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禁幽椟!”成鼎天大惊失色,看着那个翠绿的玉匣说道:“如今各方人马都在寻找此宝物,原来是被爹拿到了……”
“嘘……”成斐然比了一个小点声的手势,招呼儿子上前,小声议道:“正如你所见,现在这镇魂钟在咱们手里,我已经老了,武功也废了,这宝物迟早要归你,只是这禁幽椟难以损坏,而且据说这上面有封印,如果贸然打破怕是有灾祸降临,所以现在为父的与你商议,你可有何办法?”
神兵就是神兵,有着比宝藏更加诱人的魅力。方才还觉得父亲在业之离世后表现地太过冷漠,如今却因为这神兵觉得成斐然做的一切都没问题,成鼎天心中暗喜:称霸九州似乎已经近在眼前。
他武功不济,却因父亲的原因,心中一直藏着对权欲的渴望。只是他也有自知之明,加上平常也算冷静,所以并没有迷糊到做一些非分之想,可如今不同了,上古神兵,他不止上百次地研究过,是弥补他先天不足的最好工具。
成鼎天轻抚着碧玉的表面,眼神中透漏出无限的渴望……
“这禁幽椟有一个人可以打开,”犹豫了一番后,成鼎天终于开了口,看了一眼父亲后又马上把眼神移向别处,“只是那人应该很难找到。”
“谁?”成斐然知道儿子精与研究,对他的话自是深信不疑。
“奇门八手的后人阮无用。”
“阮无用?”成斐然皱了皱眉,的确,这人行事诡异,确实不太好找。
“不错,这阮无用据说是一个女儿身,但真实的面貌却无人说的出。她是祁连天夫人家的后人,自幼参习封印八卦,天资聪颖,十几岁便修完了祁连天的三十六套封印之术,如今据说已与当年的祁连天不相上下。”
“那我们就必须找到她,无论她在哪里!”成斐然一拍桌角,双眼露出势在必得的目光,随后大喝一声:“来人!”
“在!”门外守候的家丁闻声赶忙入内,双拳一抱单膝跪地。
“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奇门八手的后人阮无用……”停顿一下,又继续命令道:“一定要以礼相待!”
“是!”家丁领命而去,成斐然回头看看成鼎天,赞许地点点头。
然而成鼎天此时却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他一直不敢与父亲直视,便是因为他其实已经知道阮无用现在就在这南波府中,他所纠结的是如何才能将禁幽椟名正言顺地要过来,单独去会一会阮无用。
“好了,我儿也便去休息吧,待到我们找寻到那阮无用,天下必将有我们成家一分。”说罢,成斐然哈哈大笑,笑声中尽显满足。
成鼎天心知不可急于求成,见父亲如此说,只好微微抱拳退了出去。
见成鼎天退出房门,成斐然这才将另一个禁幽椟拿出,思量一番后找了一块同样的灰布包起来,分开藏了起来。
为了禁幽椟,拓天夺此时正站在封家门前,这里是最后出现禁幽椟的地方,他不得不查。
封家大院,眼下已经是一片破落,残垣断壁,杂草丛生,不见半个人影。拓天夺蹑手蹑脚地穿梭与廊下,越是没人反倒让他越是觉得应该小心。
按照他的调查,自己当时找阮无用做的假禁幽椟被封尘纠从八方当铺带到封府后便没有再出现,而那个真的禁幽椟由轩辕澈交给丁七拿来献给李珠儿后也没有再出现,所以最有可能的便是两个禁幽椟曾经都被李珠儿拿到手,但因为南栗禾和佟景尧的插手,她又把两个禁幽椟弄丢了,所以李珠儿才会冒着被五虎将捉拿的风险重回封府。
既然禁幽椟不在李珠儿手上,而封尘纠又传闻被封止阳和封道秋害死,那最有可能的便是那兄弟俩盗走禁幽椟。只是眼下那两人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找也没处找,那便只好先从这里下手了。
月影婆娑,树枝摇曳,廊下鬼魅生。
