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很快就被周道务已与十公主李一已经订婚的消息传满了皇宫,很多人都觉得李一这就是实打实的下嫁,因为在所有人的眼中,周道务不过是一个前朝大将的一个送入宫中抚养长大的一个孩子而已,着实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但是李一此时正是最受宠的韦贵妃的长女,理应不该有这种的归处,但无论外面有什么闲言碎语,他们俩也都处于茫然的状态,都理所应当的认为他们之间没有这样的感觉,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
很快就是三年一度的秋猎了,一般在秋猎中,几乎很多的皇亲国戚都会来,李一每次秋猎都有去,李一很喜欢骑射,尤其是在马上那般迎着风的感觉,总是会让她感觉到一种自由而又轻快的感觉,而周道务也去过秋猎,秋猎是分为不同的时间段进行的,一般来说像宫中的公主皇子都是在月初进行,此时万物都是一派的生机勃勃,而另外在宫中居住的娘子郎君们都要在月末进行秋猎,此时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森林中的猎物也被月初的人们猎杀了不少,所以月末的秋猎的排场和人数都是与月初的不同的。李一的生辰是芒种时节,秋猎一般都于九月进行,李一依旧像前几年一般期待着此次的秋猎,但更期待的是在秋猎时又可以看到她的......夫君吗,是夫君吧?是吧。
自从那日周道务离开皇宫,竟也真的没有第二次机会再进宫,倒是有些想念那位还没过门的妻子,周道务常常坐在高楼上静静的眺望着远方的皇宫,好像只有这样的等待才可以缓解他的....相思之苦吧。很快周道务便收到了被邀参加秋猎的消息,他很惊讶自己居然是在月初进行,今日来送请帖的是一位周道务不曾见过的男子,说是不曾见过,但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却叫不出名字。这是远风意料之中的,远风也不是没和周道务见过,只是相见的时候李一一般都在,而周道务的眼睛都一直在李一的身上,没有离开过,更何况看他远风呢。
远风本就奇怪李一在生辰宴后的种种怪异行为,直到他知道了李一要和周道务成亲的消息,倒是有些释然了,只是想用这样的借口,来看看李一所谓的心上人,或者是说,自己以后的驸马爷。
远风想到这就笑了,他认真看着正在读信的周道务,并没有觉得他有何突出之处,除了一双根挺得不得了的鼻子和一双干净澄澈的眼睛外没什么特点,他有点开始怀疑自家公主的眼光了。周道务慢慢读完信,虽然还有好几日才到秋猎,一种紧张感却已经袭来,他知道宫中是如何讲他的,他也深知李一这就是下嫁,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里满是对自己的失望。
周道务强颜欢笑的要将远风请进会客厅喝茶,远风正准备拒绝,却看到远处的一个身影,那个身影应该是敬曲轩中的侍女吧,那位侍婢年纪看起来也不小了,估计也是陪着周郎一同长大的吧,估摸着得有二十出头,远风想着,眼神依旧没离开。周道务觉得有些奇怪,顺着远风的视线望去,竟然是琼华,琼华感觉到一阵炙热的目光,撩了撩正散落在眼前的碎发,向着那道目光看去,正巧与远风对上视线,琼华远远的行了一个礼,远风感觉到了一丝不妙,也不等周道务留茶,便先行离开,周道务看着远风那背影,好一个落荒而逃的使者。周的手中还拿着那张请帖,心里开始盘算着日子,没过几天就是秋猎了,这一时半会也读不了十几本书啊,他虽然还没有和别的皇子公主门见过,却已经想象到了他们为难他的场面,心中不觉一凉,计划着挑灯夜读。
