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刘强把剩余不多的烟蒂按到烟灰缸里，把鼻腔里的烟一口气喷了出来，说道：“竟会有这种事？”
“没错！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所有的迹象都指向他。”
路童把昨天晚上整理好的资料交给了刘强。
“他利用特殊血型创造条件，蓄意不施救，致吕彬于死地，目的是为女儿报仇。这个作案手法我是请教过专家后才知道的，可惜专家并不能证明凶手作案的必然性。”
传阅过路童报告的人无一不称奇，想出这样手法的人就已经不简单了，而能够看穿这样手法的人，简直就是天才。
“凶手呢？他承认了吗？”
“这……”
路童迟疑了片刻，无奈地说：“本来就要承认了，后来被一个叫李少阳的人打断。李少阳说，是他先把那部分血给江明用了，等到吕彬的时候就无血可用了，这只是意外，连医疗事故都算不上。”
“你笨啊，为什么不给他带到队里来录口供？”
“是你说不叫我往下查的，我怎么能把他带到队里来？”
刘强哼了一声，虽然觉得路童所说的是实情，但是到手的肥鸭子就这么跑了，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猛然看到路童泪眼汪汪地几乎就要哭了，刘强这才想起刚才当着那么多同事的面说她，似乎有些太过火，于是安慰道：“这次你干得不错！虽然告不了他，并不是你的错。在这一点上，我也应该负一部分责任。”
路童虽然觉得刘强不该当众对她说那么重的话，但是如果在这个时候发一顿脾气，似乎也不太合适，何况刘强又表示了歉意，也就强忍了下来。
“你把后续的调查报告整理归档，然后休息一天，明天正式上班。”
路童进刑警队工作的第一天，开阳警方就有接到了报案，一个警方的线人报料，据说在某地有一个黑枪交易市场，已经存在数年，数年来经手的黑枪不在少数。经过几天的监视，警方确认该交易点的确有可疑，于是协同武警部队行动，捣毁了这个黑枪交易点。
经过连日突击审讯，有一个叫阿三的供认在两天前被一次性购走六支性能良好的仿制M1911自动手枪，似乎有些不寻常。
“祥子那个人我知道，一贯溜门撬锁，坐过几年牢，和很多人有过节，这次买枪，指不定要去找谁的茬呢！我也纳闷，他一个人买那么多枪干什么？还有，听说他上次从号子里出来，已经穷得叮当响，哪来的这么多钱？”
刘强立刻把这一情报上报局长李明堂，李局长指示他务必要在没有发案之前把这家伙抓到，因为他的背后可能有一个危险的持枪团伙，对开阳市的安定和着极大的危害。
刑警队及其管辖的武警部队共一百人参加了这次的行动。
行动开始之前，刘强先让队里的人摸清楚这个持枪团伙的情况，重点是祥子的落脚点，其他武警在总队待命随时出击。
警方在一个出租屋里找到了祥子落脚的线索，并在遗留物品中发现了一张草图。草图上密密匝匝地画了很多东西，其中农行的东城区分行赫然在目，应该就是他们作案的目标，但作案的具体时间和计划图中没有标示出来。
刘强根据该草图，制定了初步的计划，他让人便衣混进该行暗中戒备，但不要惊动抢匪，伺其行动时一举将其制伏。
“我现在就到现场去部署，路童你留下，继续查阿三这条线，向房东问清楚他们都有哪些人，长什么样子，尽可能详细。如果有什么新发现，马上电话联系！”
路童详细询问了房东和周围的邻居，却没有什么发现。想想也是，人家是策划抢劫银行，怎么可能提前暴露自己的行踪呢？留下的这张草图也许只是百密一疏，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这张草图了，路童把草图和阿三的资料都摊开在地上，仔细地研究。
虽说叫草图，其实一点都不草，是由纯正的彩绘笔精心绘制而成，足足有一平方米大小，整个东城区的地图都被画上去了。图中标示了抢劫的地点、方位、人员的调配甚至逃跑的路线。他们打算事先混进银行里，等待运钞车到来的时候抢夺里面的钱，然后乘坐事先准备好的车沿东华路北上，过一个十字路口就转入驶向外省的国道，至于在什么地方下车，因为已经离开了开阳市，所以就没有标示。
策划如此周密，可见策划者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可是从张天祥的资料中看不出他有这样的能力，因为他出道多年还是一个小混混。
会不会还有其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呢？路童打开祥子的资料，信手翻了几页，目光停驻在其中一行字上面……
刘强在现场指挥。
既然知道了犯人可能袭击运钞车，所以他提前联络运钞车，在里面安排了警方的人，银行门营业厅门口附近安排了大量的便衣警员，里面还隐藏了为数不少的武装部队。犯人除非不来，一旦来了就有来无回。
“嘟嘟嘟……”
手提电话的声音惊动了刘强，一定是路童那边发现了什么。
“我这里正忙，有什么事快说！”
路童焦急地说：“队长，你听我说，我认为再对那里进行监控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也许我们盯错了线！”
刘强心里一惊：“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对！我认为我们的目标不是农行的东城区分行，而是建行的南市区分行，劫匪的目标是在那里，虽然很有可能已经来不及了，不过我还是建议对该地进行布控。”
刘强知道路童这么说，并非是无的放矢，她一定是掌握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不过现在时间紧迫，已经来不及听她解释。他对路童说：“现在我马上安排，你那里不要挂，随时保持联络。”
