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几天,周斐减少了去暗室的次数。
但纪明月能明显地能感觉出来,周斐像是在逃避什么,但他一直把她照顾的很好,而且好像对她的看守变的松弛了。
纪明月打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离开这个地方。
一个午后,周斐和往常一样,在她吃完饭便去收拾了碗筷。纪明月在床上假寐,在听到门外彻底没有声后,她从床下翻下。环视着这个囚禁了她一段时间的地方,找寻着对她逃跑有力的工具。室内家具不多,只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把椅子,一张铁桌。加上厕所不到一百平的暗室竟显得有些空洞,纪明月仰起脖子,天窗已经被人为地锁死,好像找不到任何破绽可逃。
她轻轻地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里面很久没有清理了,已经堆积了好多杂物,还有各种各样的药。
“普利类..沙坦..”
她的眉毛促成一团,这里面她好像除了布洛芬其余的都不认识。
她细细地翻着,还有很多用过的纱布和绷带,她的手僵了僵,上面的血渍因时间的推移而有些发黄。眼见匣子快翻到底了,她却摸到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纪明月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迟疑着把那块小小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个手机。
纪明月感觉自己有些缺氧,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着。
她要报警。
她快速地把抽屉整理好,攥着手机钻到床上。看着渐渐亮起的屏幕,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快了,马上就加载出图像了。纪明月弓着身子,下意识地咬着手指。
屏幕如愿以偿地亮了起来,但根本就没有信号。
纪明月目光暗了下来。这个手机上没有安装手机卡,也没有安装任何软件。手机里只有一条通话记录,尽管没有标注姓名,但是那个电话号码她这辈子不会忘,是那个女人的电话。纪明月的脸突然变的有些扭曲,她颤抖着,死死地咬着手指。
如果,这是周斐的电话。那么,她被囚禁在这里,绝对和继母脱不了干系。是继母让他把她关在这的吗?纪明月的心里乱极了。
可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他不是爱她吗?
纪明月感觉眼睛痛的厉害,她的手指被她下意识地咬的血迹斑斑。空气中都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她的胃里翻江倒海,陌生的情绪将她的理智逐一击破。
他没说过爱她。
她不知道自己在床上坐了多久,或许天都要黑了。
她安静地躺在靠墙的一侧,冰冰的。盛夏的傍晚明明燥热异常,可她却冷的发抖。
她在等那一声熟悉的开锁声,等着质问自己内心所害怕的答案。
锁开了,刺耳的铁链声缓缓传入纪明月的耳中。
“吃饭。”
周斐温和的声音轻飘飘地落在她的心头,可此刻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觉得比开锁声更刺耳。
她从床上坐起,面无表情地看着周斐向她走来。
“今天是你喜欢的......”
饭碗猛的被纪明月打翻在地,周斐剩了半截的话硬生生堵在了嗓子眼。室内昏暗,彼此都有些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很快,饭菜的香气便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纪明月看着默不作声地清理着地上一片狼籍的周斐,鼻头酸酸的。她突然猛的扯住他的领子,周斐向来整齐的领口被她拽出了几条深深的痕迹。
“林凤楚,我这辈子最恨的人。”
她贴着他的脸,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一股脑钻进她发酸的鼻腔。
“是她让你把我藏了这里,是吗?”
她抬手,触摸着他下巴棱角分明的线条。
周斐皱了皱眉毛,眼里闪过几丝不解。
“你今天怎么了?”他松了松被她拽的紧绷的领口。
“我看到那个手机了。里面有她的通话记录。”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六月四日,我出国的前一天晚上,被人迷晕了醒来就到了这。”
周斐沉默着,他漆黑的眼里没有半点情绪。
“你是觉得,是你的继母让我把你关了这里来的?”
她的唇角划过一抹讽刺。
“不是吗?周斐。”
面前的男人似乎习惯了她的冷嘲热讽,他似乎不屑于解释。只是垂着的手臂,拳头松开复又攥紧。
“我说不是,你会相信吗?”
周斐脸上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眼底忽闪忽灭的些许不该存在希冀。纪明月笑着摇摇头,看着面前这个人眼里的光彻底熄灭后,她心里有些不明所以的畅快。
“你生病了,你不该这么听她的话的。”
纪明月讥讽地对周斐说道。他冷冷地看着她,将她的手从自己的领子上扯下。
“是你病了,好好休息吧。”
他端起地上的狼藉,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暗室。
饭菜的香气渐渐在室内消散,一切好像都不曾发生过。
没有争吵,没有质疑,没有谩骂。只有满室寂寞,和碎了一地的白月光。
周斐面无表情地给被碎碗划破的指腹上药,纪明月锋利的目光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明明红药水以前涂起来都会火辣辣的疼,可现在居然也没有那么疼了。相比手上的疼痛,心里的某一角毫无规律的抽搐让他感到害怕。
或许,那一天迟早都要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