但还是很快就到了秋猎的日子,周道务依旧痛恨没有多背几本书,没有多写几页字,虽说周个人较为喜欢研学读书,但周道务却也同时擅长骑射之术,即使小时候并没有与父亲一块长大,但许是骨子里带的那种刚强吧,使得周道务每每到了马上便像是当年的周将军那般,极具风范。秋猎早就订好了时间,早在六月初,几位宫中掌事的便赶来秋猎的地点进行各式各样的准备,生怕出现了什么误差,惹得皇帝不高兴,就要脑袋和身子分家。皇上本就不喜奢华,即便已经是低调至极,却依旧处处透露着皇室的气息。
今日已是九月初一了,宫中有去参加秋猎的已经要出发了,周道务等在城门外,计划着和李一一道走,周道务穿着一袭黑色骑装,只身一人,站在城门外,身下骑着马,虽是九月,长安已经有了些凉意,也已经有了些凉风,周道务有些困倦,为了今日的秋猎,昨夜一夜都没有睡好觉,一直在为秋猎紧张。但是他依旧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到了城门外等待,身为一位名正言顺的夫君,又怎么可能不携着妻子一同呢?虽是这么想着,但等了这么久却总是有些乏味疲惫的。
李一也换好了衣裳,同样的,身着一袭黑色的骑装,怎么说呢,这可能就是心有灵犀吧。将平日里梳的可人发髻改成了高昂着的马尾,看起来不仅是英姿飒爽,更是有着一种凌冽风范。李一出了门,看见停在殿外的一匹马,有些惊了,看向四周,虽然到处都是打扫的奴仆,一个个却像看不见那匹马一般,一声不吭,李一有些惊讶,忙忙叫来了远风。
“这什么意思?不是说宫中不能进这种动物吗?”李一看着马,心里虽然高兴,但也有些顾虑。
“公主就不用担心了,这时皇上叫人送来的马,皇上说今年的秋猎就由各宫的公主皇子们自行去秋猎的地点,就不用一起出发了,省时省力。”
“好!那我走了啊!”还没听完就速速的上了马。
“公主公主!我话还没说完,这在宫中当然不能骑,只能出了宫门才能骑的。”远风急忙拉住快要飞出去的马。
“啊?好吧。”李一又从马上下来,无奈的笑着,“我就说,宫里人怎么可能会给我在宫中骑马的机会,那我便出了宫再骑吧,反正城中也有一段不短的路程。”
“在城中也不是不能骑,但是一定要注意看人,这外面人多,可不要撞了什么人,要骑快点,就要等到城外,那个城门是那个上次秋猎走的门,出了城门也不能太快,尤其是你骑马,一定要注意看边上的树啊什么的.......”远风大婶上线。
“好了好了,我会注意的。走吧。”远风牵着两匹马,伴着这个已经快有他高的小姑娘,心里感慨万千,自己陪着李一长大,李一就好像是自己的亲妹妹,他看着她从还不会讲话到可以和他吵架并且远风吵不过她,从小时候的不会走路到现在的跑起来连远风都追不上,而到了现在,李一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再过几年可能娇娇也要变成人母,时间就是过得那么快,总是那么的令人猝不及防,伸手想抓却也只剩下一点空白的影子。而自己呢?远风开始审视自己了,自己这么多年尽心尽力的工作,陪伴着李一长大,到头来,李一就要出嫁了。
自己还是单身狗一条。
突然间悲从中来。
周道务已经等得有些烦了,便下了马,靠在城门外,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琼华,琼华的手中还拿着件披风。远远的便看见了正快步走来的琼华,周道务有些疑惑,便走向琼华。
“你怎么来了?今日不是秋猎吗?”周道务伸手接过了琼华手中的披风,开口问道。
“对啊,今日是秋猎,我想着现在也快入秋了,天气也凉了没钥匙只穿了一件骑装想必是会冷的吧,我刚好顺路过来采买,想着你应该会在城门外等公主,便拿着衣服给你送来了。”琼华将披风递了过去。“穿上吧,别着凉了。”
