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叛徒?我们在外边流亡逃难,他却在郢都城内卖国求荣,你说他是卧底,无非是凭借那封约战书信,可谁能保证那不是他故意引诱你们出击的陷阱,这次要不是因为龙且将军,你们不都要因为那封信而死在郢都了吗?现在不明不白的死无对证,倒是便宜了他!”黄歇一番抢白,竟说的天衣无缝,一时间江云卿再过于气恼,也找不出其中的漏洞。
见众人都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言无由反驳之后,黄歇当下也抓住时机,向楚王上奏道:“王上,英布叛变,如若再赏,天理难容,臣恳请将其亲属罚为奴仆,以儆效尤,以彰我大楚国威。”
“这……”楚王不禁一阵犹豫。
“王上,”江云卿慌忙上奏道,“英布将军忠心可鉴,被敌人杀害就是他最好的证明,为国捐躯者,如果反其道而罚之,恐怕会寒了天下人之心啊,望王上三思。”
这边楚王还未给出回应,那黄歇又一脸正色道:“王上!英布此番作为,若我军成功反攻郢都则可以以卧底自居,若贼兵依旧霍乱亦可保荣华富贵,所以此子完全只是考虑自己的安危,狡猾无比,完全没有一片报国之心,望王上务必严惩,绝不姑息养奸!”
“难道你就有一片报国之心了!?”江云卿实在是隐忍不住,对黄歇喝道。
黄歇正了正腰杆,摆出一副毫不屈服的样子,说:“为楚国锄奸,为王上请命,就是我最大的报国之心!”
此言一出,只见项梁直接拍案而起,指着黄歇骂道:“你这花言巧语的匹夫!都未曾给国家流过一滴血,何来颜面在这里狺吠。”
黄歇脸上浮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依旧跪在地上,正色看向前方。
“够了!”楚王显是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冒犯,喊道:“他日在江陵之时,大家一同避难,也就随意了些,商量事宜不尽认可,一时起了争吵,我也可以理解。”楚王说着,一边瞥了眼项梁的方向,“现如今,在这朝堂之上,王宫之中,你们如此争吵,是置寡人的威严于何处?”
范增见状,慌忙拉了项梁坐下,后者脸上依旧一脸不忿。
“蔿卿,此时你是如何看待。”楚王发完怒气之后,问向一旁一直沉默的孙叔敖。
孙叔敖何等的老油条,当下便会了楚王的意,说道:“王上,且不论英布叛变与否,是否忠诚于楚国已罢,斯人已逝,这一切都已经再无答案了。”楚王听后,点了点头,等待着孙叔敖接下来的说辞,“不过就算退一步来说,即便英布生前是前去贼兵那里卧底,但未有通报,私自行动,导致我军心动摇,甚至还为此吵了一架,是为不争的事实,所以望王上小惩大戒,莫使此风助长。”
“好!”楚王似乎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高兴地点了点头,朗声宣布道:“英布擅作主张,私自行动,甚至伙同敌人一起假传信息,险些陷我军于死地,还为我楚国留下污点和把柄,不惩不足以稳军心,不惩不足以平民愤,故剥其官爵,抄其家产,家属充做宫中奴仆,并敬告三军。”
??
江云卿听这宣判,不禁一股无名之火从心中燃起。
这就是传说中的帝王之术,权力平衡吗?
因为我们这派立下了赫赫战功,所以一定要找理由打压一下?
哪怕这战功是我们以鲜血换过来的。
哪怕这战功是英布以生命为代价搏得的。
就这样被他们三言两语,就摘的干干净净?
甚至还被扣上了罪人的帽子?
只是为了所谓的臣子之间的势力平衡?
为了平衡,就可以将白的说成黑的?
为了平衡,就可以将烈士判成罪人?
为了平衡,就可以将一腔的报国热忱污蔑为狼子野心?
只是为了平衡?只是为了自己利益受损的一个隐患?就可以寒了刚刚为你取得利益的一批将士们的心?
好冷啊,这个人心构成的世界。
好可恶啊,这些个被欲望填满了的人心。
“王上!”江云卿明白,这个时候再发言,无异于与楚王唱反调,可为了英布,他不得不唱。
“够了!”楚王一拍桌案,深邃的眼眸盯着江云卿,似乎要将她的灵魂从体内逼出来,“你是要跟你的王对着干吗?你难道是打算造反吗!?”
江云卿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余光看到护卫在一旁的养由基已经做好了抽箭的动作,心道:我或许可以从他箭下逃得一命,但季布、钟离昧、叔父、亚夫以及祖父恐怕都会在瞬息间毙命,以及在宫外等我的虞姬……
“臣请命,愿主动担任英布的抄家工作。”一番思索之后,江云卿还是选择了妥协。
“不了,”楚王摆了摆手,说道:“项卿征战辛苦,就不再劳烦你做这些小事了,还是交由春申君来处理吧。”
正中江云卿下怀,如此一激,让楚王主动选择了黄歇,如若还是像往常一样交由成得臣、养由基等人的话,还不方便行事。
黄歇叩头谢道:“臣领旨。”
“退朝吧。”楚王似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一般,轻快地宣布道。
“哼!”项梁一摆袖子,满脸不忿地出了王宫,丝毫没有注意到背后楚王紧盯自己的眼眸。
......
......
宫门外。
“霸王。”一阵莺啼般的呼唤,自从江云卿两次经历生死之地后,虞姬对江云卿缠的更紧了,只要可以的话,无论到何处都会跟着。
“虞儿。”江云卿假作高兴的与虞姬打着招呼,实际上自己的心情现在糟透了。
“霸王,”虞姬玉肤俏脸上一红,扭捏道,“你怎么,不叫妾身,媳妇儿了。”
“只是觉得,不算正经。”江云卿一阵大窘,看到虞姬的表情后,似是明白了什么,试探问道:“那我还是喊你,媳妇儿?”
虞姬听到这番称呼,脸蛋更加羞红了,嘴唇微含着,似花蕾将来未开,低声唤道:“相公……”
“好!”江云卿应了一声,一把又将虞姬拥在怀里,似乎怎么抱都抱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