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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灰色

灰色

天,阴沉了很久之后,终于下起了雨。风很大,我穿着黑色的T恤衫站在天台吹风,如丝的细雨打在脸上,整个人像要被吹走了一样。然后我就想,是不是我太瘦了。但实际上,我并不瘦,因为我每天都在反复的跟苏菲说,我要减肥。其实,我总是受不了食物的诱惑。

苏菲带上顾倾来我家玩的时候,我正窝在沙发里发着呆。又跟老妈吵架。她打电话过来问我穿什么尺寸的裤子,我告诉她之后,多说了句,太阳打西边出来啦,居然能想到给我买裤子。然后,一场无可避免的争吵。她生气的挂了电话。记忆里,从小到大,我们在电话里除了争吵还是争吵。爸说我的脾气像极了她。永远学不会忍耐。我总反驳着说,她是她,我是我。然后他就微笑的摇头。

顾倾轻轻拥着我问道,“小丫头,怎么了?”我说没事。然后把脑袋埋进他的怀里。苏菲坐在对面大叫起来,“你们俩当我透明啊?”顾倾说,“啊,原来你不是透明的吖!”我大笑起来。他们俩个,总有办法让我变快乐。

灰色成了我们最常呆的地方。有时,心情不好,也会一个人去,找个靠窗的角落,叫一杯血腥玛丽,点一支烟,安静的呆着。跟夏宇城也渐渐熟悉,知道他有洁癖,喜欢穿白色的衣服,不抽烟。但他说,他爱的那个人,喜欢抽烟,并且把生活弄的很凌乱。明明有洁癖的他,却还是深深爱着那女子。我和苏菲同时想见她,想看看她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够让一个男人为她做如此大的改变。

夏的炎热,让人心生烦燥。我喜欢把生活弄得一团乱。或许并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不知道如何过好。我不喜欢在家呆着,可是,没其他地方可以去。顾倾要读书,要等到大学毕业顺利接了他爸爸的公司,然后娶我。他是个温和的男子,将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从不乱阵脚。我以为这是天生,可是,后来才明白,只是环境问题。我们都是不愁吃不愁穿的孩子,能够看的见明媚的未来,自是能够温和度日,不用为生活奔波,不用为未来纠结。于是,理所当然的张扬着。

不得不提的人是林震。他家跟我家是世交。他一直是个纯粹的孩子,喜欢吵闹,喜欢奔跑,喜欢拉风的车,喜欢漂亮的女生做女朋友,喜欢混迹于上流社会。最重要他跟我一样喜欢吃糖,喜欢整人。据说林震小时候特喜欢跟我一起,还成天叫我姐姐。实际上他比我还大一岁。男孩子成熟的较晚,这可以理解。但是让我难理解的是,他小时候总要我的洋娃娃玩,若我不给,他就大哭,赖在地上不起来。这跟长大后的他比起来,简直有着天壤之别。现在的他,左耳戴着一枚蓝色的耳钉。看到漂亮女生便吹着响亮的口哨。成天骄傲的不成样子。

我,苏菲,林震和顾倾,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但是,只有顾倾一个人在好好的念书,我们三个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爸爸说,让我学着做生意,然后接手他的生意。他总抱怨,这辈子最遗憾的事便是没有儿子接手他的位置。他很喜欢林震,把林震当成自己儿子般对待。有一次,我开玩笑说,林震才是他孩子,我是领养的。那天,他发很大的火,并警告我,从此以后不可以再说这种话,然后用力的关门,第二天满身酒味的回家。我家的禁忌便是这件事。我很奇怪,可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问。

爸说,让我先去基层做一下,好好熟悉公司,省得这样浪费大好青春时光。想着在家也是闲着,便同意了。

我进公司之后,苏菲又回了学校,跟顾倾,林震在同一所学校。她很聪明,学习成绩很好。好像只要她想做的事,总能做好。她离开学校是因为受不了林震总是变换着跟不同的女生在她面前晃悠。她说讨厌这种花心的男子,于是来个眼不见为净。可是,我知道,她并不讨厌。

