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天露水沐秋风，半盏春茶入梦来。
穆宇趴在床上，许久才清醒几分，此刻秋风几度，微熏醉眼，更增风华。
他喜欢阅读一些古诗词，看得多了，无师自通，偶尔还能弄两首小诗自我消遣沉迷一番。这不，意境起来，他刚想写诗，头晕不止，喉咙便隐隐一阵恶心，差点俯声学老虎叫。只得平心静气，顺气躺着，未知几许，才再次缓了过来。脑中不由自主地思考和回忆起一些事儿来。他很纠结自己选择留在家乡这条路是否适合自己，古语云：好男儿志在四方。自己还年轻，出去历经沧桑，一番闯荡也许不愧对男儿本色，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可另一方面自己也想留在家乡，等父母上了年纪，好好孝顺他们，大哥总觉得靠不上，至于什么原因，也说不上来，或许就是自己的直觉，或许是嫂子的表现让自己产生误判，也或许就是自己喝多了胡思乱想。父母身体不好，父亲大病没有，小病一身，什么低血糖、风湿病、肩周炎等等已把他曾经雄壮的身体摧残得坚韧不再。母亲常年腿脚不利索，还要做农活。二姐穆慧和姐夫李奎林为人倒是本分踏实，他们照看二老挺让人放心的，可是二姐毕竟是嫁出去的，怎么好意思让他们长期服侍老人呢？大哥去外省打工，说起来日子也还那么凑合，也带回来了一个外地嫂子，可惜没存下什么钱，那点工资，估计还不够他和嫂子的开销，结婚的钱都是父母出的。大哥结了婚之后和嫂子出门拼搏了一年，两人省吃俭用倒是存了几万块钱，回来时人也瘦了一圈，特别是大哥，看起来是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大哥强打精神在县城里面做起了生意，日子倒是逐渐稳了下来。
穆宇的嘴角不自觉地往外咧了咧，轻轻哼了两声，继续追忆过往。大哥在外谋出路，嫂子在家倒是闲不住，经常牙尖嘴利地抱怨公公婆婆，说他们天天就惦记自己和二姐，还说什么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说什么自己大老远的嫁到穆家，就是来受气受苦的，刚开始只是悄悄的在背后埋怨，父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作什么风声都没听到，嫂子也就慢慢地滚雪球班的，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有一次表叔来家里串门，嫂子又开始说天怨地，母亲轻轻拍了拍她手臂，她反而变本加厉，继续冷嘲热讽，父亲见她不识大体，当即火冒三丈，直接质问她道：“我穆家什么时候让你受了气？”嫂子还是不知好歹：“二妹他们家修房子借钱，你掏了两万借给他们，穆宇去读书，也是一万多块钱揣着去的，我和大哥什么都没有，说要买一辆车，你凭什么不掏钱给我们？”父亲呵斥她道：“奎林和小慧家里穷，好不容易推了瓦房修房子，问我借点钱，你听清楚了，只是借，借而已，他俩还没出息到找我要钱用的地步，不借让他们住到家里来吗？至于小宇，儿子读书做老子的不掏钱谁掏？你掏？至于买车，你俩都快奔三了，谋生都还是个大问题，买车你养得起吗？你们结婚，钱哪来的？我出了十多万，彩礼钱你收了没？闹着分家，最好的房子让给你们了，你受什么气？是不是要我连棺材一起给你，你才觉得不受气。”父亲一阵反驳，气劲也有些上来了，指着嫂子说道：“今天当着你表叔的面儿来理论理论，我们一没强迫你生孩子，二没让你给我们端茶倒水，你受的是哪门子委屈？天天家里弄得鸡犬不宁的，把话说清楚，我们是怎么个亏待你的，平时让你耍耍小性子也就算了，今天当着你表叔说一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嫂子听完整个人都愣住了，低头沉默不语，胸口一鼓一鼓的。母亲也板着脸看着她，大嫂自讨了个没趣，只眨巴一下眼皮，便不见了影子。表叔坐了一会儿也起身告辞了，他刚转过路口，步子便装上车轮般离开了。
