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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李金广回到家里,天色已经微白,他拖着疲惫的双腿,把整个人抛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窗外,他清灰色的脸消瘦而呆滞,嘴唇严重干裂,忽然觉得腰下有什么东西铬着自己,抽出来一看,原来是李颖子的腰带,这是一条价值不菲的腰带,每个细节都制作的精心别致,李金广想起了李颖子的母亲,可怜而干瘪的身体,很长一段时间是用根布条勒着裤子,李金广有一次到镇上赶集,咬咬牙给老婆买了一条红色的亮眼的皮带,拿回家,老婆一试,系到最后一个扣眼还是太松,无奈之下,李金广拿起凿子想再凿几个眼,谁成想皮带里面夹的是硬纸板,没凿几下,整个皮带都断掉了,夫妻俩又心疼又好笑,抱在一起笑了哭,哭了笑。那时候的李金广的心是会甜也会痛的,是有血有肉的,而不像现在的他麻木而漠然。夏清今天有几次不自在的神情落在了李金广的脑海里。显然,她与周围人的格格不入,无可奈何的眉眼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李颖子母亲,因为自身残疾被同村的妇女媳妇们指指点点的酸楚神情。想到这里,他好想抱住这个女人,疼爱她,想着想着,视线逐渐模糊起来了。

这个时间没有睡意的还有夏清,职工宿舍还没腾出来空房间,她这会儿只能还暂住在学生宿舍里,其他室友陆续离校了,一个个空空的床板物是人非,夏清并不记得那些同宿舍的人的模样,尽管平时大家都在的时候,她觉得是那么的拥挤和吵闹,现在,都空了,她也觉得有些空荡荡的。但是转念一想,自己马上就有属于自己的单独宿舍,夏清就抑制不住的激动,从小到大,她还没有真正住在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里。她已经开始筹划怎么布置自己的宿舍,要什么色彩的窗帘,什么材料的桌布,她想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拿出枕头边的手表盒子,打开来近近地看着,小心地取出来,比划在自己的胳膊上,美滋滋的,二十几年,她从没想过这样的贵重东西能这么容易的获得,以前在大广告牌上看见明星戴着这种手表柔姿百媚,她艳羡着却觉得那么遥远,而现在,就真真切切地戴在自己的手腕上。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胜利的喜悦,因为肖诗雯肯定没有这样的手表,而自己有。她又很小心地把手表放回盒子里,塞在枕头下面,不知不觉地,那个李金广的脸,总在自己眼前晃动,他的眼神让夏清有些惧怕却又有些躁动,夏清很是茫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如果李金广真的对自己有意思,她会怎么处理,若接受,她将每天面对的是一个比自己大20几岁,布满皱纹的老男人。如果拒绝,他的财大气粗和无所不能又让她割舍不下。她像是在观看一场拔河比赛,一头是邢爱文那样的明朗男孩,一边是绫罗绸缎,香车豪宅,她左右挣扎,无法抉择。想着想着,就身不由己地睡去了。

自从和李颖子逛街吃饭聊天几次之后,肖诗雯对于经纪人的角色,艺人的管理,粉丝的相处模式有了质一般飞跃的理解。李颖子常常爆出一些经典总结,比如说“人都以为经纪人和不出名的艺人之间,像班主任和学生,如果艺人出了名呢,又像是奶妈和少爷小姐,这些描述都让人以为他们是对立的关系,其实不然,好的经纪人和艺人之间应该是亲人,爱人!艺人不成名的时候,呵护他,帮助他,成名了,保护他,规劝他。连夫妻都没有艺人和经纪人这样利益绑定这么深的关系。所以必须彼此成就才是最好的模式!”

有了这些领悟,肖诗雯再去工作就更加有见解和洞察力,工作能力进一步飞速提升,原本只是欣姐手下打杂的她,已经开始在各个部门穿梭,边学习边实践,最宝贵的是,无论到哪个部门,都能和同事快速热络起来,也使得原本部门链接的一些摩擦问题有了圆滑的处理。

就连带艺人去参加综艺节目,她每次带给化妆师的可口饮品和精美糖果,外加适当的赞美,都使得化妆师对自己的艺人格外照顾。及时地和编导谦逊地沟通,也让节目效果达到最好,肖诗雯成为了不折不扣的职场万人迷。