周道务穿上披风,精神稍微足了些,又重新回到马上,等待着李一,就在此时,刚好便听见了一阵熟悉的男声,“公主公主!!不要骑那么快,诶!那是人,你小心一点!”不用想也知道是远风,果然在城门外看见了一个如风般的倩影,带着风,带着笑,带着周道务满心的欢喜。李一好像也看到了周道务,便又将已经飞出去好远的马又骑了回来,骏马给李一这么一折腾也慢慢停了下来,沿着之前的路慢慢往回走。然后便看到了正坐在马上的周道务,两人隔着不近,但周道务却觉得自己可以看见李一脸上的笑意和张扬,李一好像也可以看见周道务脸上的笑容,虽然已经见过了好几面,甚至现在已经确定了眼前人就是以后的一生人,但却依旧心动,尤其是那一袭黑衣,无论是谁,都那样深深的印在脑海中,估计一辈子都无法忘却此年此月的这番场景。两人也不继续向前走,只是远远的看着,宛如一对璧人,没有一句言语但又好像已经诉清了爱意,就这么看啊看啊,好像要把余生看尽,好像要把一切看尽,好像要把所有的所有看尽,就这样看吧。直到远风的出现打断了他们。
远风看见周道务有些惊讶,但是下马行礼,问道:“周郎今日怎么有空在城门等候?”远风的话将正沉醉于彼此的两人拉回现实。
“啊?哦,今日不是秋猎吗,想着和公主一同出发,便在城门外等了些会。”周道务开口回答,却发现自己已经看了李一好久,尴尬的避开视线。
“等了挺久吧,我今日出门晚了些。”李一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带着马向着周道务走去。
“那现在便出发吧?”周道务想马上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好,现在就走吧。”李一笑了笑,“不知道这位如何称呼?”李一指了指琼华。李一之所以问并不是因为想要知道周道务身边人的信息,只是因为远风看了这位侍婢好几眼,觉得有些不对,便想问问看。
“她是琼华,看着我长大的。”说完,琼华也低眉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温柔。远风看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心里一阵彭拜,这个姑娘好温柔啊,他.....好喜欢啊!!
李一狐疑的看向远风,这男的不对劲,李一心里想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转头看向周道务,周道务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只是将眼神看向了远风,转而又看向了琼华,点了点头,一句话都没有说。李一懂了,敢情今日是个脱单的好日子啊。
“那个,远风,之前我让你去买的那个布子你去买了吗?我这着急用。”
“?公主,您的衣物采买不是都有人去买吗?”远风不明所以,好奇的问。
啧,不中用啊不中用,李一有些无语,这明摆着的大好机会怎么不用呢?
“我让你去买就去买,别和我说那些个有的没的。”李一有点气了。
“可是今日是秋猎啊,我是一定要到场的吧?”远风更懵了,公主一直都是一个识大体的人,今日怎会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布料不让他去秋猎呢?
果然还是木脑袋一个,李一心里简直炸毛,平日里看远风觉得挺机灵的,怎么到了这种关头像个傻子呢?
“你先去买好不好,我和道务先去,你之后再来。还有你放心,周郎君武艺高强必会平安,不要担心了不要担心了!!”
“可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赶紧去!!!”李一真的被气笑了。
“琼华,你今日不是也要去采买吗?刚好回家也很远,远风又骑了马,你就和他一道回去吧。”周道务看着眼前快要吵起来的两人,缓缓开口。琼华也懵了,我寻思这回家这不远啊,走一会就到了啊。但还是没有像远风那么傻,只是点头应允。远风看见琼华点头,瞬间明白了李一的意思,正准备吵回去的话生生噎住,“好.....我尽快,尽快。”说罢便带着马走向琼华,尴尬的开口,“娘子冒犯了。”李一笑笑,挑眉看了眼周道务,心里泛起涟漪,眼里闪过一丝快乐。
周道务和李一眼前好事已成,便都驾着马,迎着风离开,只留下两个放肆的黑色背影,他们正在走啊,正走在通往未来的道路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