当听到母亲讲这些时，穆宇就知道，嫂子的目的自然是父母的那点儿老本，她的想法和敲麦芽糖一样，细敲零售，水聚成塘。
穆宇继续回想着嫂子的为人处世，她平时也就是闲坐闲游，很不情愿和二老住在一起，刚结婚就嚷着分家，虽然如愿了，但是扣老本的毛病改不了，真是“鸡犬相闻，老死不愿往来”。哥哥在家的时间本来就少，更加不想理这些碎事，回家几乎都是在沙发和床上一躺，一副世外高人的怂样。在县里忙着投资赚钱的事儿已经让他头皮发麻，哪里肯翻这些陈芝麻乱谷子来闹心。哥哥这些日子精神差了许多，浓密的头发也明显稀疏了。每次回来，母亲都会问问状况，大哥刚开始还愿意谈一谈，后来总是嫌母亲哆嗦，也就闭口不言，母亲也就不问了，每个月还是杀一两只鸡给大哥和大嫂开开小灶。
穆宇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想要是大哥大嫂成器多好啊，自己也能出去磨砺剑锋，闯荡人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穆宇漫不经心随口说道。
穆宇翻了个身，思绪也随身转到张雯雅那里去了，她也是他不打算把步子迈得太远的重要原因。穆宇清楚地记得，当初他对张雯雅表白的时候对她说：“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是我怕你不喜欢和我过一样的生活，你是本科生，学历比我高，攀升的机会多，我怕自己成了仰天的癞蛤蟆，可望不可及。”张雯雅后来告诉他，她认识的穆宇一向心直口快，假不正经，突然跟她正儿八经的说一堆肉麻的话，感觉怪怪的，看着自己名不副实的窘样，觉得又高兴又奇怪，强打着脸不改色反问穆宇：“你喜欢过什么样的生活？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房子车子啊，我都可以接受。”穆宇眼神如鹰，平静的回答道：“稳定、平淡的生活；”她说穆宇当时说完这话脸带脖子都红了，前一秒还是很坚定，后一秒头不自然地低了下去，小白脸秒变关云长，穆宇祖籍一定是四川的，学过变脸，还蛮好玩的。张雯雅见穆宇这个模样，心里小鹿早就按耐不住了，五脏六腑乱撞一番，继续佯装镇定地继续挑逗道：“这样啊，那我得好好想一想了。”看着穆宇逐渐失落的面容。张雯雅再也压抑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穆宇一脸莫名其妙，愣愣地看着她，心想这丫头不会傻了吧！看着穆宇呆滞的样子，张雯雅笑得更起劲，甚至还弯下了腰。
想到这儿，穆宇心里一阵甜蜜。因为他清晰地记得，张雯雅把状态调整过来之后，对穆宇说道：“傻瓜，逗你玩呢！其实我也不喜欢凑热闹，普普通通，平平凡凡不一定不好…。”当时穆宇高兴坏了，不待张雯雅说完，猛地将她拥入怀中，他比张雯雅足足高了一个头，抱在一起却没有丝毫的违和，隐隐约约有一种甜蜜上头，继而扩散到全身。两人就这样确定了恋爱关系。
穆宇将思绪往前挪了挪到高中时代，这个个头不高的女孩子在高三时对他极好，她虽说不上倾国倾城，五官却是非常精致，看起来玲珑小巧。他刚和张雯雅成为同桌时，上主课老是睡觉，副课基本上都是逃课，除了班主任的语文课以及班主任的前一节课和后一节课，其他时间很少见到穆宇，数学书和英语书早就不知飞到那儿去了，自己喜欢将语文书和语文选修读物包装得特别好，偶尔提笔写写画画。
