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刺眼的白光混着月华照在残破的山上。
数百个深不见底的矿洞密密麻麻的占满了山体的每个角落。穿着破旧工服的人们穿行在矿洞与中间的小道上,像一只只蚂蚁,渺小又不知疲倦。
“欧克辰,妈妈爱你。”矿洞里钻出个灰扑扑的小脑袋,空气中肉眼可见的灰尘打着旋披在她的身上。
她就这样披着灰尘,拿着矿锄,嘴里念着“欧克辰,妈妈爱你。”从矿洞中走出来,沿着洞之间的小道走向发着淡黄色光芒的工棚。
棚子外两个健壮的汉子坐在沾满了灰的木头长凳上。靠左的汉子圆脸寸头长着稀疏的胡须,看模样也就十七八的样子。他翘着二郎腿,一边嘎嘣着花生米,一边握着根一米长的黑色棍子。
“李哥,刚才有个矿工想逃跑,我就用跟你学的那招把他头给敲了个稀烂。”他的小圆脸上因为过于兴奋而变得通红,像个熟透的苹果。
李哥眯着眼数了数墙上挂着的尸体,多了几个。“真是一群傻子。”他用酒杯轻轻碰了下桌面,像是和谁敬酒,然后念叨了句“欧克辰,妈妈爱你。”
欧克辰是他们的偶像也是他们的主子,每说一句表示喜爱的话,欧克辰就会得到一丝信念之力。所以矿场里的每个人都被强制要求随时随地的说“欧克辰,妈妈爱你。”
“吱~嘎~”工棚破旧的门颤抖抖的叫了起来,原本喧闹的屋子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这是那个人独有的开门声音,和别人打开门进入不同,他总是推着门慢慢进入。
一个苍白消瘦的身影立在昏黄的灯光下,无论是荒山还是星空都只是他的陪衬。
“豺哥,您回来了。”
看着周围一堆挤出的笑容,他径直走到了最中央,那里有一个坐着轮椅的少年。
“哥…”他眼神明亮却没有什么色彩。
这已经是她来到这个矿场的第三年了。
作为战败者的粉丝,成了胜利者的俘虏。
从扮作一个瘦小的男人混入矿场,到凭借心狠手辣得到一个“豺”的名号,成了三号工棚里的老大哥,顺便还照顾了一个双腿残废还有智力障碍的弟弟。
“哥…”小男孩重复着简单的词语,像一个笨笨的小羊羔。
她伸出手摸了摸前面的小正太的头。
她知道他有很多话想说,不过至今也只能说出几个简单的短语。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不要说了。”几个小弟熟练的把他抬起来送到工棚的床上。
“豺,今天是不是你让豹子他们往外跑的。”
“虎,你不想出去吗?他们也想,仅此而已。”
虎是工棚里最强壮的汉子,身高一米九,体重两百多斤,站在她的面前就像是一座山。
“让开。”
虎抖了抖身上的肌肉,然后让到了一边。
当豺经过后,他突然从背后一个右钩拳砸向豺的脑袋。
作为曾经的拳击手,他相信自己一拳就可以打烂这个阴险狡诈的脑袋。
豺却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身体一矮,随后从衣兜中掏出一个东西。
银光一闪,虎五根完整的手指掉到了尘土里,随后才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五指连心,他痛的活生生晕了过去。豺舔干净一把精致的银色水果刀,然后蹲下去,耐心的把另外五根手指也慢条斯理的割下,让十根手指整整齐齐码在地上。
“真有意思,”她站起身来看着唯唯诺诺的众人又念叨了句“真没意思。”
豺的床是四个床拼在一起的,周围还挂了深色的帘子,占据了房间里最中间的位置。
她躺在床的中间,从床垫下摸出一个黑色笔记本。上面记载着十几个名字,黑色铅笔写的。
最上面的“鼠”已经模糊的看不清了,最下面的“豹”则像是前几天才写下的。
她拿起一根铅笔唰唰唰写下了一个“虎”字。
这个笔记本是她从矿洞中捡来的,或者说是挖出来的,在矿石与矿石之间。
一开始她还以为这是一个神秘物品,但经过滴血,水泡都没有什么反应,可能唯一的优点就是质量还不错。
这时笔记本上突然多了一行字,
“谎言,教唆的主宰,卑劣无耻者的皇帝。”
一阵阵黑色烟气从笔记本中散发出来然后钻进了豺的身体中。她无论挣扎还是闪躲都无法阻止烟气的进入。
嘴巴眼睛鼻子,毛孔甚至任何一个空隙都被黑色烟气填满。慢慢的,她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握能力。
豺感觉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感觉自己的嘴大大的咧开,感觉声带在不停的震动。
“哈哈哈哈哈”刺耳的笑声涌进了豺的耳膜中,可是周围的人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仿佛自己从世界中剥离出来了。
这似乎是神的力量。豺想起了历史课本中写的,诸神残暴邪恶,以众生为猪狗,随意取夺。最终有天赋的人类选择成为偶像,推翻了神灵的统治,迎来了现在的偶像纪元
大脑感到一阵阵的刺痛,接着眼前一黑,思维陷入一团混沌之中。
“起来干活了,一群懒货。”
“嘭”的一声,木门被踹开。圆脸的监管者提着黑棍大步迈了进来。
整个三号工棚鸦雀无声,无论是床上躺着的还是睡在地上的,都挂着淡淡的笑容沉浸在睡梦中。
他用黑棍捅了捅附近熟睡的人,都没有反应。
这种情况下,只有装睡的人是不会醒的。
又是豺搞得鬼吗,能让三号工棚集体服从的就只有这个人了。
他冷笑着走到豺的床边,随后浑身的肌肉都生长了起来,整个人变成了一个两米多高的肌肉人。
“搞鬼?那就永眠吧!”他举起黑棍砸向豺的头颅。
这时豺的眼睛睁开了,一双明亮的黑色眼睛。
她看到监管正在以一个极慢的速度打她,便一侧头,黑棍打到了褥子上。
整个床裂成了一片片的木片,豺就躺在这堆木片之中。
她好像只能感受,而身体并不受她的控制,就连侧头那一下也是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做的反应。
“哈哈哈哈!又来了一个信徒。”她惊喜的咧着嘴,满脸都是兴奋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