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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阿莲

自大风哥把我从山上救回的那一刻起,我便喜欢上了他。可谁知,当我真正成为他的新娘,却已过去了将近二十年。

我真的没想到,等一个人,要这么久。

从进寨子的那一天起,我便开始留心大风的消息,可是,关于他的消息很少。也对,他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护卫,只是一个黑不溜秋的小伙子。可是,我爱这个傻小子。

从没见他赌钱,从没听过他什么不好的传闻。看到那些醉酒赌钱打老婆的,我就鄙视,我的大风哥肯定不是这种人。

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丫头,我没法表白自己的心事,也无人为我做主,好在自己年纪不大,大风哥也是一个人,我便安心地等着。

一晃几年过去了,我成了玉儿夫人的贴身丫头,吃穿用度都比以前好了不少,打听大风哥的消息也方便了许多。可大风哥的消息很少,也没什么人爱讲大风哥。我只能从大家谈论的寨子的大事中推测大风哥的英姿。像大风哥那样的一个人,想必是奋勇杀敌的吧?我能想象到大风哥的英勇,能想象到大风哥得胜后的欢笑。

大概是上天眷顾,凌爷竟把大风哥调来做夫人的贴身侍卫,这让我可以和大风哥近距离相处。夫人的事很少,我便有了大把观察大风哥的时间。

大风哥和我初次见面的时候比起来,壮了不少,也黑了不少。他很忠于职守,只要他站在那儿,他就似一堵铜墙铁壁,让人觉得安心。大风哥的话太少了。我是多么渴望听到他的声音啊!有时,我故意和他说话,他却只是不答。如果夫人和凌爷不问他什么,他就可以一整天不说话,真真急煞我也。

大概是我表现得太明显了,夫人也察觉到我的心意了。夫人曾经转弯抹角地问他,如果有意中人,可以为他做主。听到这话,我的心里,就像有只小兔子在扑通扑通地乱跳。可是,大风哥只是说,想一辈子侍候凌爷和夫人。让我太失望了。

我也曾悄悄发现,大风哥在面对夫人的时候很紧张,他都不敢看夫人,谁让夫人太美了呢!夫人一对他说话,他就会脸红。虽然他很黑,可我能感觉到,他就是脸红了。

我悄悄学着夫人,我学夫人穿衣,我学夫人梳头——这倒不用学,因为夫人的头发,都是我梳的。我越发殷勤地伺候夫人,只为从他眼前多经过几次,希望他能注意到我。

可是,我失望了,他的眼神平静,双眼如同无波的古井。在凌爷面前,他恭敬。在夫人面前,他紧张。在我面前,他没有反应。

我有些绝望,这让我可怎么办?夫人的美艳,无人能及,我一个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小丫头,如何能与夫人相比?

可是,寨子出了变故,夫人死了。凌爷带着我们,逃到了彩虹村。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凌爷和大风的心情都很差,只有在面对小玉,一个凌爷心软收养的小女孩的时候,两人的心情才会好些。

凌爷改了姓,双木林。我们也改了寨子里的称呼,成了结拜的兄妹。凌爷,成了我们口里的林大哥。

大风寻了个活,做了镖局的镖师。每次回来,都会带些酒菜和林大哥对饮。也会给小玉,带些小玩意。唯独,没有我的。我有些失落,却很快便又坦然,他能平安回来就好,起码,我还可以看到他。而林大哥,却连夫人,看都看不到了。

说真的,我从没想过,一个像夫人那般娇滴滴的女子,可以有如此英勇的行为。那漫天飞舞的鲜血,让我明白,夫人,是当得起林大哥和大风哥的爱与思念的。

大风哥长的不差,又在镖局里谋差,荷包比那些种田的,可鼓了多了。不少大姑娘,专挑大风哥在家的时候来门前晃悠,寻个机会,悄悄地送与大风哥自己绣的荷包啥的。我就会把门重重地关上,冷冷地看那些不知羞耻的大姑娘。我的大风哥,怎能被你们抢走?

好在,大风哥对谁都没动心,我仍然可以天天守着他。

也有向我送秋波的,可我整天对着林大哥和大风哥,其他的凡夫俗子,又怎能入眼?

大风哥一日不娶,我就一日不嫁。林大哥可以守着夫人,我也可以守着大风哥。

就守这样着,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我们就老了。

我以为,会这样过一辈子。在小玉十五岁那年,事情却起了变化。

大风哥回来了,“再也不走了。”他疲惫地说。我满心欢喜。这刀尖上讨生活的日子,我也希望他早日退出来。每每大风哥出镖,便会让我揪心不已,只有他回来,我才能够安心。更让我惊奇的事在后面,从没送过我东西的大风哥,居然掏出一根银钗送我。这让我欣喜不已。我等了多少年,都以为这辈子也等不到了,谁知,老了老了,还收到了他的一点心意。

那晚,大风哥破天荒地找我聊天,他跟我聊了很久,聊他这些年外出的辛劳,聊他这些年一个人的孤单。末了,他问我,“可不可以,做我的妻子?”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我来不及反应,他似乎有些慌,“阿莲,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让你等这么多年,可是,我愿意用后半辈子来补偿,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妻子?”说到这里,他竟然哭了。

我愿意,我如何不愿意,我等这一句话,等了快二十年。我以为,我等到白头都等不到,幸好,我等到了。

我扑在他怀里大哭。第一次可以哭得如此痛快淋漓。从此,有了可以指手画脚的对象,有了可以名正言顺地心疼和被心疼的人,我好幸福。

之后的日子,果然很幸福。虽然又过了一年,我们才正式成亲。红红的嫁衣,红红的蜡烛,红红的喜房,我拥有了一个女孩子拥有的一切。我很幸福,虽然这幸福来得很晚,可是,我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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