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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出宫 周

昨日是李一的生辰宴,虽说是她的生辰宴,我却有种莫名的感觉,兴许是那个生涩的吻,亦或是昨天在我面前放下的她。与我来说都是意义非凡的一天。今天早起,脑子里第一浮现出来竟不是什么关关雎鸠,满脑子都是昨日那一身红衣的她。兴许这就是唐璿嘴里的喜欢吧,昨日深夜,唐璿那小子突然跑来找我,说是什么邂逅真爱了,遇见了那位名叫李澜的公主,我起初觉得是他过于激动,甚至有些封魔。但等到发生在我自己身上时,却有着感同身受的想法。

今天本是去书院的日子,却被皇上召进宫中,我有些害怕,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毕竟除了唐璿和我已经去世的父亲外,我身边好像就再无见过圣上的人了,虽说有些紧张,但还是跟随着一位面生的公公进了含元殿,明明只是外朝罢了,却有着我从没见过的华丽,本以为上次在花园就已经足够奢侈了,却没曾想过,这世界之大,而我又是如此渺小。

我静静地站在含元殿外等待,周围有着不少巡逻的士兵,我不敢四下观望,只敢一声不吭的站在原地,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位公公又找回了正在等待的我,他的脸上布满笑意,向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道:“请吧周郎君,皇上在宣政殿前等您呢。”我心中的疑虑更加浓厚了。我不要。我不免有些疑惑,为何突然间叫我进宣政殿,宣政殿一般是位高大臣才能进的中朝,我又有何德何能来这宣政殿?我虽然疑惑,但还是快步地走进宣政殿。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男子正背对着我,从他身边的衣着上我便知道,他便是当今圣上,也不是那位公公与皇上说了些什么,便离开了宣政殿。他一直没有回头看我,我一下紧张起来,悄悄环顾四周,没几个宫人所在。

“家父已经去世了有些年份了吧。说现在也有些愧疚,自从家父离开后,我便很少与周府接触,如今你也大了不知你现在有何想法。”他突然开口了,我有些慌乱,我不知要如何回答他,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他回头看我,“怎么不说话。莫不是有些怕朕。”我这才敢慢慢抬头看他,这不知道算不算是第一次认真看他,上次生辰宴只是轻轻的瞟了一眼罢了,今日才算是真正的见面。他是个很挺拔的人,长相算不上英俊,但是仪表堂堂,声音也是浑厚有力的,也许这便是母亲曾经说过的帝王之相。

我说道:“我没有太大的愿望,只希望可以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说没有抱负是骗人的,我也希望我的名字可以垂青历史,但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皇上,是有着一切权利的皇上。我没有抬头看他的表情,想必也已经满是惊愕了。我们开始陷入沉默。

“我已经在宫外给你安置一套园舍,明天就住进去吧,就不要待在宫中了,你原先住的地方应该也没有什么大东西吧,还有........要是还要有什么需要的,便再来找我吧,对于你父子二人,我也不知道如何报答,你便自己决定吧。”

说罢他便离开了我的视线,只有我只留下我一人呆呆地站在大殿中央,还没有从他的话中回味出来。什么!?意思让我就此便我宫外生活吗?什么?这是真的吗?我实在太过于惊喜了。让我怀疑这是不是梦境,我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痛极了,竟然不是梦境。而我这么多年来,那么渴望出宫的念头居然只是凭借着他的一句话便轻松解决。我不免有些感叹在这深宫之中果然只有像皇上那样的人物才有掌管一切事物的资格和权利。我依旧站在大殿中央,呆呆的不知所措,虽然已经确定我可以离开这困扰我许久的深宫,心里却不仅仅只有开心,竟有种莫名其妙的不舍。这宫里虽然没有自由,而真正可以交心的伙伴竟也只有唐璿一人,但它依旧见证了我的成长,陪伴着我走过一个又一个人生的关卡。但这种不舍很快就开心冲破,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种不明的情感,我是离开了这深宫,而李一呢?她将如何?摆在我眼前的突然变成了一个情感的纠博。

我慢慢的走出了宣政殿,心中如同正面临着海上风暴的小舟,进退两难,有说不出的苦闷。我还想去一趟清影阁,还想再去看她一眼,但我宁愿不去找她,因为我害怕再看她一眼,我就真正的被困在这宫里了,我顿了顿脚步,前面的公公停下来催我,我回应了一下,便又重新迈开步伐,向着敬曲轩出发,也不知我留下了何等的背影,是洒脱还是不舍。

回到敬曲轩时里面已经有人在整理了,唐璿倚靠在门框上笑道,:“以后你便离开宫里了,我会经常来找你玩的。”他嬉皮笑脸的,倒是散去了些我心里的阴霾。“先管好你自己吧,前两天先生布置的抄写你做了吗,别一天到晚来我这浪费时间。”我拾起脚边乱放的书卷,有的已经许久没看了,上面有着扑簌的灰尘,我拍了拍,翻开书卷,里面满是小时稚嫩的字迹,我笑笑,便听到唐璿在身后咒骂着教书先生,一边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敬曲轩,我看着他远离的背影,心里满满都是羡慕,也不知何时我可以想他那般无忧无虑。