拓天夺在前走,只觉得背后生凉,仿似有人紧紧盯着他,却又看不到半个人影。那感觉就好像黑夜中猛然惊醒,明明一个人的床却又躺了另一个人,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也不敢回头看,生怕在回头的那一瞬间看到一对睁圆的双眼。
阮无用醒来时不见了拓天夺,心中突感压抑,忙拿起随身铜钱,以三金起卦,为拓天夺卜了一卦,却发觉卦象凌乱,只好心生一数做本卦,心生二数做变卦,这才算出来拓天夺身陷危机之中,忙合衣拢腰,飞身出了客栈。
待她赶到封府时,拓天夺已经重伤在地,不省人事。
“谁人下的毒手!”阮无用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出眼眶,四下巡视后,见周围除了众多的脚印外并没有留下其它任何痕迹,只好作罢,将昏迷的拓天夺背回了客栈。
解开拓天夺的外衣,阮无用将拓天夺的身体翻转过来,只见后背一对乌黑的掌印赫然入目,掌印发黑,无疑是中了剧毒。
阮无用连忙找来自己的随身行囊,从中取出一个木盒扣在掌印上,一按旁边的枢纽,木盒内机关启动,扣住剧毒的掌印开始吸起毒来。
这木盒机关在阮无用的操作下就仿佛是一个吸气泵,将皮肤表面的毒活脱脱拔了出来,但渗入血液的毒却无法消除。
拓天夺依然没有醒过来,但苍白的面色渐渐红润,阮无用多少心安了一些。
“如此恶毒的掌法,必定是西州那两个老毒物所为,只是为何他们此时要加害拓兄,难不成拓兄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阮无用瞅着忽闪的烛火,渐渐陷入沉思。
“哈哈哈,做得好……”秘窟内,一个带着面具披着黑色斗篷的女人看着眼前的少年称赞道,“这一次,不信那南州五虎还能坐得住,拓天夺在南州地界出了事,他们一定会追查到底,更何况他还是让禁幽椟重现的人,南州五虎断不能坐视不理,我们就只等着看谁遭殃好了。”
面具人的话似乎没有引起少年的共鸣,见没有得到回应,面具人不禁有些懊恼,狠狠瞪了他一眼后幽幽说道:“养你们这些死尸真是无趣,改天要让那贱人送我几个活物了。”
少年缓缓抬起头,目光依然呆滞,看那分明的脸庞,竟然是已经死去的成业之……
“李珠儿这贱人果然不懂得怜香惜玉,放着这么一个白嫩小生不要,却偏偏喜欢封尘纠那老头子,我就不一样了,我可是会好好疼你的……”说罢一双杏眼妩媚,缠上了成业之的身体……
“蛊毒死士?”禅州般若岛内,玄晨和轩辕澈跪坐在蒲团上,正和了真大师了解着南波府的纷争。
“不错,蛊毒死士重现江湖,目前已经有多起遇害事件,皆出自那蛊毒之手……”了真大师闭着双眼,依然呈现一脸安详之态。
“这蛊毒虽出自西州,却被人称‘毒手双心’的栾丰英发扬光大,栾施主出身圣州,曾任光明圣殿圣女一职,后因触犯门规,被迫流落他乡,据说现在归附在沉月峰门下。”
“沉月峰?李珠儿!”玄晨与叔叔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
“李珠儿是栾丰英同父异母的姐姐,栾丰英随了母姓,两人的生父是当年慕容世家大总管李念星。”
“那依大师所见,栾丰英来到南州,目的也是为了那禁幽椟?”轩辕澈追问道。
“这倒也未必,据老僧所知,栾施主并不屑于功名与江湖地位……咳咳……”说到这,了真故意咳了咳,似乎有话难讲。
“哦?倒是和我很像嘛……”玄晨嘻嘻一笑。
“嘘,别打断大师。”轩辕澈轻声喝道。
“嗯,那栾丰英随不屑功名与江湖地位,却是十分地好男色……”了真苦笑了笑,似乎对自己还没有看破这世俗自嘲。
“好男色?难道她出现在此是为了钓男人?”玄晨摸了摸后脑勺,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好像说早了。
“以老衲所见,栾施主应该是被李施主以美男诱惑,来助她夺得禁幽椟,想必是李珠儿吃了南州五虎将的亏,才会招的援手吧。”
“这么说来倒也合乎情理,那这蛊毒死士与我师傅又有何关系?”
