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江云卿藉由火药从萧梁军营中逃出生天后,因破阵以及突围而死伤士兵已十中六七,余者亦皆疲惫不堪,未行至自家军营,看见前面正有一队人马打着火光巡逻而来,不禁一阵心惊,道:“这韦睿老贼竟还于此布置伏兵。看来这次是彻底结束了。”几句话说的一半悲伤,一半真切,却无半分恐惧。
正欲再殊死一搏之间,听见对面一阵呼喊道:“少将军,少将军!”正是龙且的声音。
“是龙哥!”钟离昧一阵欣喜,道:“大哥大哥还是我们福大命大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死掉呢。”
江云卿恨恨说道:“韦睿这狗贼,教人袭我郢都,断我右臂,杀我兄弟,今日又结下新仇,真愿将其亲自擒拿,了却一桩心事。”
当下收拾残兵与龙且两师相会,且听龙且道:“少将军,我见萧梁军营那里明光冲天,一阵响动,怕是出了什么变故,特赶来接应。”
江云卿答道:“这韦睿老贼早有防备,待我们入了大营之后,以八门金锁阵将我们困住,幸得我们所困之处一旁就是萧梁大军的火药,我们于军阵之内点着了大火,方才逃得一命。”
龙且不禁一阵欣喜:“那明日我们只需再引火药,岂不就可以破这八门金锁阵。今日虽夜袭不成,但寻得了破阵之法,明日再依此法行之,岂不可以一战而胜。”
江云卿摇了摇头,道:“今日我们脱身,全靠军营之中遍地的可燃物,明日我们于平原列阵,又怎能点着如此火焰,而且他们明日必有防备,只需在我们撒火药时令士卒取水弄潮,那我们就真的要在阵里死无葬身之地了。”而后喟然一声,又道:“此番又得龙且兄弟救我性命,我这个做大哥的何其自惭形愧。”
龙且道:“少将军勇略过人,多次身先士卒愿陷险境,这又岂是我能相比的。”
江云卿听龙且这番言语,思忖道:我只不过是这个世界的游客,若是身死,正好解脱,可你们的存在就要彻底为之抹杀了。想至此处,不禁一阵心酸黯然。
当下回了营中,好自休整。
次日清晨,韦睿差人于楚军军前辱骂,江云卿刚率军出营,那几人便逃入八门金锁阵中,江云卿自知不敌,只好撤退。如此反复数次,楚军将士皆怒不可遏,叫嚣出战。江云卿恐于军力受损,遂下军令:凡私自出战者,斩之。
可依旧未能挡住一些愤怒的楚国士兵。
“禀少将军,赵一酱与钱二油两位将军违逆军令,私自领两千人马出了营去,破那八门金锁阵去了。”
江云卿不禁一阵大惊,忙带领人马出营远望,只见阵内擂鼓阵阵,旌旗招展,未及一个刻钟,两支千人队便如石沉大海一般消散在了那八门金锁阵当中。
见江云卿一阵不安模样,季布劝道:“这赵一酱和钱二油虽不是什么历史重生的名将,却拥骁将战力,于军中也素有武名,今日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尽皆亡于这八门金锁阵当中,怕是将士们听了,再无人敢违令私自出战了。”
果不其然,之后一连僵持十数日亦不见求战士兵,但一直避战不出,军中不禁人心不定,就连钟离昧也忍不住地抱怨道:“要是我们能各自长了翅膀从天上飞过去该多好。”
“别做梦了,从天上飞,你咋不从地下遁过去……”江云卿一句话未说完,忽然灵感乍泄,道:“从地下挖过去!季布,你觉得从地下挖个隧道,然后我们全军从隧道里穿行而过如何?”
季布又摇了摇头,说:“我们士兵有数万人之多,且不论要挖隧道的长度宽度耗时以及它的危险度,我且问你,如果萧梁军队发现了我们的出口,趁我们全军都在隧道里面的时候,用火柴在两端洞口熏烤,或者是直接拿水浇灌该如何是好。”
“是啊我们全军都在地底下他们这么办的话我们岂不是毫无办法,大哥我也觉得你这个主意不好。”钟离昧吐槽道。
“拿水浇灌……”江云卿喃喃道,而后猛地问季布:“关云长水淹七军,便是在汉水旁边,对吧?”