穆宇不知道的是有一次晚自习张雯雅的语文读本忘带了，天又下雨，只得暂时将穆宇放在抽屉里的读本拿来阅览，平时穆宇在的时候也经常捧着这些书看一看，偶尔写写画画，今晚他没来教室上晚自习，张雯雅翻开穆宇的读本，上面用笔细心地标注了许多段落，文章的结构，情节的发展等等。在一些古诗词的页面还有着平平仄仄的标注，在空白处有时还有几首从来没学过的诗，不过读起来很容易理解，文字使用也很生硬，张雯雅一看用词，就知道是穆宇自己写的，因为诗中夹杂有本地方言。张雯雅一页一页地看着穆宇的注释和诗词，目光被一句话吸引：
清风逐落日，明月漠曾经。
她觉得这句话很有意境，只是落日和曾经不怎么般配。愣愣看了一会儿，手微动，翻了篇继续阅览，直到晚自习结束的铃声才让她将穆宇的书放回原处，融入人海离开了教室。两三天后的晚自习上，穆宇翻开语文读物，续上了那两句诗：
清风逐落日，明月漠曾经。
树隐枝朝外，花红草更青。
细读了几遍，觉得写得非常好。不禁叹道：“唉！可惜现在写不出来了。”
思忆正浓间忽听得几声轰轰轰，还伴奏着呼气声，深夜惊雷。震天的呼噜打断了穆宇的思绪。蔡志豪已然熟睡，他长相彪悍，为人委婉，要不是认识穆宇他们这几个同寝损友，估计他都还不会喝酒，更不会酒后骂他娘的。
此时穆宇清醒了许多，先听见蔡志豪的雷声，借着窗外微弱的路灯，看到蔡志豪横躺的囧态，轻骂一声狗日的，随即把蔡志豪的横躺如画圆规一般调整为纵躺，规规矩矩的拉好薄被，自己的眼皮也打起架来，脑袋一歪，意识迷糊过去了。
穆宇不想和学校里与人过多交往。穆懿梅冤枉他这事，他一直耿耿于怀，蔡志豪说他这是心病，气量小，得治。
穆宇在学校做事变得很保守，上课时连课堂纪律都管不了了，兴许是懒得管了。教学质量，教育业绩嗖嗖嗖地往下滑。穆宇心不在焉，满不在乎。有人却很在乎。赵嘉伟心想：校长甩手当掌柜不管不问，自己却无意中增加不少工作量，他什么都不管，一副懒懒散散的衰样，要他干什么？还是要和他沟通一下。
赵嘉伟起先找了穆宇好好交流几次，穆宇心不在焉，不以为意地随便几句话敷衍了他。
蔡志豪是本地人，家住下辖县的他有留在本地的计划，因此什么事情都很乐意做，认真做，仔细做。工作当然一帆风顺，教学业绩更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蔡志豪刚开始来实习的时候工作质量赶不上穆宇，他应变能力赶不上穆宇，再加上穆宇常年是网吧的大客户，懂得操作各种电脑软件，做资料也是信手捏来。蔡志豪只是在学校学习的时候马马虎虎学了一点电脑，平时也得不到运用，没有锻炼的东西自然要还给老师。大专的学校，是没有计算机考级的，穆宇做起各种资料来得心应手，蔡志豪经常让穆宇教他一些简单的电脑操作，自己反复学习记忆，甚至记在便签上。自从穆懿梅将穆宇当做自己的替罪羊之后，穆宇对教师这个行业也有了很多自己的见解，常常思考这些个老师是怎么混进园丁花园的。总是百思不得其解，从越想越乱，到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中穆宇逐渐步入消极怠工状态，蔡志豪保持了原本的心态。随着时间的酝酿，好酒劣酒自会见分晓。两人的业绩翻了个跟头，穆宇是头在下，蔡志豪是脚指天，颠倒了个个。
这日，忍无可忍的赵嘉伟放学后把穆宇叫到教室，赵嘉伟在空旷的教室里渡来渡去，皮鞋踏得挞挞响。他收起以往的严肃直接对穆宇咆哮道：“我需要的是一个有意识、有责任心的科任教师，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整天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你来这干什么？你这样子，拾荒都赶不了早，如果你还是这副德行，那我只能叫校长换人，要么你走，要么我走；”穆宇哪敢和他争执，自己本就觉得自己的工作态度出了问题，全程只得唯唯诺诺，并立下军令状，再干不好自己辞职，他开始重视这些问题，慢慢停止了胡思乱想，心思还得放回工作上来。