我想,我是羡慕苏菲的,她长的漂亮,学习好,读着名牌大学,会写一首好文章,唱歌亦是我们这群人中唱的最好的,比我有主见,总能够独立的处理好一切,并且早有打算要好好的学习,要比她哥哥更好。苏菲比我大一岁,可是不让我叫她表姐。苏以南没有苏菲出色,喜欢摄影,喜欢阳光。他们说,他不适合做商人。姨父常说,他俩的性格应该换过来,那样才是完美的事。只是,世上怎会有完美的事呢。

我的工作,比较轻松,但也得认认真真的做,因为没有人知道,我的身分。如果不好好做,也许会被炒鱿鱼,那样的话,若日后接管公司岂不被人笑死。只好硬着头皮与人周旋。我并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平日只跟几个熟识的好友才会说话。可是现在,要面对着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一时间,很不适应。我给的文件,经理说不行,我便跟他争辩。我的性格是,若知道自己是对的,那就一定得说服别人。可是,在她身上我失败了。正在我不停的辩驳的时候,她一拍桌子吼道,在这里,我是经理,我说了算,你可以不听,可以收拾走人。

“走就走”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一时激动便脱口而出道。我忘了一件事,现在的我只不过是在别人手下做事的普通员工,没有了家庭背景,没有任何闪耀的光环。这是至关重要的事,可我却忘了。以这种身分,没有人会给我台阶下。“对不起,林经理,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会好好做的。”她坐在大大的办公桌前,白了我一眼,说,“年轻人,要虚心点,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你就自己收拾东西走人。出去重做。”我点头称是,然后给她倒上一杯水退出办公室。

同事阿英神神秘秘的把我拉到茶水间问我,“林丽有没对你怎样啊?”“什么怎样啊?”我边冲泡着咖啡边抬头问她。“你还不知道吧,本来你这个职务是她留给自己儿子的,谁知道人事让你进来了,你报道的前一天,她就在人事那边发了一通火呢。”我突然对那个林经理感到好奇。“她的权力很大吗”阿英跑到茶水间的门外张望着周围,然后说“不大,但是听说老总裁是她的什么人,她在这里做经理也是老总裁安排的呢。到底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总裁?哪个总裁?”我的脑子突然空白了一下。“我们公司就一个凌总裁啊。”“嘭”我的杯子应声落地。开水灼伤了我的脚,可是真正痛着的是心。

摸出手机想要打电话给苏菲,可是,却不知怎么开口告诉她自己听到的事。失神的回到坐位上,想了良久,然后安慰自己,这是假的,只是听说而已。我爸爸是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的。我打电话给爸爸,我说,爸,我想你。他说,臭丫头,你怎么了,没事吧。他说,今晚回来吃饭吧,你妈回了,想看你。我说好。我想,这才是我爸爸。怎么可能跟那个什么林经理有关系呢。不过是流言而已。

晚上回家的时候,看到有个跟顾倾差不多年纪的男孩来接林丽。我刚好跟他们擦肩而过,林丽看了我一眼,便走了过去。然后,我听见那男孩子唤她妈妈。我终于安心。毕竟她孩子都这么大了,已经没有什么姿色了。

那天晚上,是我们一家三口最后一次团圆的坐在一起吃饭。饭后,妈妈说,我跟你爸要离婚了,你考虑一下是跟我还是跟你爸。离婚后,我会去美国住你小姨那儿。我呆了几秒,然后转身回房间。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关了一整天,不肯吃饭,不睡觉。

他们的离婚证还是办了。然后,我妈回家收拾她的行李准备飞往美国。我坐在一边呆呆的看着。我说,“妈,你可不可以,为了我留下了。”她停下手中的事看着我,然后笑笑。“我们俩在一起总是争吵,现在,我走了,就没人再跟你吵了,不是更好么。”她说完,起身走向窗台,望着窗外,我看见,她悄悄抬手擦拭眼泪。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哭。我也忍不住掉起眼泪。

“丫头,以后妈妈不在身边,你自己要好好的。还有一个月,你爸就要结婚了。你自己好好保重,别惹你爸生气。”

“结婚?妈,你说他要结婚?”

“嗯,我们就是因为这个而离婚的。”

我的第一反应是想到林丽。想到她在公司里得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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