几个资深大姐大级别的部门经理都在背后纷纷夸赞肖诗雯,也暗暗较劲把肖诗雯归拢在自己的部门重要岗位。

这一切欣姐都看在眼里,越发看重肖诗雯,她会带着她见重要的客户,谈合作和发展项目,闲暇时,也会带着她在这座繁华的城市街道浏览,谈一些人生的经验和想法,告诉她自己曾经走过了哪些弯路。肖诗雯把每一天的工作,每一次的谈话都看的无比重要,她用心的去记录,勤奋的思考,全方位的吸收,像一只永远不疲倦的蜜蜂在花丛中翩翩采蜜。有好几次,她在地铁里写着笔记就坐过了站,晚上加班到深夜沉睡在办公桌上。她觉得倾注着自己的精力和汗水也收获着能力和快乐。

与此同时,随着音乐市场潮流的变化,陈飞在海外的演出时间大大减少,国内的娱乐节目创造的速度日新月异,很多艺人除了音乐节目之外,还要在其他综艺节目里增加曝光率来赢得关注度,酷夏乐队渐渐地面临一些越来越尴尬的处境,在年龄上,他们已经不再是少年团体了,有更年轻的少年艺人迅速爆红起来。在形式上,歌迷们开始关注二人组合的新形式团体。再加上,这些年,酷夏在作品和曲风方面都没有大的突破,还维持在一些老歌改编和夜店嗨曲的层次,所以不仅没有任何大型演出和演唱会的安排,有一些大的综艺节目也没有意向邀请他们,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酷夏乐队和过时这个词有了关联,一些娱乐主持人甚至还会拿这个乐队的演出失误剪辑作为笑点来播出。负面的效应,就像滚雪球一样,会在不知觉的情况下越来越明显,肖诗雯看在眼里,暗暗在心里着急。

对于借助综艺曝光的方式发展,陈飞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他倾向于参加跟音乐相关的节目,他会为每次这样的节目早早准备,拿出一些老作品进行改进,争取在这些节目中有表演的机会。

但是现实并不总是如他所愿,经纪人吴德胜,早已经不满乐队的演出邀请减少,代言续约减少的趋势,他常常皱着眉头,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疯狂在头上比比画画,制定的策略无外乎疯狂接各种活动,跟音乐有没有关系的都要露脸,即便是游戏竞技类的节目也拼了命的要参加,一些酷夏老的粉丝开始不满,在论坛里吐槽自己喜爱的乐队变成了小丑级的人物了,音乐方面毫无长进他们也就忍了,参加各种光怪陆离的节目让偶像的形象一跌再跌,让他们毫无留恋。即便是这样,吴德胜依然我行我素,苦口婆心外加暴力施压,酷夏成员不得不服从。但是私下里,有团员已经显露出想要退出,转行其他工作的念头,陈飞至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他在公众面前继续保持着乐观,好动,热爱音乐的态度。肖诗雯看到有些游戏节目里他被安排的很狼狈的时候,都会为他难过的默默掉泪。让她同样愧疚的是,她变得越来越繁忙,忙到没有时间和陈飞单独见面,有时候偷闲通个电话,不是被工作的杂事打断,就是被妈妈的关心打断,这让肖诗雯人生第一次发觉时间不属于她自己。好在陈飞始终是乐观的,几分钟的宝贵电话,他依然跟肖诗雯打趣,讲笑话,没有因为繁忙而变得生疏起来,每次肖诗雯表达对他的担心,陈飞都像一个知心大姐一样反而开导起肖诗雯来。

终于有一个逐渐火爆的访谈节目邀请酷夏,做一期专场,这个节目一开始还很小众,逐渐因为对娱乐圈动态的契合把握,新颖的编排方式,特别是主持人鬼才机智的幽默风格而备受年轻观众的欢迎,也因为在流行风向里高歌猛进,访谈了不少一线艺人,所以名声大震。这次邀请酷夏,主要是回忆之前乐坛发展的点点滴滴,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如果访谈成功,酷夏将引起很多年轻观众的关注而再度大红。陈飞虽然不露声色,但其实激动地彻夜未眠。他始终坐在电钢琴前面,不时弹奏一些片段,他想用一些突破的新曲风来为酷夏重新定位。

巧的是,这次陪同酷夏参加节目的恰恰是肖诗雯。为了节目效果最好,她提前积极的和节目的编导沟通,核对访谈内容,还特意在停车场等待那个主持人,用自己真诚的态度赢得了五分钟的交流,让主持人对酷夏有了更全面的好感。本以为,这么多的努力一定会有精彩的结果,却不料还是出现了最糟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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