“蛊毒死士功力并非惊人,然而他们有两点技能是常人无法达到的,第一,无痛无感不怕死,第二,他们会将蛊毒传染给他人。如果李珠儿的目的是禁幽椟,那栾丰英的蛊毒死士是控制你师傅的最好办法,如果你师傅中了蛊毒,那将和蛊毒死士一样,对栾丰英言听必从。”
“那我师傅岂不是要变成行尸走肉,这可万万不能让她得逞。”玄晨焦急地从蒲团站起身来。
“当下之急,还是速速找到拓施主才是上策,毕竟他掌握着禁幽椟的线索;另外,若想解那蛊毒,可找我的师兄了叶,他手上的呐吔金钟可让人重拾自我,阿弥陀佛……”了真双手合十,低垂下头。
“多谢大师,我等这就回南波,就此别过。”听完了真的谏言,轩辕澈也直起身,从蒲团站起,对大师行礼后,与玄晨出了正殿。
“李珠儿与五峰主被五虎将牵制,应该还不至于有何动作,倒是这栾丰英已然到了南波,却又躲在暗处,想必对你师傅的威胁会更大,我们要抓紧时间了。”轩辕澈整理一下衣衫,准备出发。
“是,叔叔说的极是,只是方才大师说师傅已经离去多日,我担心现在已经被栾丰英盯上,不如我先回南波寻找师傅,劳烦叔叔代我去陀罗岛找了叶大师借那呐吔金钟,然后我们在南波会和。”玄晨提议。
“也好,若是拓兄真的出事,这样也可以省却来回周折。”轩辕澈表示赞同。
于是叔侄二人就此别过,向各自的目的地出发。
次日,玄晨再次回到南波,却见南波府内与往日已经大相径庭,街道上门可罗雀,与往日喧哗形成鲜明对比。打探后方知,原来是奇门八手后人挑战毒宗长老,百姓恐被误伤所以很多人都已经搬离此处。
想想也是,一方擅长机关暗器,另一方是用毒行家,他们的较量可能不是拳脚来的那么直接,却很容易造成大面积误伤,也难怪好戏没人看,街道上如此冷清了。
“奇门八手后人阮无用,据说师傅一直在寻找此人,此时他出现,想必和师傅有直接关系,一定要会会他。”心里如此想,打听过后玄晨便直接奔向阮无用的客栈而去。
按照九州规矩,挑战者在发起挑战后,将会公布自己行踪,在挑战开始前所有其它人等不得再向挑战者挑衅,直到挑战结束。
玄晨也并不打算与阮无用为敌,若不是为了师傅,他怕是只会做一个观战者。但眼下除了比武挑战,毕竟还牵扯到师傅性命与神兵下落,玄晨也是没有其它办法。
到了阮无用居住的客栈,玄晨径直奔向二楼上房,叩了几下门后,一个魁梧女子打开了房门。
开门的正是一直与拓天夺在一起的阮无用,玄晨乍见,也是吃了一惊。
“敢问公子何人,找在下何意?”阮无用面无表情地问道。
“不敢当,小生玄晨,听闻阮兄……啊不是,阮姐姐与毒宗一战,特来一窥尊容。”
“哦?你便是玄晨?”阮无用面部肌肉抖了抖,终于用正眼瞅了瞅他。
“听阮姐姐之意,似乎晓得在下?”
