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奴急忙奋身迎上,替纹蝶拦截下这猛烈一击,深知他如今内力全无,这一击若是被他毫无防御的生生受下,那将必死无疑。
劫帝教玄右使与魔教小仙女的这番交战在所难免,她花吟奴纵然也称得上当世武林高手,但在武功绝顶的玄右使面前,却远远不能相提并论。
纹蝶此刻干着急却又无能为力,这两人,无论伤了谁都是自己不愿看到的,但更多的是担心吟奴会死在玄雀掌下,虽说她是魔教杀手,理应为罪伏诛,但总不能就这样死了,只恨自己眼下无力阻拦,疾呼道:“住手,不要打了!”
交锋之声不绝于耳,无人理会他,这一战,不决胜负,只论生死!
果然不出十招,吟奴就被玄雀节节逼退,纹蝶忽然冲入斗阵,横开双臂挡在了她的身前,头也不回的大喊:“你快走!”
这无异于螳臂挡车,吟奴若非担心纹蝶的安危,此战势必放手一搏。但眼下他若不插手则已,可他偏又不可能置之不理,是以自己也绝不能看着他送命,遂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果断投放出烟雾弹。
滚滚浓烟阻挡了众人视线,而待到迷雾散却,尘埃落定,偌大的主墓室哪里还有两人的身影,吟奴早已带着纹蝶逃得无影无踪。
两人迅速隐入密道,如今唐傲既已顺利逃脱,吟奴也算对宫主有所交代,大可不必再留下与劫帝教对决。
玄雀带人追到此地的同时,暗门已然关闭,如今既已打草惊蛇,断不能容她逃了,对手下暴喝道:“把这给我炸了!”
玄右使的命令不容置疑,手下不敢不从,更不敢有所耽搁。
霎时间,轰隆一声巨响,墓穴被炸的碎裂崩塌,地下水迅速涌入灌溉了墓底,纹蝶与吟奴双双跌入池中。
所幸纹蝶自幼在东离海边长大,水性尚可,在这湍流中尚能应付得来,只是河水冰凉,着实刺骨,让人浑身僵硬,几乎动弹不得。
但吟奴却没这么走运,她本就有伤在身,又因长在西境不曾下水,自是不谙水性,几番挣扎过后已是精疲力竭,几将窒息。
纹蝶见她状况不妙,未想她竟不通水性,转身迅速向她游去,携着她渡过急流,顺着水流一路游到山脚下。
严冬极北的陵墨城郊,天空虽然飘着小雪,却依旧晴空万里,清澈的河面泛着粼光,山下的空气自然清新,再也不是墓底那阴暗潮湿的味道。
许久未见天日,眼下却无暇欣赏美景,纹蝶将花吟奴抱上河岸,此刻的她已奄奄一息,微拧的眉锁住不安,泛白的唇犹自微颤,试着唤了几声她的名字,却是毫无反应。
纹蝶眼下也顾不得其他,立刻采取施救措施,然而半晌却未见起效,心道这可如何是好。事出紧急,人命关天,一番自我说服后,忽然俯下身,对着她的双唇将头垂落下去……
哪知忽然间,吟奴竟蓦地娇躯一颤,一口池水自喉咙溢出,全喷在他的脸上。
纹蝶顶着一脸的水,僵硬的顿住,此刻与她的脸庞不过咫尺之距,稍稍向下,唇与唇就能碰触。
吟奴定了定神,见如今总算安全逃了出来,也暗自松了一口气,看着纹蝶此时狼狈的形态和尴尬的脸色,感到莫名一阵好笑,嘟起樱唇娇嗔道:“好你个小淫贼,竟敢趁本姑娘昏迷之时占我便宜!”
纹蝶顿了一顿,立马起身,抹了把脸,心道明明好心为她渡气却被反咬一口,不悦道:“谁要占你便宜。”
吟奴道:“还说不是!你方才分明……分明要行不轨之事!”
纹蝶顿觉又冤又恼:“谁要对你行不轨之事!”而后低声在口中呢喃:“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吟奴道:“你还不承认!”不觉间打了个喷嚏,这才发现貂裘早已在河流中遗失,此刻身体被冰凉的河水湿透,寒冷刺骨。浑身颤抖不止,牙齿也在不住打战:“好……好冷啊……”
纹蝶轻嗤道:“嘁,你也知道冷啊,想想你在墓里是怎么对待我的。”言下之意,无疑是指她只给自己穿一件单衣,却在自己面前拥着貂裘晃来晃去,着实气人。
吟奴见他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娇嗔道:“你这人,怎么还记仇!”