“重要的不是地方,而是天气。关云长水淹七军靠的是七月份由季风导致的大雨,汉水水涨决堤。现如今正处于初冬季节,水位走低,就算我们把堤坝全掘了,也不一定能够淹死几个人。”
“火烧赤壁呢?”江云卿继续问道。
“火烧赤壁靠的是异常的东风天气。”季布答。
“不是诸葛亮借的吗?”
季布险些没气昏过去,道:“亏你还是东国…还是楚国的无双战神,借东风这种小说情节,你也相信?”
江云卿变幻莫测地笑了一下,道:“现在,不就是如同在小说里吗?”
……
……
萧梁军营,中军大帐。
“近日楚军可有异动?”韦睿一边喝着杜康小酒,一边问道。
“禀将军,几日于楚军阵前挑衅,尽皆无人应答,像是已经怕了我们了。”
此言一出,帐中不禁一番哄笑。
“没想到这西楚霸王,遇见了韦帅您,也变成了一个缩头乌龟,韦虎之名,果然名不虚传。”羊侃一边放肆地笑着,一边说道。
“虚名而已,虚名而已。”韦睿嘴上虽是如此之说,但脸上却丝毫不藏笑意。
“如此一来,对方在这里僵持住,我们坐拥宜城补给之利,而楚军远道而来,待粮草耗尽,撤退之时,我们趁机掩杀,当能一举得歼。”裴邃在一旁喜跃于面色,像是已经取了胜利一般。
“说来这八门金锁阵可真是威力无穷啊,也难怪世间罕见,此阵一出,又是谁能争锋。”羊侃大声喊道。
“也亏得这次是西楚霸王项羽,才逼得怀文使出此阵,只可惜上次夜袭,竟被他逃了出去,功亏一篑。”裴邃附和道。
韦睿点了点头,道:“项羽颇具勇武之名,那日以火点我军大营,方得生路,足见其智勇双全,若是放虎归山的话,必成大患。”当即又对那侍卫说道:“如果楚军有撤退的迹象,万万要告知于我,千万不可以让这项羽安然回去。”
侍卫刚刚领了命,帐外又有一斥候传信道:“楚军有一小股部队,前往西边山上去了。”
“西边山上,是想引以为伏兵吗?”裴邃担忧道。
“对方攻击,我方防守,他再埋五百队伏兵,也万万破不了这八门金锁阵,定是另有企图。”韦睿捏着胡子,疑惑说道:“再探。”
“是。”
摸约一个时辰的光景,那斥候又来回禀道:“楚军伐了树木,尽皆滚至山下他们军营处了。”
韦睿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道:“难道是想做投石弩车一类的物件,以砲石来破八门金锁阵?”
“再探!”
摸约又是一个时辰之后,那斥候又回禀道:“诸位将军,楚军于自己的军营当中筑了一高坛。”
“多高?”韦睿问道。
“大约将近一丈之高。”
韦睿喃喃道:“一丈之高,若是再以投石弩车立于高坛之上,定能以砲石攻到我军阵营,好一招攻守异势啊。”
“韦帅,这可如何是好。”裴邃急急问道。
韦睿微微一笑,道:“莫慌,传令全军,深挖沟壕,可挡砲石。”
……
“乖乖,大哥这是整啥玩意。”钟离昧看着面前的高坛,不禁说道。
季布见那高台,不禁一口老血吐出来,原来那竟是一个祭坛,且与《三国演义》中诸葛亮借东风所用那祭坛一模一样:
方圆二十四丈,每一层高三尺,共是九尺。下一层插二十八宿旗:东方七面青旗,按角、亢、氏、房、心、尾、箕,布苍龙之形;北方七面皂旗,按斗、牛、女、虚、危、室、壁,作玄武之势;西方七面白旗,按奎、娄、胃、昴、毕、觜、参,踞白虎之威;南方七面红旗,按井、鬼、柳、星、张、翼、轸,成朱雀之状。第二层周围黄旗六十四面,按六十四卦,分八位而立。上一层用四人,各人戴束发冠,穿皂罗袍,凤衣博带,朱履方裾。前左立一人,手执长竿,竿尖上用鸡羽为葆。以招风信;前右立一人,手执长竿,竿上系七星号带,以表风色;后左立一人,捧宝剑;后右立一人,捧香炉。坛下二十四人,各持旌旗、宝盖、大戟、长戈、黄钺、白旄、朱幡、皂纛,环绕四面。
后面龙且急匆赶来,四下问道:“可曾见到少将军?”
