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那巡卫士兵喊声刚起,一旁躲藏的江云卿便知晓再不动手更当何时,便直接闪身至那巡视首领身后,一招“黑虎掏心”,正中后背,只是急忙之间忘了分寸,自己所用力道过剩,半个左臂竟皆打入了那卫兵长体内,自反方向破开了他的胸膛,自己手中握着一颗滴着鲜红血液的心脏,正在劲然跳动。
江云卿自喉头深处泛出了一阵恶心。
其余士兵看到这等恐怖景象,也不禁四散而逃,季布见状,慌忙翻身下去,打开了郢都的西南城门,招呼钟离昧带领着刀斧手鱼贯而入。
但已经来不及了。
自城市东南角升起了一团红色的焰火,照亮了寂静的夜空,不用猜想都知道,这是城内守备对敌人来袭的警告。
“喂,小姑娘,你好了没有。”季布跃上墙头,扶起了正在呕吐的江云卿。
江云卿道了声谢,说:“你看到如此血腥的画面,就不会觉得恐惧与恶心吗?”
季布笑了一声,道:“血腥的场面见多了,就不觉得恶心了,人杀多了,也就逐渐没有人性了,为了活下去,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
按照原先的计划,悄然进入城内后,应是先分兵压制几个城内的关键建筑,而后合围作为指挥中心的将军府,可如今袭击已经败露,想来敌军已经是做好防备,再去偷袭,恐是凶多吉少。
“少将军,如今我军行踪已经败露,不如暂且撤退?”一旁的季布问道。
江云卿却是摇了摇头,显是觉得不妥,说道:“兵法云,攻城为下,如今我们好不容易才叩开了郢都的城门,此时离去,怕是再也找不到这种良机了。”稍稍思考了一些,而后命令道:“现如今,唯一之计,便是集中所有兵力,直攻将军府。所谓擒贼擒王,敌人新占领郢都,民心未附,只要我们擒了他所谓的将军,想必届时再一声号令,整个郢都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
季布点了点头,转而对众士卒说道:“现如今,我们已经赚开了郢都城门,如若撤退,便将再无机会问鼎中原,逐鹿天下了,你们难道就忍心看到,本来属于我们楚人的东西,被敌人随意占拥吗?你们难道就忍心看到,那无尽的财宝、荣耀、女人,都被贼子肆意摆弄吗?你们难道就忍心看到,曾经三户亡秦的强楚,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消失在这片大陆上,任人耻笑吗!?现在摆在我们面前唯一一条路就是,杀进将军府,活捉敌首,凡是擒杀敌方军官者,尽皆赏百金!让敌人知道,犯我强楚者,有命必陨!虽敌人千千万万,必杀尽!”
听得季布这番动员演讲所激发的台下的阵阵呼喊声,江云卿不得一笑,赞许道:“动员演讲做的不错嘛,既画了大饼,亦引了敌忾。”
“如若是霸王在此的话,他会做的更好。”
江云卿听了这话,先是一愣,而后笑笑,并没有回答,只是取了一杆缴来的长枪,开了五十倍力之后,“嗖”的一下,向远方投掷去,直直地插在了数百步之外的用于监视城内动静的瞭望楼上,而后翻身跃下墙头,站在队伍开头,大声喊道:“给我冲!”
一时间,江云卿率领的突袭队在城内势如破竹,由于敌人未能调集起集团方阵来与楚军对垒,不断纷扰而至的小股部队哪里挡的住这批生力部队,往往是江云卿、季布、钟离昧三人在阵前大刀一耍,而后驱兵掩杀,对方部队便散了队形,偶尔遇到紧要建筑,敌人占据高处以弓箭应对时,江云卿便飞身上去,三下五除二之间便将敌军收拾的干干净净。
“大哥按照英布哥所说前方就是将军府了啊。”一旁的钟离昧对江云卿说道。
江云卿点了点头,心中却在疑虑,这将军府内的人究竟是真正的韦睿呢?还是之前擒了自己,斩断自己臂膀的假韦睿呢?
收拾了府外的守兵后,江云卿带着一队人马冲入了府中,并分令其余人等围在四周,防止被反包围。
可当自己踹开了大门,四处搜寻良久后,发现才发现整个将军府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之前吊过钟离昧的那个绞架上还挂着一个血淋淋的人。
江云卿不禁一阵疑惑,走了近些,用火把照了照那人的脸,看清那血污沾染的脸上的一个“黥”字后,江云卿直接将火把掉在了地上,大脑一阵嗡嗡作响,用一阵呜咽的声音低声说:“英布...”
被吊在院子当中,拷打之半生不死那人正是英布。
季布见状,慌忙将英布放下,给他运了运气,俄而英布方才半睁开眼睛,嗫嚅道:“大哥...”
江云卿紧紧握住英布的手,浑身一阵颤抖,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鼻头抽搐之际,眼泪竟直接掉了下来。
“大哥...他早就知道...了....”英布像是就剩了半口气,艰难地从牙缝里吐着字,突然之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浑身颤栗着,拉紧江云卿的手,惶恐说道:“他...他是...嘘...”
一个字还未能蹦完,便直接咽气倒在了地上,两眼大睁着,凝视着无尽的夜空。
江云卿泪液纵横,拳头紧握,竟不知道现在自己到底是愤怒多一点,还是悲痛多一点。
季布帮忙阖上了英布的眼帘,转而对江云卿说:“少将军,为今之计....”
“你难道就一点都不伤心吗?你就没有一丝感情吗?”江云卿未等季布说完,便直接抛出这么一句。
“可是...”
“可是他只不过是个AI?并不是真正的人?呵,那你又是什么?是不是我杀了你,也无所谓?”江云卿锐利的眸子蔑向季布,脸上满是怨念。
季布咽了口唾沫,与江云卿对视了一会,而后伸出手想去抚一下江云卿的背,却被她直接打了回去。
季布下嘴唇稍稍抽动了一下,说:“我是久经沙场之人,亦是久经江湖之人,死生之事,还是看的不怎么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