仁不让的充当起了“观察员”的角色,认真的打量着不远处的牛马。
“撒旦,你有想过你以后要做什么吗?”
面对彼得突然的提问,我在心里仔细的琢磨了会儿,然后告诉了他一个无比坚定的回答:“没有!”
其实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没有,实际上我曾将彼得口中的魔导师作为我的理想,希望有一天能变成书上和现实中那个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人物;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对这个世界的越发理解,我不得不抛弃了这个理想,因为它看起来是如此的不切实际。
就像一只蚂蚁想要成为巨龙一样,荒诞而令人绝望。
“你呢,彼得,你以后想做什么?”
回答完后,我随口问起了彼得。
本来闭着眼睛的彼得睁开了眼睛,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我说道:“撒旦,以你的聪明才智,你实在是不应该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说着彼得一下从草地上坐直,对我认真的说道:“大帝!”
“撒旦,我再同你说一遍,我今后要做的事就是成为大帝!”
我对彼得认真的表情毫不在意,耸了耸肩说道:“哦,祝你好运。”
彼得无所谓的又躺了下去,显然这些年对于我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言语他早已司空见惯。
“撒旦,既然你还没想好做什么的话,不妨跟着我后面干吧。等到我成为大帝的时候,就封你一个大官。”
说着彼得又重新躺回了草地上,找到了那束狗尾巴草,翘起了二郎腿。
“什么官?
“额,弼马温,弼马温这个官你觉得怎么样?”
“这是个什么官?”
“专门管马的。”
“管马的?”
“是的,管马的。”
彼得见我兴致不高,满脸“神棍”的对我循循善诱道:“你想啊伙计,我们打仗最依赖的是什么?”
“是马?”
“聪明!”
彼得兴奋的打了一个响指,表情上带着一脸认真的说道:“双军交战马强则胜,马弱则败,这是一个能决定胜利走向的官职。怎么样,是不是很酷!”
“听上去好像是这样。”
“那就决定了,你以后就是我的弼马温了。”
说着彼得拍着我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仿佛他已经成为了大帝,正在册封他的子民。
而我也跟着他后面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我笑的并不是我获得了一个如此“重要”的官职,而是“笑”我也获得了一个远方;虽然这个远方不能飞天遁地,不能无所不能,更不能使我见到神明;但是,他却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在我旁边,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