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爱丽丝公主到来之后,本就热闹非凡的巴哈马港口更是呈现出了空前的繁华,在白天他们车水马龙,在晚上他们载歌载舞。
这不,今天夜里他们便又举办了一场篝火晚会。
晚会举办的地点在巴哈马的嘉乐尔旷野,那儿平常人迹罕至,灯火不明,可是一旦举办起宴会则又必然是人山人海,灯火通明。
我与彼得掐着点从亚瑟大叔的小酒馆里离开,当然,我们并没有返回大帝号,而是走在前往嘉乐尔旷野的路上。
还没靠近,我与彼得的眼眸中便映出了熊熊火焰,它们布满在晚会四周,带给人们温暖的同时驱散着无边无际的黑暗。
走近了,近的已经能够听到他们齐齐的歌声,唱的是巴哈马独有的民谣,轻快而又欢乐。
我与彼得趴在周围的栏杆上,时不时的喝上一口从亚瑟大叔的小酒馆中带出的紫罗兰酒。
期间彼得的目光带着我从未见过的黯淡,在自饮自醉着;而我的目光则一直在四处打量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一般。
“彼得,拉斐尔说她会来的,她人呢?”
在看了一遍又一遍后,我始终没有看见拉斐尔的身影,于是只得转头问向了彼得。
“撒旦,最聪明的方法就是再看一遍。”
彼得的回答是如此的机智,但我却无法认同,因为晚会中有许多人带上了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面具,使人完全不能分清他们原先的面貌。
我将这个问题抛向了彼得,彼得对我的回答是:“撒旦,你并不需要一一认出她们,你只需要仔细观察场中哪个女孩最疯最臭美,那个绝对是拉斐尔。”
我听着一知半解,但还是按着彼得的要求重新将寻找的目光放到了舞池中央。
在不久后,我果然看到了一个身着蓝色舞裙,带着精灵面具的女孩在舞池中疯狂的嗨皮着。
她的出现如同是人世间最美丽的精灵一般,只一瞬间便占满了我整个眼眸,使我片刻离开不得;又如同是黑暗中最明亮的一颗星星,璀璨了整个黑夜的同时又璀璨了我整个人生。
由此,我如同彼得一样沉醉了,在沉醉中我不由自主的感慨道:“要是能一直这样,那该有多好。”
“撒旦,这是个善变的世界,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突然的,彼得开口接住了我刚刚的感慨,使我意外的同时又有些无法苟同。
“这个世界从不会尊重我们的想法,每当我们想要做出一些改变的时候,总会有人不择手段的将我们拉回“正轨”;这个世界从不会聆听我们的声音,每当我们的声音稍微大一点的时候,总会有更大的声音盖过我们。”
彼得说时收回了目光并看向了我:“撒旦,如果说这个世界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那就是人心,一颗善变的人心!”
我似懂非懂的点着头,非是懂了或是不懂,而是一厢情愿的不想彼得再对我说些是是而非的大道理。它们除了使我消极之外,再带给不了我任何其他。
“走吧……”
彼得说完之后不再留念,转身便要离去。
“不再多看一会儿吗?”
“没什么好看的。”
“可是,拉斐尔……”
彼得没再回答我的话,身影渐渐走向了黑暗,又渐渐融入了黑暗。
我看着走远的彼得,转过头,又看了眼拉斐尔。
最终,还是在低眸的沉思中随着彼得的步伐,一步步远离了刚才我所理解的理想世界。
……
站在大帝号身前的沙滩上,老远我便看到彼得正立在船头,身影朦朦胧胧中带着黑夜一般无二的萧条。
踏上大帝号,这种萧条的感觉更是深邃,附在彼得身上使他十八岁的年龄竟然有了八十岁的沧桑,越加浓厚,越加挥之不去。
走到彼得身边,我不知道他是有意要保持这种状态,还是说他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但是基于我自己,我总觉得此刻的我应该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要不然时间一长,我也会被彼得拖入他的状态之中,紧接着随他一起融入黑暗当中。
于是我轻声的叫唤了一声:“彼得……”
“你知道吗,撒旦。”我的声音并没有让彼得从黑夜之中走出,仍旧保持着原样,说道:“每当看见他们在笑着,在欢快着,在放肆的舞动着,我就有一股将他们全都杀死的冲动!”
“什么,彼得你说什么?”
我听着大惊失色,要不是今天彼得喝了不少酒,我几乎以为他疯了。
“他们忘了!”彼得没有理会我的疑问,在我话音刚落地的时候,转头冲我高声喝道:“他们忘了,此刻他们的笑声是建立在谁的痛苦之上;他们忘了,此刻他们的舞蹈是跳在谁的尸骨之上!”
“他们忘了,全都忘了!!!”
我知道彼得在说谁,一定是他那早已去世的父亲,于是这种放肆的咆哮也就变得不再难以理解。
“怎么了?”
就在我嘴唇蠕动间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我感觉头顶一片湿漉漉的。于是我伸出手去,不出意外的几滴雨水拍打在我的掌心,有些痒痒的。
“这是老天在代替我说话吗?”
我静静的感受着雨水的潮湿,缓缓的抬起头看向了如同深渊一般深不可测的天空;天空中昏暗一片,除了到眼前才显现的雨滴之外,别无其他。
我又转头看向了彼得,只见彼得如我一般,抬着头闭着眼,在默默的承受着雨水的侵袭。
此刻雨水更急了,拍打在船面上,拍打在湖水中,也拍打在了彼得与我的心中。
此番情景,我本欲叫彼得返回船舱中,却发现他现在的表情宁静极了,如同是在享受一般。
见此,我将到嘴的话重新给咽了下去。
非是我不担心彼得的身体,而是觉得,有些时候心灵中的某些创伤要比身体上的来的更急、更烈,更难以愈合。
于是我沉默了,在沉默中,我感觉到了我的光明之心。
它在暴雨倾盆的夜晚里温暖着我的身体,使我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仍旧能够清醒的看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