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过后,父母领着我去医院检查。如果我这种病好的话,那父母的时间应该会更多。
我和父母走到专科面前,只是这次再笑不出来,哭不出来了。我站到玻璃前,往常那副样子使我自己都在担心。
那可能是别人所说的凶狠和高冷,但绝对是我的无奈。
父母的手紧紧的抓在一起,宣示着誓死不离,这16年,可能只有那一刻发生了变化。由欣喜,再到无结果,这对谁应该都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我摸着玻璃里的自己,心里有太多话说不出来。总是那样,连个嘴角上扬、下落的动作都不会。
指缝前坐着一个只留背影的小女孩,她的头发是长披的黑发,嘴中包含着笑容,或许跟我一样不爱做这个动作。但那是我渴望的……笑容。
里面的医生,跟那个小女孩说明情况后,她的亲人拉着她离开。
她走到门口,与我对视时,我们仿佛在一个慢放的频道里,心里同说着:“如果我能拥有她/他的表情,该多好。”
我一直都明白:真正爱笑的人,并不一定快乐,像我这种沉默且不爱言语的人,又有几个人会明白我的苦楚。
身穿白掛的医生总是用低沉的嗓音叫着所有病人,“23号。”
那是我的编号,母亲拉着我跟在父亲身后。幽暗的室内,窗帘拉着,还有几张医学研究的图纸,一盏医学灯。尽管不是第一次来,可这气氛总是让我很难心安。
走到医生近前,我才看清他脸的轮廓。他指使我像那个女孩那样坐到灯下,经过一番观察后,医生让我出去。
在这个阴森的医院,也是让人起死回生的地方。有笑声、脚步声、咳嗽声、呕吐声,还有,亲人逝去的哭守。
我隐约听见,医生与母亲的谈话。
医生说:“我的病很特殊,如果昨天笑了的话,他这个病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治。”
透过玻璃,医学灯的强光化成弱光分散在角落,我能看见父亲抱着头坐在凳子上,母亲用手擦拭着脸上的泪。
那一刻,如果时间能快进,该多好。等他们都出来,拉着我往家走。
明明很快,却又很慢。拉着他们的手走,仿佛陷在泥泞的地里,将要沉下去。
这是秋天,我们穿的都很厚,树枝上没有了鸟儿的存在和叶子的沙沙声,路面上的行人逐渐变少,天空也变得湛蓝,仿佛能一眼望穿。
那段时间里,我总感觉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了,余下的都是如纱般的回忆。
……
……
我坐到桌前翻开我自己的日记,把自己今天所有的经历写到上面。
黑笔和纸摩擦的声音,让我逐渐沉浸在其中。不知不觉写了三张多了,我用左手支撑住半个左脸,右手摇着黑笔。
左手根触碰到了,我那上扬的嘴角。我笑了,心里的遐想不断涌出:笑是因为跟你有关,哭是因为辜负了你。
我写日记的时候是笑的,但我似乎,感觉到你写日记的时候是哭的。
我在日记的结尾处,这样写:愿所有人可以原谅我无表情的愚昧,我虽然并不想这样,但命运给我的安排就是这样,我逆不了天,也不想让时间重回,再体验一次伤心。如果我伤害到了别人,那我以日记的形式告诉我自己,在用心灵传达给你们最诚挚的道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