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呼啸鼓动,澜澜沧江纵飞雪。
房门之外,骤雨连绵,阵阵雷鼓捣天青。
刹那芳华,无人寻觅,孤僻独处一室间。
黝黑寂寥彷徨处,寒潮叠满,满壁墙纸挂泪眼。
鬓角蚊虫喧嚣夜,泪眼沉沉,无星耀土独孤怜。
十几天的时光,飘飘洒洒布满画卷,内心砖瓦,细细碎碎的掉落林边。
耳格端坐在床上,环视着这狭小的房间,不由得仰天长叹。
细雨连绵,带不走思绪万千。
唉声叹息,吐息之间。
面前的门锁吱嘎一响,随后迟钝一下,才渐渐露出个口子来。
透过那微如拇指的边缝,一个昼黑暗紫的面具出现在耳格的目光之间。
“耳格,考虑的怎么样了。”
面具之下响起的沙哑声音回荡在房屋之间,让本就阴湿的环境更显得瘆人。
“哼!”
耳格没搭理他,将头甩在一边。
“无味的顽固并不是益处,将文档交给我们,我们自然会给予你庇护。”
“别给我耍嘴皮子,先是伊内斯,再是巡检司,现在连你们这群不伦不类的东西也来了。”
耳格刚一说完,霎时,门被撞开,一只结实的手恶狠狠的握住耳格的脖子。
那只手布满紫色的血液,血管外露,肌肉蜷缩着,叠剧着,让人寒毛卓竖。
“啧啧啧,我呸!”
耳格怒目而视,死死的蹬着那具面具。
“前人耗费毕生所始创的推论,在翻阅中不过两页书页,创造的价值,真的有你所说那般重大吗。”
沙哑的声音震耳欲聋,仿佛整座屋子也要倒塌一般。
“你这种人是不会理解的。”
耳格全然不示弱,依旧凝视着他。
“既然你可以告诉伊内斯,那你为何不肯告诉我。你将消息透露给他们,奥德萨公司不会放过你。唯有我!唯有我才可保护你!”
那只手更加我尽,颈部胫肉揉成一团的声音逐渐清晰,耳格艰难的深吸一口,无畏的藐视着他。
“谨遵……钧令!”
清脆的撞击声响彻云霄,随后便是软石般破碎的声音。
……
极昼的到来,让喧闹的市区变的冷清,尘土飞扬,从海岸迭起。雷鼓声中,激昂神色。
医院门口,白音半遮着眼,紧闭口鼻,瞅了几眼,也便转身关上房门。
“啊咧啊咧,天有异象,这是不详的征兆啊。”沫祤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开封的零食,咕噜咕噜的述说着。
“麻烦放下零食再说话。”
白音撇了一眼,拿起台上的矿泉水,丢给了沫祤。
“别噎着。”
沫祤接过矿泉水,喝了几口,舒缓了一下。
“哈。”
“你怎么这么没心没肺的……嗯?沫祤,你看到尚风兮了吗?自打那次事情后,他老是左窜窜右窜窜的不见踪影。”
“尚风兮?刚瞅见,他去集市采购了。”
白音听后,眉头略微下垂,上唇遮着下唇。
“略略略,这天气还出去,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我怀疑你在调侃我。”沫祤撅着手中剩余的零食,一脸不屑的瞅着白音。“果真还是乳臭未干的孩子,看来那天的教训还不够啊。”
沫祤冲着白音邪魅一笑,白音瞟了一眼,顿时感觉浑身发麻,她用双手互相握着手肘,将上身抱成一个团,喃喃细语的说着。
“啧,老妪何惺惺然作处子态。”
正在白音和沫祤对嘴时,尤里贰把一个大箱子放了进来,摆在大厅里,看了她们两眼,憋着笑容,带有一丝嘲笑的语气说道。
“沫祤,别跟白音拌嘴。白音,你也别老是和沫祤她闹腾。跌跌撞撞的,要不是现在医院没什么病人,不然传出去,让别人看笑话。”
“嗯嗯嗯嗯。”白音人云亦云捂住耳朵,左摇右摆的离开大厅。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沫祤转过身去,向坐在椅子上擦汗的尤里贰发话。
“怎么样,感觉怎么样?和泠比起来,她是不是单纯多了。”
“啊,单纯点也好。不像你和泠俩,真是彻彻底底的老狐狸。”