刘强拿起对讲机：“我是开阳一号，我是开阳一号，全体转移目标，全体转移目标！新的目标为建设银行南市区分行，新的目标为建设银行南市区分行。东华路分组绕过目标，立刻封锁从开阳到南昭方向路段的所有出境路口。国道分组从北边包抄，严密监控所有过往车辆。农行分组跟我到建行南市区分行！”
一声令下如山倒，大量的警车穿行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街道上，搞得人心惶惶，景象蔚为壮观。
路童等刘强安排完毕之后，又说：“根据我的分析，这个犯罪团伙有两到三个人，其中有主谋一人，帮手一人，另外极有可能还有一个作案者。主谋和作案者不详，帮手就是我正在调查的张天祥，但我分析他不太可能出现，所以我认为不应该过多地监视此人。”
“两个人？”
刘强疑惑地说：“他们不是买了六支枪吗？”
“这是假象，他们虚张声势，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调虎离山，把我们大部分警力引开之后，声东击西，在我们力量薄弱的南市区作案。如果我所料不错，他们现在已经开始行动了。但愿我们的行动会惊动劫匪，让他们弃款潜逃，不至于损失太大。”
果然不出路童的所料，快到的时候，已经接到了群众的举报电话，报称建行南市区分行被劫。劫匪听到警笛之后仓惶逃窜，银行人员点算之后发现被劫200万现金。根据目击者的描述，抢匪在抢完钱之后，坐上了一辆事先停好的车子上，向西方去了。当然只有看到车的颜色和型号，车牌号码则没有看到，因为那辆车的牌照上根本就没有字。
再问也不会有结果，人家不可能会让人认出来的，而且最近有一种可以自由翻转的汽车牌照，料想这个时候已经换上去了。
“队长，你还在听吗？”
电话的那一头传来了路童急促的问话。
“是的，正如你所说，案发后抢匪已经向西逃走，目击者没有提供有价值的线索。”
“队长，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的分析还没有出错的话……你南边的路卡撤了吗？”
“已经撤了！”
刘强觉得奇怪，明明说是往西去了，她好整以暇地问南边的路卡干什么？
“要是没撤就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路童的惊叫声，两声枪声响起，刘强意识到那边出了意外，立刻调转车头，回到张天祥的出租屋那边。
到达现场的时候，张天祥和路童都倒在地上，张天祥头部中弹，头盖开花，白花花红艳艳的东西流得到处都是，显然已经无法抢救了；路童比较幸运，这一枪打偏了从脸上擦过，留下了两公分长的划痕，路童看来是吓过去了。
路童醒来，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现在还心有余悸。
她不是第一天当警察，但是训练外用枪还是第一次，没想到就把人打死了。听说这次幸亏是反应机敏，只是脸部擦伤，而祥子就惨了，来了一个大爆头，怎么看怎么该死。
“队长，我现在很累，想回队里休息……”
刘强点头安抚，他知道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样的感觉，虽然死的并不是无辜者，但那种感觉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为什么不回家？”
“我不想回家！”
说到这里，她已经合上眼躺在汽车的后座上，睡了过去。
刘强知道路童与父亲不合，他们之间轻易不肯见面，见面必有一番争吵，只好随她去了。刘强把自己的外衣给她盖好，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把对讲机和手机都关了，轻轻地发动了引擎。总之不管发生什么天大的事，也得等到把车开回到队里再说。
刘强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思考着如何面对接下来的种种不利局面。
局长李明堂已经把他训了一顿，谁知道路童醒来后来他办公室里找他，正好撞见了李明堂。刘强马上把路童给李局长介绍了一下，李明堂笑着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路局长的女儿，当初看到你的时候，才八九岁，这一晃都长这么大了，没想到你也进了咱们局。路局长将门虎女，代代都是当警察的材料。”
李明堂本来是想夸赞路童一番，哪知路童却不领情，生硬地说：“我爸是我爸，我是我，我进警察局凭的是自己的能力，和他没有关系！”
李明堂对路童父女不和的事也略有耳闻，虽然被路童顶了两句，也不在乎反而挑起了大拇指：“不错，有志气！”
李明堂问路童这么晚了为什么不回家，却不料路童是来为刘强辩护的：“局长，我觉得不应该对刘队长有更重的处罚，这次我们遇到了不寻常的对手，只被抢了200万已经是万幸，如果不是队长当机立断，改变目标，损失的就不止200万了。”
李明堂瞪了刘强一眼，心想你面子倒不小，还没有决定怎么罚，求情的就来了，刘强连忙低下头，报以十二分的悔意。李明堂知道路童是前局长路志朋的女儿，说起来也是世侄女，便和蔼地询问她的意见：“那你有什么看法？”
路童来到刘强的办公桌前，把桌子上的东西移开，从物证袋里抽出一张在现场找到的草图铺在桌子上：“局长，您这边请！”
李明堂和刘强都聚了过来，还把吊灯打开，以便看得更清楚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