不得不说,宫人的效率确实很快,兴许也是因为我这小小的敬曲轩也没有那么多物件,皇上昨日叫我今日搬进去,我以为只是说说罢了,没想到却是真的今日住进去。现在我就站在这宫外的园舍内,此处1的园舍也叫敬曲轩,离皇宫不远,坐马车估摸只要一刻钟便会到,出奇的意外,此处的敬曲轩也和宫内的一样,有着一个较高的楼阁,我和搬运的师傅一起走进去,我不由得惊到了,园舍物件俨然,还有不少的侍女正走来走去的打扫着,园舍后面还有收拾好的庭院,颇有江南园艺的风光,正正好的符合我的喜好,我走上高阁,果然是一览众山小,站在阁顶,还可以看到远处的皇宫,心生欢喜。再往下走,那是一个熟悉的背影,

是琼华。

我向她跑去,她被我的脚步声所吸引,回头看向了正奔跑着的我,我看清楚了,她的眼中瞬间被眼泪所挤满,我冲进她的怀里,眼泪疯狂的,不所控制的落下,琼华啊琼华,一个像是我的母亲一样所存在的人啊,在她眼里我依旧是个孩子,依旧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我们两人就相拥着在这景色错落有致的庭院中哭的像两个泪人。

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琼华好像比我更加熟悉敬曲轩的路线,她将我带到了会客厅,将我迎上主位,和我说着她离开我后的种种事情。原来,当时她离开宫确实是因为到了年龄要被放出宫嫁人,之所以要再次重申这件事情就是因为我当时一直以为琼华被送出宫是因为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琼华出宫后便找了户好人家嫁了,夫妻之间倒也还和睦,不过她的夫君身体不好便早早的去世了,这在人们的眼中是大大的不吉利,琼华就因为这个被赶出了婆家,其实更重要的是因为琼华一直没有生育,婆家本就对她态度不好,因为男方去世一事更是雪上加霜。琼华被赶出婆家后,便去另外一个村庄开了家裁缝铺,琼华生的倒也标志,总是有那么几个男人妄想霸占她,她也活的辛苦,直到前段时间突然有位公公来找她说是皇宫要正式雇佣她,她虽疑惑,但也跟着他们来到了敬曲轩,当她来到敬曲轩便知晓了皇上的良苦用心。便也计划着好好的陪伴我,度过平凡的一生。

我知道琼华的经历后不禁为她难过,心里扬起一种愧疚,要不是她一直陪着我兴许早就找个好人嫁了,就不用再经历这些苦闷了。

正悲伤着呢,一阵忽远忽近的笑声又将我们的注意力吸引而去,果然又是唐璿那个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干,作业也不做的臭小子,我无奈的笑笑,琼华也听到了声音,也是笑笑便离开了。

“不错,不错,都快赶得上唐府的规模了。”唐璿今天莫名其妙的穿了一身素净的衣衫,唐璿本就生的好容貌,这套衣衫倒是衬了些稳重,样子更是飘然若仙了,也不知是要穿给谁看。“要庆贺就好好庆贺,可别把我这小地方和您那祖上光辉至极的唐家比,还有,你今天干嘛穿成这样。”唐璿不知从何处拿出了把扇子,也不知道在那边扇什么鬼东西,只不过两鬓的刘海被风吹起,勾出一个清冷的背影。“啧啧啧,坏风景啊你,小爷我今天可是要和郡主赏花去的,这不,沿途过来看看你吗,这园舍属实不错哈,看来皇上良心发现了开始对你好了吧。不过这也太好了吧,皇上是不是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给你发现了,你以此要挟,逼迫他放你出宫啊。”我翻了个白眼,道:“听说京城这两天有个说书先生的比赛,你要不要去试试,必定拔得头筹。”唐璿听完后收了扇子,踱步到我身旁,径直坐下,翘起二郎腿,果然,原形毕露,就算是穿的人模狗样的还是难掩风流气质。“不过我还是要祝你成功逃离皇宫。”唐璿突如其来的正经让我有些吃惊。但也还是举起手中的茶杯,笑道:“谢谢。”

不得不说唐璿真的很闹腾,好像是他搬了一样,叽叽喳喳的各种感叹,起初我还感谢他给本来有些冷清的敬曲轩又多了一丝热闹。但现在我只想赶他出去。

“你和郡主约在何时见面啊,快了吧。”我打断了还在那边兴奋的像个孩子一样的唐璿。“对对对,我的走了,下次再来找你玩啊周兄。”然后风一般的离开了敬曲轩,也不给我送他的机会,只留下一个仓促的背影,我沿着园舍外慢慢踱步回了会客厅,那些侍者也不知从何去向,一瞬间偌大的会客厅就只剩下我一人,窗外飒飒的风声吹响这寂静的夜晚,还没有召晚膳,天却先黑了下来。柳树的声音此起彼伏,心里还沉浸在出宫的恍惚之中,心里的疑惑越发的加深,唐璿说的没错,皇上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只是因为父亲早年间与他共战?心里的疑惑就像这深寂的黑夜一样,越发想让人探究个底出来。

果然,在搬到敬曲轩的两个月后,我知道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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