纹蝶悠悠道:“你说对了,我还就是记仇。”
吟奴缓缓起身,抱着双臂犹自冻得直打哆嗦,那身束身的丝衣一经浸水更是紧紧的贴在身上,更将她迷人到极致的身材完全显现出来,竟有一丝销魂露骨。
纹蝶瞥了一眼就不敢再直视,暗自咽了下口水,急忙转开视线,随口道:“走,找个地方避避风。”
吟奴一想到他方才不惜舍命相救,心里始终甜滋滋的,面上也泛起如花笑靥,欢快的跟上他的步伐。
找到山坳一处避风之地,两人坐在篝火旁取暖,吟奴故意挪了挪位置,靠在纹蝶身边,亦或说是紧贴着他而坐,心里还想着墓室中他舍命维护自己的场景,唇角的笑意就抑制不住。
纹蝶微微转首瞧了她一眼,火光掩映下,她洗尽铅华的容颜素净纯洁,娇嫩的肌肤透出莹润的绯色,如波的明眸温柔多情,丰盈的朱唇更是令人心动。
吟奴察觉到他在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忽然一把将他的手臂紧紧缠绕,娇声道:“小哥,你还不承认自己喜欢我呀!你方才可是豁出性命也要保护我呢!”
“少臭美了。”纹蝶不想她竟来这么一出,不觉有些发怔,想要抽出手臂却被她锁的死死的,闷声道:“你这女孩儿,怎么不知道害羞。”
吟奴道:“这有什么呀,喜欢就是喜欢,喜欢就大胆承认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明明喜欢却要扭扭捏捏,故作矜持,那才叫人看不起呢!”
纹蝶冷冰冰道:“不喜欢。”
吟奴显然不信,娇嗔道:“口是心非!”忽然扳过他的脸,迫使他正对着自己,洞察他的眼神,原本眸底的冰冷已如冬雪消融,却又似蕴含了一些复杂的神色,让人难以捉摸,不觉间将双臂收拢的更紧,柔软而丰盈的娇躯整个贴到了他的身上。
纹蝶不由得眉心一拧,强行拔出手臂,用指尖对着她,用那丝毫感受不到怒意的语气,训斥道:“花吟奴我警告你!你……你,你别再勾引我!”
瞧他憋了半晌竟蹦出这么一句话,吟奴扑哧一声笑得花枝乱颤,心道他这模样可爱极了,自己就喜欢看他这种气得发抖,却又偏偏拿自己没辙的样子。半晌,自顾自悠悠道:“你若是讨厌我,大可以在玄雀要杀我之时袖手旁观,大可以在我溺水之时见死不救,也大可以趁我昏迷之时一走了之,可你都没有,你自己可能都不曾察觉,你已经开始喜欢我了。”
纹蝶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感到一阵心烦意乱,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轻叹道:“我……我懒得和你争辩。”
吟奴道:“那是因为呀,你的心思被我说中了,你无理可辩!”
纹蝶静下心来琢磨了一会儿,如今既已摆脱了困境,再与她耗下去委实没有必要,至于她所谓的”舍命相救“,自己也不知何故,抑或只是本能,“正义的驱使”,定是如此。虽然早已知晓她就是碎影钉杀手本人,理应由她被玄雀擒获,但事实证明自己委实做不到。而且如今埋藏在体内的银针尚未取出,当务之急是想方设法取出银针恢复功力才是,一念至此,开口道:“你走吧。”
吟奴不解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纹蝶道:“你的身份已经曝露,很快玄雀就会找上你,我保不了你,所以你还是趁早离开为好。”
吟奴道:“你会任由我被那些武林人士抓住么?”
纹蝶道:“脚长在你身上,我可管不了。”
他一句答非所问的回应,让吟奴原本兴高采烈的神色不觉黯淡了几分,低声道:“你曾为了保护凉婵,不惜与整个武林为敌,难道我就不值得你这么做么?”
纹蝶道:“你的去留,又不掌握在我的手上。”
吟奴强调道:“如果!我是说如果!”
“好了。”纹蝶不想再与她做这方面无谓的争论,转变话题道:“别纠结这个了。”
吟奴道:“你当真要赶我走?”
纹蝶不由苦笑:“这怎么成了我赶你走了……”
吟奴道:“那敢情我还要感谢你放我一马?”
纹蝶道:“不敢。”
吟奴蓦地起身,眼底似已泛起泪光,抬高嗓音道:“燕毓麟我告诉你!我要是走了,你体内的银针就永远也别想取出来!”
纹蝶道:“那你想怎样?”
吟奴又坐回去挽起他的手臂,语声不免透出几许哀求:“你跟我回西境吧,我定会好好的跟你……”
“不必。”纹蝶果断拒绝,一点情面不留,沉声道:“我说过不止一次了,我不会去的。”
吟奴道:“你宁可一辈子不能习武,也不愿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