“龙哥找大哥所谓何事啊。”
“啊,只是汇报一下,少将军所吩咐制造的船只已经尽皆点造完毕了。”
“船只?大哥这又是要筑高台又是要建造船只的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季布看了面前景象,外加船只准备一事,便已猜得江云卿心事,喃喃说道:“少将军这是要,呼风唤雨!”
“呼风唤雨?少将军一生征战,何以学这茅山道士之学?”龙且讶异问道。
众人正一阵讶异间,闻身后一阵响动,转身看去,但见江云卿着一青色长袍将自己的断臂之处掩的恰到好处,披头散发,光脚而来,道:“我于这高台上作法,不日将有暴雨来临,你们做好准备,届时泛舟楫,一举摧毁萧梁部队。”
“是!”
季布见众人散去后,忙拉了江云卿,耳语道:“你是想用‘世界编译者’的力量改变天气系统?”
江云卿点了点头。
“那你又何必如此麻烦,筑此高台,假行这,这鬼神之事?”
江云卿笑道:“若非如此,他们又怎么能信服于我,在平地上准备船只?”
季布皱了皱眉,问:“你有几成把握?若是此事不成,你可要在整个楚国将士面前失了威严。”
江云卿拍了拍季布的肩膀,道:“放心,我一直在找寻天气系统的代码,最近已经找到了,只是有些具体参数还未加实验,没关系,我多试几次,一定可以。”
当下便上了坛,吩咐诸护卫站定后,便坐于坛上假装行祭司之事,暗自里却开了“世界编译者”不停地调试着。
......
萧梁大营。
“禀将军,楚军于军中的高坛已筑成。”
韦睿点了点头,问道:“可有投石车立于台上。”
“没有。”
“哦?”
“那坛旗帜遍布,像是有星斗状,听闻项羽正坐于坛上,楚军中传闻,是在做法事。”
韦睿刚饮了一口甜酒,听得此言,不禁一下将酒酿喷于桌上。
“韦帅,您没事吧。”羊侃在一旁关切问道。
韦睿连咳几声,方才平复气息,道:“此言当真?”
“确信为真,传闻那项羽还沐浴斋戒,跣足散发,做法于台上。”
韦睿不禁一阵仰天长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五大三粗的项羽,竟然还扮起了诸葛亮!真是笑煞人也!”
裴邃在一旁问道:“项羽素来多勇,是否为另有打算。”
韦睿吹着小曲,毫不客气地说道:“人在绝望之中,是什么事都可以做的出来的,如今楚军远道而来,一直未有成效,想必军中一片哀声载道,不得以出此下策,以稳军心。”
“那我们是否要有什么打算?”
“只需坚守不出便可,就算是姜子牙在此,还能做法把我们作死了不成。”韦睿笑着递给了裴邃一杯甜酒,道:“不出七日,其军心必乱,届时我们直接包抄进攻,定可生擒项羽。”
……
这边楚军军营内,江云卿每日做法,除一日三餐之外,尽皆卧于坛上,却不见天气有任何异动。
“龙哥,这大哥都作了三天了的法了别说下暴雨这连一滴水都未从天上掉下来过啊。”钟离昧仰面对向天空,抱怨道。
正此时,一滩鸟屎从高处落下,正砸钟离昧脑门处。
“诺,你要的一滴水。”季布在一旁忍笑揶揄道。
“季布兄弟,你觉得我们少将军这次是认真的吗?”龙且不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