“噗呲,哈哈哈哈。”沫祤畅快淋漓的笑了起来,她抹了眼眼角的泪花,哭笑不得的挤眼注视着尤里贰,断断续续的凑合着吐槽了几下,也就径步离开了。
集市的灯光在尘土中逐渐黯淡,嘈杂的人群却与街区截然不同。市区的冷清全然影响不了集市的繁华喧嚣,而一位身披黑色风衣的男子逆着人群走在这集市之中。
哈啊……
哈啊,哈啊。
自从尚风兮从那次睡梦中醒来后,他感觉自身仿佛逐渐从睡梦中苏醒,自身的头疼也渐渐好转起来。而在沫祤的帮助下,对以前的自己也有了更多的了解。并且,尚风浙的一些事情也抓住了眉目。
只是,这段时间,心中仿佛不断会回响些声音……
啊,不管了。
尚风兮将肩上的黑衣扯紧,继续迈开步子。
穿过街道,转过几个路口,尚风兮感觉自身的体温不断上升,他抬起头,瞅了瞅面前的字牌—格拉格工坊。
看到这,笑意浅淡的写在他的脸上,他伸出手,打开房门,将近乎遮住面部的帽子扯了下来。
“师傅,麻烦说说手艺吧。”
尚风兮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跌宕的语气早已回归故里。自打那次苏醒,他的话语仿佛也变得沉重很多。
工坊的师傅拉开房帘,端详了下眼前的尚风兮,撇了撇嘴,走上前,与其握手。
他俩刚一握手,胫骨碰撞的声音便清澈透净。
咯咯咯……
好有气力!
工坊老师傅惊诧着注视着尚风兮。
尚风兮的面颊浮现不出一点紧张,如同一切游刃有余,万事都握在手心中的样子。
短暂的几秒过后,师傅松开了手,走进工作室。
“诶,别瞎站在,进来吧。”
“嗯。”
等到尚风兮进入工作室,哪位老师傅便伸出头,向四周张望了几番,随后手一紧,一收,门便重重的关了起来。
门响的声音伴随着老师傅沉重的喘息声,他回过头,重新端视着尚风兮。
“你不是一般人啊,这个力道,常人可是难以掌握的。”
“哈,只是偶尔锻炼罢了。”尚风兮顺着势头,随意的答复着。
“哼,轻巧。这么强凑合的答复可瞒不了我啊。”
后者没给予答复。
“不回答也不要紧,我这儿啊,来的人什么货色都有。雇工,巡检司,侦查员,骑士团,甚至连十剑那边的代行者也来过。”
“那真是生意兴隆啊。”
“托那些新技术的福,现在生物肉身科技将热武器甩了几条街,几发子弹打到那些按了对口生物科技的人身上就像蚂蚁捉似的,那些高层富豪们培养的高手更是个个人形装甲,子弹打那些人根本不起作用。况且,培育一个狂战士军团比那帮装甲师强多了,还不用维修费,只要付饭钱就行。”
尚风兮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看向周围,右手伸进兜里,将兜里的一个装置放在老师傅的面前。
“那麻烦帮忙看看,这还能不能复原。”
老师傅接过装置,将它放在自己的工作台上,带上工业AR远程协助眼镜,运用程序技术,观察装置内部的结构。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尘土满天飞的场景黯晦消沉,老师傅才站起身来,揉了揉干涩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用手抖了抖身上的尘埃。
他半张半闭的嘴巴嘟嘟喃一会。霎时,他欣喜若狂的将装置递给尚风兮,振奋的心态迫使他的手臂充斥着血液,他抚掌大笑三声,对着尚风兮。
“哎呦,你这玩意的技巧可精的很啊!代行者的装备都没这个好。”
“那,能修复吗?”
“斯……很困难,它的主人很明显鏖战了不止一个年头,机体破损严重,结构也接近散架了。”
“……”
“况且,它的做工精巧,不是我这种匹夫能匹敌的。我说过吧,代行者的装备都没它好,你这玩意的制造者,起码是乌雷奥帝国顶尖的工程械师。”
老师傅说完,将脸靠近,带有些急迫的色彩问到:“你,在哪弄到的?”
