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湖畔的一家子
“娘，爹钓了一条大鱼。”一个俊秀的小男孩冲屋里的妇人大声喊道。
妇人应声出门。“快回来！”
小男孩拖着大鱼回来了，衣服袖子都湿了。身后，是扛着钓竿的爹。这爹，不是别人，正是林放。原来，他们一家子，就在这湖边安下家了。
妇人拉过孩子，“看你，衣服都湿了。”说罢，责备地看向孩子他爹，“你是怎么照顾孩子的？万一着了凉怎么办？”
孩子顽皮地看向爹，面对娘的指责，爹一向都不顶嘴的。爹老实地将鱼拿回去杀。当娘将孩子收拾得妥妥帖帖的时候，一锅鲜美的鱼汤也好了。
“好香啊！”孩子伸手就要去拿。被娘用眼神止住。吓得吐了一下舌头，拿起筷子。
娘也拿起了筷子，挑出一块鱼腹上的肉，“安儿，吃鱼。”
随即，又挑了一块鱼背上的肉，夹到孩子他爹碗里。
最后，娘自己夹起了大鱼头，放到自己碗里。
孩子奇了，“娘，鱼头上有什么好吃的？筷子都戳不动！”
娘笑道，“安儿不懂，娘最喜欢吃鱼头。”
林放不由分说地把鱼头夹到自己碗里，又给娘夹了一块鱼肉，对孩子说到，“其实，爹也喜欢吃鱼头。”
“看你，跟我抢什么？”娘有些嗔怪地看着爹。
爹笑了，“安儿是你的孩子，你，是我的孩子啊！”说罢，便津津有味地吸起鱼头来。
安儿看见，娘笑了，眼角却有些湿，娘细心地给他拣出鱼肉中的刺，将鱼肉剔出，把带着鱼尾的大刺放到自己碗里。
爹的眼神看过来了，娘笑道，“你已抢走了鱼头，便不要同我争鱼尾了。”
安儿看见，爹吸了一下鼻子，便把那个大大的鱼头分解成一堆碎小的鱼刺。其实，安儿既不喜欢吃鱼头，也不爱吃鱼尾。鱼头没肉，鱼尾刺多。爹和娘的口味真奇怪。
鱼汤很鲜美，安儿喝了一碗又一碗，真是好喝。吃的太饱，困意也上来了，呼呼呼地就睡着了。
夜里，爹和娘在悄悄地讲话。
“玉儿。”林放握住了玉儿的手。
“嗯？”
“真好。”
“嗯？”玉儿不解。
“能够有你，有安儿，真好！”林放说道。
“也你，也好！”玉儿朝林放怀里靠了靠。
“安儿十岁了呢！”
“就是呀，我们都一起过了这么久了？真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就觉得自己的大孩子，又生了一个小孩子。”
“还说我孩子呢！是谁偷偷带安儿去外面捉麻雀？还带了一袋谷子，你可知有多浪费？外面有好多人家吃不上饭呢！”玉儿教训起来。
“安儿想要，我便想带他去捉啊！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那又是谁，在大冬天带安儿去摇树，看着雪从树上落下来不够，还要自己站到树下，让雪淋到身上，就那么爱下雪？回来的时候，一大一小，身上全湿了。你可知道冬天衣裳有多难干？”
“为夫知错了，下不为例。”
“是谁带着安儿去钓鱼？也不选个离水岸远点的地方，万一有什么闪失，你让我怎么过？”说到这里，玉儿的眼泪就下来了。
“是为夫不好，下不为例。”
“你老是下不为例，都多少次了？又是谁……”
林放一下子堵住了她的嘴，好半晌才松开，“娘子，如此良辰美景，就别忙着数为夫的罪过了，可好？”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可惜，这日子不久了。还有三年，不知三年后，这缘分尽时，会是怎样的光景？
思及此事，小玉和林放都是心事重重。可又都不敢说，着实让人心慌。
林放在家教安儿习武识字，小玉就在家里收拾家务。林放先前攒了不少银子，后来在彩虹村当收租公，也积累了不少，都换成了银票，一家人尚不需为衣食烦忧。但这一家子，从外面看，其乐融融，谁也不知，这如画的人儿心里，藏着什么事。
小玉藏起了一个漂亮的陶罐，放在柜子里，谁也不许碰。有一次，安儿好奇，趁母亲不在家，悄悄地翻出来，谁知，刚打开盖子，娘就回来了。
“安儿，放下！”小玉严厉地叫道。把安儿吓得手一哆嗦，陶罐就落到了地上，滚出了一地的小纸团儿，小玉赶紧一一捡了起来。安儿想要帮忙，却被小玉喝止，“去温书，待会儿娘要检查，要是答不上来，看娘怎么罚你！”安儿有些小委屈，却自知自己犯了错，一声不吭地回到书房。
小玉将纸团儿都放进陶罐后，再仔细找了找，确信没有遗漏的了，才慎重地把陶罐盖上，锁在柜子里。
林放也知道小玉的陶罐，可小玉不说，他便也不问，只默默看着。小玉有时会做着家务就傻笑起来，赶紧找出一个裁好的纸条儿，不知写上啥，然后就神神秘秘地塞进罐子里。
安儿好不容易完成一天的课业，便会偎到娘的怀里听娘讲故事，林放则会在书房待好些时候。林放一天比一天爱写字，用蝇头小楷写了一张又一张，整整齐齐地放好。
安儿睡着了，两人便回忆起以前的时光，想想过去的种种，林放总会忍不住叹自己傻，自己笨。
“我真傻，身边有一个这么好的你，却还要想着别人。”思及以往，林放肠子都悔青了。
“也不怪你，谁让我只是一个小丫头，那柳家小姐又还如此貌美。”小玉取笑他。
“还好我后来比较聪明，看上你了。”想到娶小玉做夫人的事，林放又有些沾沾自喜起来。
“哼，说白了，还是看上我的美色。若我不是倾国倾城貌，你怎会动心？没准就把我扔给那帮子坏蛋了，谁知还会不会救我上山！”
“小玉，你相公可是一个君子！”
“才不是。”
……
两人嬉笑半天，小玉叹口气，“我再生个孩子好不好？”
“为什么？”
“一个孩子太孤单了。若以后我不在了，安儿没了娘，也没个兄弟姐妹，岂不可怜的很！”
“瞎说！若你真的不在了，我就给安儿找个后娘，不定安儿怎么受罪呢？你就忍心？以后可不许说这样的话！”
从此，两人再不提这事，只一如既往地快快乐乐地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