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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秋猎6

是他。

真的是他。

长乐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他的模样,他站在竹林后,竹叶有些盖了他的面庞,但长乐已经一眼认出来,是那双眼睛,那双总是那样冷漠的眼睛,总是那样。

“您是?”长乐快步从凉亭内出来。

“吾乃清麟寺的住持筱霖。”那僧侣开口,他的声音,他的眉目,和他所在的这座寺庙,都是一样的冷清,像冬日里的冰,干净透彻,但又坚硬,牢不可破。

“夜已深,施主为何还在此处。”

“不好意思,是我叨扰了,我便离开。”长乐想要从竹林穿过回到阁楼。

“那日清晨,若我没猜错,那盘棋,应是您的手笔吧。”

长乐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那个僧侣,他缓缓从竹林后走出来,竹叶摇曳的声音伴着他的脚步声,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这是长乐第一次认真的看见他的脸,第一次被一张脸给惊艳到,他的脸就是那样简单,像是最简单的五官拼凑在一起,没有任何突出的地方,也没有任何好看的地方,但却处处都好看,处处都令人心动。但是这第一次的这一张脸,也在长乐心中狠狠地刻下了一笔,让长乐此时都对这种脸无法忘怀。

“那盘棋…是我无意为之,若给您造成了麻烦,希望您可以谅解。”长乐歉意的笑笑。

“无妨无妨,我看完棋盘后边十分想见见下了这盘的人。今日有缘,便碰上了,今日夜已深,施主为何还不回屋?”筱霖笑笑。眼里依旧写着疏离二字。

“今日…今日…身体有些不适,便想走走坐坐,许是这凉亭对我有些吸应力,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我马上便走。”说罢,长乐便离开了竹林。

“等等,施主明日可有空否?”筱霖叫住了长乐。

长乐疑惑的回头,“明日不知施主有空,清晨来此时与在下切磋切磋棋艺。”

“不…不了吧,明日我许有些忙碌,可能不一定有空,若是住持想要切磋切磋,便择他日吧。”

“无妨,无妨,施主闲暇时就好。”

长乐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夜中。筱霖还在亭中站着,他其实看到了,看到了长乐手背上的一抹黑紫色,应该很久了吧,身体不适?果真是身体不适。筱霖没有停留多久,便也转身离开了凉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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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计划在哪里度过今夜,天已经黑了大半,我们要是再不找到,今夜便会变得更加危险。”周道务轻声说到。

“嗯,很早便听说紫竹斋环境看起来平坦简单,实际上却暗藏玄机。我们需要加快步伐了,不然今夜你我都十分危险。”李一点点头,周道务注视着正环顾四周的李一,空中穿出老鹰飞过的声音,让人不由得有些不寒而栗。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找到一个较好的落脚点。今夜,想必是不平凡的一夜。”

入了秋,天气转凉,风也变得更加冷冽起来,时间过得快,这风也刮的更加大了,吹的树林中的树叶沙沙作响。两人抽着马鞭,驾着身下的马,加快了步伐。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风变得更大之前,他们找了一处山洞,看样子里面蜘蛛网,地上还有昆虫成群结队,里面空间也不是很大。但俩人也都达成了共识,快速的开始整理山洞中的东西。

空间狭小,打理起来也自然迅速,不过一会儿两人便把这山洞整理的井井有条。虽说地方狭小,物资不全,但勉强过上一夜还是可以的。两人坐了下来,周道务默默的诅咒了山洞风口的那个位置,堵出了风的来源。周道务看向李一,李一身上衣服正薄,风好像都可以透过衣服吹到李一身上,这种天气,周道务生怕李一染了风寒,今日没看到李一穿披风,提醒了却也不听。周道务还是有些担心的。

“你饿不饿?”李一率先打破沉默,“想不想吃点什么?”李一将小脸凑了过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被瞬间拉进,今天陪我走了一天的路程,肯定是很累的,你想不想吃东西?”