“不错,拓天夺跟我提起过你。”阮无用毫不隐瞒地说。
“我师父?他在哪里?”玄晨一听阮无用提到师傅,忙不迭地问道。
“死了,中毒身亡,要不我何必挑战毒宗……”阮无用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眼神里却暗藏泪花。
“啊?死了?不可能!绝不可能!”玄晨如同遭了五雷轰顶般,瞬间失去了主张。他双膝跪地,双手支撑着身体,眼泪开始扑簌簌地流下来。往日与师傅朝夕相处的情景一幕幕出现在脑海,终于再也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醒醒,醒醒!”
昏迷中,玄晨听到有人召唤,他微微睁开双眼,发现不知何时已经躺在床榻上,眼前面孔的轮廓渐渐清晰,正是方才告诉他师傅死讯的阮无用。
“对不起,我竟然……”玄晨努力支撑身体,想从床上下来,却因为再度想起师傅的死而变得浑身无力。
“为何,为何会这样……”玄晨声音一度哽咽,像似喉中卡着鱼骨难以出声,当年玄家祖祠拜师,到后来沈店秘窟修行,自己能得到今天的成就全都出自师傅之手,而如今居然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这怎么能不让他痛心。
“谁?是谁杀了我师父?”玄晨握紧了拳头一拳砸在床榻上,整根的红木瞬间被砸出一个缺口。
“你师傅……”阮无用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说道:“你师傅在封家遇袭,后背中双掌带毒,虽然我给他将体表剧毒吸了出来,但渗入血液的却无法吸出……看那中毒迹象,应是西州毒宗所为……”
随后阮无用又将毒宗二老之前来找他们的事说了一遍,玄晨听后眉毛渐渐变得凝重。
“既然他们有求于我师傅,又为何要下手杀了他?”玄晨不解地问道。
“我也对此颇有怀疑,只怕是你师傅瞒着我还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阮无用也是一直不明白,只能将自己的猜测说给玄晨听。
“会不会这一切并不是毒宗所为,而是另有他手?”玄晨想起了真大师说的蛊毒死士,可毕竟蛊毒死士的手段他没有见过,所以也不敢肯定师傅的毒究竟是何人所为。
“那毒掌毒性猛烈,除了毒宗又有何人能用此剧毒!”阮无用依然坚决地认为是出自毒宗之手。
“不知阮姐姐可曾听说蛊毒死士?”玄晨小声问道。
“蛊毒死士?‘毒手双心’栾丰英的手段,我倒是听说过。”
“那……不知我师父可有可能是中了那蛊毒?”
“这……我也没有见过,说不好。”阮无用摇了摇头,开始迟疑起来。
“在下此番去禅州,从了真大师那里得来消息,据说这栾丰英受李珠儿所托出山来追捕我师傅,而我师傅又恰巧中毒身亡,所以我怀疑有可能她才是幕后真正黑手。”
“那……那如果不是毒宗所为,我的挑战岂不是毫无意义。”
玄晨皱了皱眉,略微思量一番,问道:“那毒宗二老离去时留下的哨笛可有好好经管?”
阮无用一愣,忙应道:“有,稍等片刻!”随后便出了门。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阮无用再次折返回来,从怀中掏出哨笛递给了玄晨。
“阮姐姐,恕玄晨无理,方才离去可是去了我师傅藏身之处?”玄晨脸上的悲伤之色渐渐褪去,露出一副期盼的神情。
“你……你说什么呢……你师傅……不是说了你师傅已经中毒身亡了吗?”阮无用脸上渐露慌张,结结巴巴地回应道。
“好!没关系!”玄晨的心终于安定下来,阮无用的反映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明白阮无用是在保护师傅,即便是面对自己也能一直隐瞒到现在,可见他应该是考虑的足够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