“这你就不用过问了。”尚风兮摆了摆手,断念了这个问题。
“哈哈哈!我也明白。好吧,实话告诉你。我复原是做不到的,这可不是单纯因为我手艺的不足,最重要的点,是你这个装置运用了乌雷奥工程的奇点科技—粒子折叠技术。这个技术,我可学不得啊。”
老师傅拍着尚风兮的肩膀哈哈直笑。
唉……
尚风兮默默的叹了口气。
搞不明白,他怎么这么热情,不,这属实是充满了激情。
“诶嘿,小伙子,你也别这么垂头丧气,复原做不到,我倒是可以给你做一个新的,只不过是粗略般的。”
“唉,也行吧。那将它安配到……”
“一把长剑上。”
老师傅将手放在桌上的钢铁上,平淡的说着。
“斯……”
尚风兮向前迈进了一步,眼睛死死的盯着老师傅右手背上老茧,思考了几番。
这个老师傅也不是平常人。
“你,当过伊内斯干员。”
这一句,反倒让哪位老师傅始料不及,他颇有兴趣的将两块模板递到尚风兮的手上,追问着。
“有眼力,小伙子,怎么看出来的。”
“手上的老茧,刀伤,握工具刀的手势,况且,在这么多劣质技术泛滥的年代,你居然在短短十几分钟内就辨认出乌雷奥帝国的奇点科技,而且,代行者大部分行动都是便衣,普通人绝对不可能认识代行者。”
空气顿时凝固了下来,四周只留下心跳和机械的声音。
老师傅呼出一口气,赞叹了几句。
“曾经我在伊内斯当特勤,但我妻子被仇杀后,我就不想再干下去了,我不想再因为我的工作而涉及到我的女儿。”
说着,那位老师傅的眼神黯淡下来,愁苦与自责神态充斥着他的脸萌。而他的瞳孔之中,闪烁着怒火亦或是报复。
“好了,咱们不了这个了啊,说说你吧,主配为一把长剑,复配呢。”
“复配啊……”
尚风兮略微闭上双眼,回忆着从前那散落的画面。
尚风兮,小心左边,他向你冲来了,破坏他的装甲!
—挥砍,斧
别被靠近,保持距离,解决目标,别要惊动人群。
—横斩,戈
远距离射杀,不要暴露行踪。
—射击,弩
尚风兮,劈开武器,毁坏机械,注意对面狙击。
—劈砍,长剑
突破包围,尚风兮!小心!
—挥斩,长枪
……
短暂沉思过后,尚风兮睁开眼睛,将所想告诉了老师傅。
“斯……你这有点贪啊,这么多。”老师傅听后感觉有点熟悉,心里嘀咕了几句。
“那你到底能不能做。”
“能!但费用,可不便宜……”
“费用没问题,做好就可以。”
老师傅听后,手伸向裤兜,拿出一根烟,点了个火。随后,将手放在计算机上咚了几下。
“嗯,发票拿好。”
尚风兮接过发票,弯下腰,追问道:“几时完成?”
“工坊所有人一起的话,两天。”
“那就两天。”
“哼,哈,哈哈哈哈,真是贪心啊,小伙子,但看着你这样,我也不好拒绝了。”
老师傅放下烟头,将烟头的火花揉碎,他转动了下眼珠,拨通了几个电话,嘀咕几声,随后再次独聊起来。
“小伙子啊,我听说,曾经,也有个跟你一样语气,一样喜欢这种搭配的人。听说啊,他在伊内斯干的很不赖啊,但貌似因为什么事情突然就消失了。”
尚风兮听到这句后,顿时感觉心头一紧,他站起身,追问着老师傅。
“谁?那个人是谁?”
老师傅看他突然转变模样有些困惑,眼睛向右一斜,身子侧倾,缓了几会才回答。
“他被称为冥谶終歌,在伊内斯零号部队当差,消清了好几个巨大的势力团体,但可惜他连名字都没有告诉过别人,也许只有他团队的几个人知道吧。”
“是吗……”
尚风兮轻声念道。
“嗯,好,那我先走了,师傅,两天后再见。”
“再见。”
尚风兮打开房门,走了出去,顺着人群,走出集市。
外面,尘土随着旋风离去,带去了一切蛛丝马迹,仿佛从未来过一般。
而尚风兮,望着眼前的潮流一般的人群,只是独自细语。
“冥谶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