赵嘉伟见他态度还算端正，不强词夺理，挨批立得正，稍稍收起滔天怒火，嘱咐了他几句，扶了扶眼镜，怂了怂鼻子。手放下时不忘轻刮几下自己的一字胡，这个动作表示他已经打算收场了，很多同事和家长都清楚他这个习惯。赵嘉伟对穆宇最后说了句：“好自为之。”随着皮鞋挞挞挞响，赵嘉伟逐渐远去，只剩下走廊尽头的水龙头滴答滴答。
对赵嘉伟来说，穆宇拿出实际行动才是他的目的，若他再不悔改，只得向校长反应情况。赵嘉伟就是一个风风火火的人，对于同事和搭档是一副爱干就干，不干滚蛋的样子。你若跟他急，打架都行，吃软不吃硬。
代课的日子很是枯燥，枯燥中也带点搞笑。数周后的某日，穆宇的体育课上，自由活动时间里，一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在追逐打闹，你拉我扯的玩耍中，男孩子头不小心撞在了墙上，女孩子也摔倒在了地上，两人似乎没记得自己摔倒过，爬起来继续追逐、嬉戏。这一幕被穆宇捕捉到了，穆宇立马上前制止嬉戏，查看两人碰撞的地方，幸好只是一些小皮外伤，便吩咐两人去医务室搽药。然后集结全班学生，再三吩咐玩耍注意安全，便组织学生回教室，让纪律委员和班长管一下纪律，便去了医务室查看情况。
“没什么问题，都是一些皮外伤。”医务室陈老师一边上药一边对穆宇说。
穆宇回道：“谢谢你了，陈老师，我想也没什么事，比这还重的伤口我们小时候也经历过，正好帮他们长长记性，吃过亏成长得厉害些。”
陈老师撩撩斜刘海回道：“那时候哪能和现在比，有条件的话还是要保持清洁、卫生的，不然容易生病感染，不过小孩子磕磕碰碰挺正常的。”
穆宇想到小时候剁菜喂猪，恍惚中差点剁下半个指头，用酒清洗时疼得死去活来，再用一块破布包扎，那才叫痛彻心扉，还有摘李子脚滑从树上掉下来，肚子摔抽筋，捱了半天才能动弹，那才叫生不如死，不禁苦笑起来。轻轻对陈老师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带领两个同学回班上去了。
穆宇觉得事情这样处理就行了，但也要和家长说一声，让家长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然有些家长又要以为他犯“老毛病”了。“现在的人想象力不是一般的丰富。”穆宇自言自语道。
穆宇在实习的时候听说过这样一件事：低年级某班的一个学生换牙期牙齿掉了，老师用卫生纸包好后让他放进衣袋揣回去，因为当地风俗是小孩换牙，掉上排牙要把牙丢在房顶或坎上，掉下排牙自然也就得把牙丢在墙角和坎下，这事处理得很正常，校领导也认为没什么问题，可是谁曾想事情的发展却让远远超出了校方的意料。这事过去一周左右，孩子的爷爷奶奶突然来到学校询问掉牙是怎么一回事儿，老师解释半天，细节、常识，一处都不放过，但是老人的表现来看越描越黑，老人说学校赖账，开始大吵大闹，认为学校没有看护好自己孙子，要让学校赔偿孙子的牙齿，大有不罢休之势。一时间又调监控又说理，最后还是联系了在外务工的孩子父母，多次沟通才将这场闹剧平息。后来学校老师一提起这件事，都顿感灰色幽默，真是又好气有好笑。此时的穆宇尚不知道，他自己也即将经历一场灰色幽默。
这还得从受伤的这两个孩子说起。医务室的陈老师在中午午休时上报了上午的医务室处理情况表，校领导注意到表上有学生上药，便问陈老师三年级（2）班的两个学生怎么受的伤，陈老师说是穆老师上体育课时带来的。校领导转头问在一旁弄资料的赵嘉伟，赵嘉伟皱着眉头一无所知，便去了教室问穆宇怎么回事，穆宇如实对他详细交代。
校方领导了解到情况后那张修长的脸立马拉了下来，严肃地说道：“马上通知家长，送孩子去医院检查。”赵嘉伟也立即打电话通知家长，两位学生家长也是很重视，在电话里表示马上赶到学校。
校方领导看着穆宇冷冰冰的说：“先这样吧，有情况再做汇报，这是学生之间相互打闹的结果，家长自费检查，校方配合就行。”
一张长苦瓜脸搭配着小眼镜的校长便让穆宇和赵嘉伟先把手头的事放一放，先回班级处理情况。
