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莽莽,天际的星子如尾戒上的碎钻般闪亮。他打来电话时,我刚轻轻拭去脸上的妆液,换上雪白的纯棉睡袍。我看到,他正站在楼下等我。
我走到楼下客厅,轻轻地将几粒鱼食投入鱼缸,看着鱼儿用厚厚的唇追逐着自己的晚餐,被吻过的水面漾起一圈圈细纹。恍惚间,寂寞长长的触手不断延伸到心里的每一寸角落,迅速地一如瞬息生长的藤蔓植物,我避之不及。打开门,振枫就站在外面。深蓝色的西服短上衣,白色的衬衫,整洁而从容,是我平时所喜欢的样子。
“晚上有应酬?”,他自顾自地走进来,随手把门带上。
“唔,去见了个客户,谈了一会。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他径直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我坐在他旁边,他伸手揽住我的腰,拇指在我的指背来回上下摩擦着。我抬起头,看到他正用殷切的目光注视着我。“女孩子不要总化妆,很容易变老的。我晚上和朋友吃饭,顺路来看看你。瞧,早上你离开时把它落在我家,我给你送过来了。”桌子上,复古的银手环闪烁着钝钝的光。
“谢谢,这么晚还要跑一趟。”话说出来,我不禁顿了一下。我与振枫之间从未用过如此客套的语气。我抬起眼,偷偷打量振枫,他没有流露出丝毫不悦。“小雨,其实从你早上离开的一瞬,我就已经开始想你了。所以,我来陪你。”振枫的脸上弥漫着笑意,温暖如早春和煦的阳光。
认识振枫,是在学习法语的时候。学习法语能够保持女人优雅的气质,也点缀了我精致的生活。高考结束后,犹如走出一场心痛的梦境。在某年的某一天,我来到这座远离家乡的城市,遇到某个特别的人,都已记不起。来到这的第三年,我遇到了振枫,我的法语课讲师,启新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我第一次注意到振枫,是因为他的侧脸轮廓与轩逸如此相似。高高的鼻梁,坚毅的下巴,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他的板书干净漂亮,我呆呆地注视着他的背影竟浑然不觉。他转过身,恰巧与我四目相对,洞悉了我心底的秘密。午后的阳光从窗子泻进来,空气中浮着淡淡的尘埃和花粉。他站在我身旁,身形颀长,白衣胜雪。
“小雨,时间不早了,咱们睡吧。”振枫站起身,向楼上卧室走去。我拖着脚跟在他身后,“你今晚···今晚要睡在这?”。我歪着头望着振枫,难以掩饰语气中的不情愿。他转过身看着我,表情没有流露出丝毫不悦,“是啊,别担心,小雨。公司明天的事务我已经交给宇飞打理了。我想陪你一天,我不能让别人说我因为事业冷落了自己的女人。来吧!”。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让我不得不加快脚步。可是,我是多希望今夜我只属于我自己······
卧室里,我斜倚在床上。振枫腰间围着雪白的浴巾,从浴室中走了出来。氤氲的水汽中,他****着上身,发梢上低垂的水珠顺着结实有力的后背滚落到腰间,我总是为这样的一幕而深深着迷。可此刻,我只想紧闭双眼,假装睡去。振枫躺在床上,将我轻轻搂入怀中,“睡吧,宝贝,晚安。”他吻了吻我的耳垂儿,静静闭上眼睛。
夜茫茫,星子的清辉渐渐隐去,大地归于本原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