“公主一说好像还真的有些疲惫,但是现在我们也不要出去了,夜已深,到时候出去有些危险,公主便忍忍,明日便给你打只兔子。”周道务挑眉看了看李一。

“周郎误会了,现在去打猎,那必定是空手而归,不知道周郎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将士不打没有准备的战争,为了这句话,我特意准备了一点点…”

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李一像是献宝一般双手捧着将那块东西递到周道务跟前。“打开来看看。”

周道务半信半疑的打开了那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里面居然是的是已经摔得乱七八糟的透花糍。

“啊!怎么摔了!无所谓了,反正也可以吃。”李一皱起眉头指了指手中的那零碎的透花糍,将透花糍放在周道务手中,拍拍手,便直接用手拿起了一块零碎的透花糍。

“陛下不是…不是说…”周道务双手捧着那份零碎的透花糍,看着眼前这位姑娘吃食的模样,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父皇哪里说了,父皇什么时候说过不能带吃食进场,再说…我就算是带了…又有谁知道呢。”李一狡黠的笑笑,眼里尽是欢快的样子。

“我本来也是计划给你带的,所以我就去敬曲轩问了琼华,打听打听了你喜爱的吃食,刚好发现你也常常让琼华买透花糍,想必你也爱吃吧,不过也真好玩,一个胸有大志的郎君也爱吃这种甜腻的。我以为只有像我这种小娘子才会喜欢呢。诺,吃几个吧,免得晚上饿着,影响明天发挥。”李一又拿了几块透花糍,一股脑放进嘴里,鼓动着腮帮子,眉眼弯弯的注视着周道务。

是啊,周道务常常让琼华上街去买这到处都有的透花糍,透花糍口感软糯,有着各个季节不同花的味道,每一家店铺的也都不同,但每回吃到透花糍,便可以感受到当季盛开的鲜花的味道,对于周道务来说,那不仅仅只是鲜花的香气,那更是多年前那个元宵,那个拎着宫灯,嘴角边有颗痣,笑起来眼睛像月亮一样的小娘子心心念念的糕点。

“你不吃吗?”李一的声音将周道务从回忆中拉出来。“怎么了,是不喜欢吗?还是口味不同,你吃的有些不习惯?”

“不,不是,我只不过是想起来了一切事情而已。”说着,周道务便腾出一只手,拿起了一块透花糍,现在是桂花的香气,桂花让本就是糕点的透花糍变得更加香甜可口。李一注视着周道务,发现周道务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便稍微松了口气。

“好吃吗?”李一问道。

“嗯,好吃。”

“嗯!那就好。”李一一下子乐开了花,毕竟,这可是她第一次做透花糍给别人吃呢。

“你刚刚在想什么啊,怎么吃个东西还吃傻了呢。”

“哦,我只是突然间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很不一样的人。”周道务避开了李一的视线。

“是一个小姑娘,一个让我感觉到生命美好的一个小姑娘。”周道务找了个石头靠着,目光根本离不开李一。

李一皱了皱眉毛。

“我们第一次见是一场元宵节晚会,她穿着白色的裙子,手中拎着宫灯,飘飘然的,就那样落在了我的面前,从此,我的心里便留了个位置给她,这个位置以后一定是她的,即便过了很久很久,我也永远不会改变,永远,把我的真心交付与她。她把她手中的宫灯给了我,让我心中那块黑暗的地方有了光明。我对她,至死不渝。”

周道务看向李一,李一的眼睛里泛着光,她知道他在说什么,因为他的到来,也是像李一出现在周道务的生命中那样的突然,但也是那样的璀璨,周道务的到来让她意识到,她还有一个依靠,一个心中永恒不变的塔台。

“而如今,她成为了我的娘子,而我也依旧相信,她会继续照耀我,继续做我平生最前端的那个人。你说是吗,娇娇?”

两人在山洞中对视,烛光里印着李一的眼泪,周道务也保持沉默,只是站在那里,认真的,长久的注视着她,好像想要用这双眼睛里一直有她,不仅是这一刻,更是这一生。

忽然间,李一起身上前,走到周道务面前,踮起脚尖,双手附在他的腰间,慢慢的,慢慢的,在周的唇齿间,留下一个轻轻浅浅的吻,像是触碰一般,但在那唇齿又有一丝不一样的味道,那是李一的,李一眼眸中苦涩的泪水。在那一刻交织成爱意,表达的淋漓尽致。

“谢谢你,谢谢你的存在。”

周道务低下头看看眼前的她,挑起下巴,再一次,再一次,附上那动人的双唇。但这一次不同于曾经的任何一次,两人陷在对方的怀抱里,好像这样做就可以表达那么多年错过的时光。

风还在呼啸,扬起他们的头发,像是海藻一般交织在一起,分都分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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