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承认自己收华素为徒时的心已不那么纯正,似乎不只是想捡一个免费的劳动力和一个关键时候的替罪羊,而其中也掺杂着一些对于华素这样像自己一样的没有门派手下的无属性修炼者的同情,而他也确实在华素的身上看到了一些自己幼时的影子。自己曾也是没有门派愿意收下,然后毅然出去游历,闯荡,但也终究只能过上散修每一天都在跑路的日子。
想到这儿,自认为从不多愁善感的他,也不禁开始感叹自己的命运。
唉,人老了啊,老了。
华素被李白夹在胳膊里,他没有说话,没有挣扎,也没有发愣,只是在最后爹娘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天地间的时候,又远远的瞄了一眼他们的身影。他知道,这个用胳膊夹着自己的人就是自己的师傅,爹娘把自己托付给他,就证明他们信任他,既然爹和娘相信他,那么自己也没有理由不相信他。
李白就这样夹着华素,脚勾过草尖,一路飞着,穿过了骨龙山的森林,就到了里他们最近的一座县城。
“师傅,咱去哪嘞?”华素问道,其实李白也并不知道,收了这个徒弟后,他倒觉得比自己孤身一人更迷茫,不知接下来到底该去哪里,去干什么?
但是不能让徒弟看到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的傻样子,于是他看了看自己出山时本就朴素,然后又与华园和钱茹夫妻俩打斗而变得更加破烂的衣服,然后又看看华素耕地时穿的破破烂烂的衣服,道,
“先进城,给咱俩置办几件衣服,看咱俩这破破烂烂的,别丢了散修的面子。”说完,他又自嘲般笑了笑,丢面子?散修本就没有什么面子之类的可言。
华素点点头,他听懂了李白的话,却搞不懂他笑里的意思,却也只能点点头。
到了能看见县城的地方,李白把华素放了下来,让他自己走,毕竟不论大小,城中和周围的区域未经允许是不让随便乱飞的,不然大家都在天上地上的飞来飞去,得乱成什么样?
华素本就被李白胳膊夹的难受,这下被放下来,当即抻了抻酸痛的腰背和胳膊腿,却也心道,这师父别看看着文文弱弱嘞,夹着俺用起来力倒也挺疼嘞。
这地方除了横亘着的骨龙山外,全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所以远处的县城虽说是已经可以看到了,但是还是有很长的一段距离的。师徒两人走走歇歇,也一直走到了翌日的清晨。
一直到了临近城门的时候,华素才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他看了看前面正叼着根狗尾巴草悠闲赶路的李白,然后叫停了他,道,
“师父,恁说要给咱俩置办几件衣裳,但俺又没有钱,俺看恁内样也不像是是有钱嘞样,咋买衣裳勒?”
“买衣裳的办法多了去了,再说了,我不是一直跟你说了吗,你师父我可是曾经闻名于十里八乡的诗仙,还我一首诗出去绝对就是千金难求,那些富家子弟争着抢着要还来不及呢,想当年,我要是乖乖写诗,早就大富大贵了,我却没事去修个什么仙?还落的,唉,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提也罢。”
“不过,哼,”李白冷哼一声,华素听见了,却还是不明其意,但也早已习惯了,
“像我们这样进城或许才是最好的,那些城门里检查的大官小官,那个不从过往的客商中刮些油水下来?而我们这样的人,他们到是还不会瞧上眼,而且肯定是避之不及的。”
听完,华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没见过那些所谓的朝廷里的官员,也不知道他们倒地有多坏,只知道爹娘似乎一直都很痛恨这类人,而自己这个新认得师父似乎也是这样。
两人就这样走着,到了城门,华素才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城墙,这城墙约有近百丈高,自己从前见过的最高的墙也就不过是村长家为了显示身份而建的有两三丈高的院墙,还记得娘每次路过都会阴阳怪气的哼一声。
他不禁抬起头,望着城墙的最高处,呆呆的立在了哪里,后面的一队行往的客商看见了,没有出言讽刺什么,却也没有给的好脸色,扔个了前面的华素和李白一脸鄙夷,华素正抬头专注看着城墙,没有看见,李白看见了,但也没有怎么当回事,这种脸色,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他推了推华素的背,
“我的傻徒弟哟,快走了,别给后面行往的小商贩大爷们挡路了,以后这种城墙有的是机会见。”
后面的商贩一行没听出李白言语里的冷嘲热讽,却只听到了商贩大爷四个字,又不禁开始洋洋得意起来。
听完李白的话,又不禁愣了那么一小会,师父谈吐间阴阳怪气的功夫倒是与娘有些相似,愣了不到一秒,他也已回过神来,不再抬着头仰望,然后加紧了两步,赶上了前面的队伍。
跟着队伍,两人也到了搜身的小吏之处,那人见到两人身上风尘朴素的衣服,便连搜身都省了,直接让他们过去了,只是那人明着便冷哼了一声,心道这两个不知又是哪里来的穷酸鬼。
过了城关,华素便直接问道,
“师父,咱嘞钱去哪里弄嘞?”
李白微微一笑,
“做我最擅长做的事,卖诗!”
一路上两人都是在不停的瞎转悠,只盼着能找到个愿意买诗的富家公子。
走着走着,忽然在大街上撞到了一队马车,李白暗中一喜,就这这么的正常来说,绝对是个不一般的富家公子,家世至少万金,虽说比不上皇城京都里的世子们,但至少出手应该会算是阔绰的。
他拦下马车,直接对着马车里的公子哥开门见山的说道,
“公子,本人是流浪的流浪的剑仙,但是也会赋诗两首,现紧缺些银两,想卖与公子一首诗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哦?”那公子没有下车,但似乎有些买诗的性质,问道,
“你到想做个什么诗?”
“我看公子应是往南杭而去的吧,南杭的庐山瀑布便是出名的。”
他借了一张旁边卖宣纸的铺子里的宣纸,当即写下一首望庐山瀑布,边写边念了出来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望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
这诗确实是一首好诗,李白话音刚落,一旁有围观的人便已经开始大声叫好,只是那马车里却被公子哥淬了一口痰出来,道,
“什么垃圾?!”
李白被这口痰淬的猝不及防,也心中大怒,这不知那家的公子哥,不懂诗文却出言买诗,但也只能压下怒火,道,
“公子您再好好瞧瞧,便不是我吹捧,这诗却也真是好诗。您就收下它吧。”
结果马车中那人还是一口痰淬出,只不过这次什么也没说。
李白更怒,但想想却也只能再奉承那公子一下,劝他买下这诗。
但不想一旁华素已是忍不住心中怒火,握紧拳头,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一拳砸向那公子坐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