赵嘉伟怂了怂高挺的鼻梁，表情一会儿愤怒，一会儿舒展，阴晴不定，最后吹着胡子冲穆宇嚷道：“你自己造成了问题，你自己和家长解释。”
穆宇此时也是懵了，心想一点小伤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没处理过这种问题的他哪里知道该怎么解释？
穆宇缓思了一会儿，决定先让两位家长带着男孩子去医院检查一下头部，途中再慢慢告知过程，这样既不耽误时间，也能把情况告知家长。打定主意后他便将男孩子从宿舍叫了下来，站在校门口等候。
赵嘉伟也跟着在这里，他毕竟是班主任，得在现场，他要保证家长不会闹事儿。
两位家长因为是邻居，共骑一辆摩托车而来，穆宇领着孩子走向前去小心翼翼地道：“他头部破了皮，咱们先打一辆车去医院，路上再说。”
两位家长甚是客气，穆宇正准备招手拦车，赵嘉伟突然说道：“我开车送他们去吧，你先回去照看孩子。”
穆宇闻言，知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微笑着说：“麻烦你了，赵老师。”
男孩子的家长也客气道：“太谢谢你了，赵老师，耽误你们工作了。”
赵嘉伟摸着胡子说一句没事便领着三人向路边一辆奥迪A5走去。
看着几人离去，穆宇想起了小时候被邻居家狗咬了，父亲带着自己去镇上打狂犬疫苗的场景，只是记忆里的场景比眼前朴素多了，也单调得多了。不禁感慨道：“男孩子要经历挫折才能成长为男子汉，如果一丁点挫折都要过度反应的话，能成为真正的男子汉吗？”
言罢无语，只得摇头，转身走进保卫室，和保卫林叔家长里短的长篇大论起来，言出随风，只是烟灰缸里多了几层烟灰和几支烟嘴。
过了个把钟头，赵嘉伟和两位家长都回来了，没检查出问题，两家人都挺客气，赵嘉伟让穆宇把小女孩带下来和家长一起回去，小男孩也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养“伤”，客套话不断，赵嘉伟也不和他们啰嗦，随便几句便将他们打发了。
待教室清静后，赵嘉伟才不客气的看着穆宇道：“今天下午两节课都是你的，注意管好纪律，课间注意安全，以后出现这种事一定要告诉我，我身为一个班主任，连自己班的学生什么状况都不知道，这像什么话；”
赵嘉伟是真的怕学生出事，同时也埋怨穆宇的粗心大意，穆宇只得答允，不敢和他嚼过多的舌根。赵嘉伟不知道的是，此时穆宇心中也是挺无语的，想要让学生一根毛都伤不到，除非下课上课都不许动，当初他在实习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真实的教育工作和书上的理论是不一样的，说直接点书上就是是理想国，促进学生的全面发展，培养学生的创新思维必须要促进学生的个性发展，但是，这一群孩子课间不许打闹嬉戏又怎么说呢？孩子的个性是什么？不许打闹嬉戏又怎么促进个性发展呢？一群不打不闹的孩子，正常吗？
下午，穆宇课间休息时没回办公室，而是在教室，他也不管孩子们的嬉戏，只是加强了自己的观察。
放学后，因蔡志豪班的六年级还要多上一节课，穆宇去了班上学生的宿舍转了转，发现赵嘉伟正在巡视宿舍，自己一声不吭的出了门，向校门口保卫室走去，因为保卫叔叔正在维持隔壁幼儿园来接孩子的家长的秩序，穆宇便向网吧走去，和毛哥寒暄几句，便坐回老位置，又是几首节奏感强的音乐和一瓶矿泉水，外带嘴上叼着根香烟。所有的不痛快和失意短时间偷了懒。
因为要写教案的原因，穆宇不敢多在网吧耽搁，便回去得早，蔡志豪早就回来了，他埋头坐在出租屋里的小凳子上，把脚盆倒扣，在上面写着教案。他没打扰蔡志豪，悄悄点了两份外卖后，也搬来了另一张小凳子与自己脸盆，把头埋起坐下，复制蔡志豪，挑灯夜战。此时十月金秋，天渐渐的凉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