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右使?”大长老此番正为眼前的烂摊子焦头烂额,听闻玄右使突然登门造访的消息,急忙起身步入庭院,上前,躬身施一大礼,恭迎道:“玄右使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玄雀还礼道:“大长老不必客气。在下奉聂教主之命前来拜访,以表慰问。”
大长老感激道:“聂教主有心了,老夫代表本门谢过贵教。玄右使,快快有请。”侧身将两人迎入厅堂上座,并吩咐身旁一弟子道:“子衿,快为二位贵客上茶。”
“是。”宋子衿见此二人,尤其是看到玄右使身边之人,眼神透出少许诧异,又似夹杂着些许复杂的情绪,却只字未言,恭恭敬敬的为二人奉茶,招呼很是热情周到。
小梳环顾眼前冷冷清清的赤焰堂,整个门派除了大长老,就只剩下四名弟子,为此深感惆怅,摇首叹道:“不过短短几天,好好的一个赤焰堂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真是太可怜了……”
大长老将目光转向这位随玄右使同来的“少年”,但觉此人生得眉清目秀,顾盼之间神采飞扬,心道好个俊俏“儿郎”,询问道:“玄右使,不知这位小兄弟如何尊称?”
玄雀介绍道:“这位……谢兄,骁武门下。”
大长老道:“难怪老夫见这位小兄弟气度非凡,原来竟是骁武门的少侠,真是幸会!”
“好说,好说!”小梳听来不胜喜悦,虽然明知是客套话,听来也觉得浑身舒畅,轻笑道:“大长老您真是慧眼识珠。”
大长老面上泛起少许歉意,轻叹道:“玄右使和谢少侠远道而来,我赤焰堂本应盛情款待,怎奈如今……唉,是老夫怠慢了,二位莫要见怪。”
小梳道:“大长老哪里的话,我们怎么会见怪呢!”
大长老怅然道:“二位也看见了,我派遭此劫难,眼下形势岌岌可危,莫说恢复以往的江湖地位,就连渡过眼前这难关,都实属不易……”
玄雀道:“贵派遭遇,我教也深表痛惜,长老如有需要,尽请开口。”
大长老俯身又行了一个大礼,感激道:“老夫在此谢过玄右使了。”
玄雀道:“快请起,在下可否问问长老,堂主遇害当日之事?”
大长老道:“有何不可。子衿,当日你在现场,你且跟玄右使说说当时情况。”
宋子衿道:“是。三日前……”
此人一张口说话,小梳当即吓了一跳,几乎以为自己听觉发生错乱,只因此人声音竟是如此耳熟,这嗓音和语调……分明跟某人一模一样!
玄雀亦有少许似曾相识之感,却并未太在意,这不是自己关心的重点,此人所讲的事情原委才是重中之重。
小梳越听他声音越觉得可疑,目不转睛的盯着此人,但见其高高瘦瘦的身材,身影的确似曾相识,但容貌却全然不认得。此刻端详着他这张陌生面孔,面貌倒也称得上斯文雅正,但却是平平无奇的普通长相,基本见过一眼也没什么印象,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那种,想来或许只是声音恰好跟某人很像而已,便没再多想。
宋子衿讲出了那晚赤焰堂发生的一切。
三日前的深夜,堂主回到卧室准备就寝,不料一群神秘杀手忽然现身后院,十余人皆是穿着夜行衣的蒙面客,顷刻间杀尽了护院弟子,直奔堂主寝室破门而入,堂主惊醒与之大打出手,却被神秘杀手以碎影钉偷袭。
神秘杀手一经得手速速逃离赤焰堂,堂主身中碎影钉暗器,虽未当场毙命,但人人皆知碎影钉淬有剧毒且毒性扩散迅速,未过多时便会蔓延散遍全身,过程十分痛苦残忍,这也正是人人忌惮此物的可怕之处。
那夜当差的人中恰好有宋子衿,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堂主已然身中剧毒,无力回天。
他亲眼见证了堂主一点点被剧毒折磨致死的全过程——肉体一寸寸黒蚀腐烂,连同筋骨一并化为腐朽,最终化作一滩血水,尸骨无存,死时惨状与其他身中碎影钉的死者毫无二致,在场之人除了悲痛只剩无能为力。
玄雀、小梳听来何尝不是如此,他们也是亲眼见证这一幕的人,对此深感切肤之痛,更对魔教残暴的手段深恶痛绝。
小梳听来不断发出愁叹,愤恨的道:“这魔教杀手实在可恨至极,难道没人对付得了他们,就任他们肆意妄为,逍遥法外?”
玄雀亦有同感,联想到同僚金远征及其全家的遭遇,更是几度烦忧困扰心间,虽面具遮容不露神情,却也能从悲痛的语声中听出些许悲哀:“日前,敝教的金坛主也惨遭不测,金氏满门同样死于魔教之手。”
大长老闻言不免震惊,而后缓缓叹道:“想不到金坛主也没能幸免于难,却不知金坛主是否也遭了这碎影钉的毒手?”
玄雀道:“金坛主虽非死于碎影钉,但恐怕也和魔境神兵脱不了关系。”
小梳气愤道:“又是这魔境神兵!你们总说起此物,到底什么来头?”
玄雀道:“若说起它的来头,当真是一言难尽。”
小梳道:“那你就慢慢讲,今天讲不完就明天继续,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听!”
大长老但觉这“少年”性情直爽,实为性情中人,对他颇有好感,插言道:“谢少侠以为这碎影钉如何?”
“如何?”小梳如实表达看法:“杀人于无形,残酷冷血,灭绝人性的玩意儿!”
大长老颔首道:“不错,但这也不过魔境神兵其中一件,而且与其他神兵相比,甚至都不值一提。”
小梳听来不禁面露惊色,心道若这还不值一提,那其他魔物究竟是何等可怕,实在超乎想象……自己何尝不知昔年那魔境神兵袭卷中原的骇人听闻之事,幼时就听家门师长说起过,只是那时自己年纪尚小,感触不深,如今可谓总算亲身领略了,长叹道:“都说魔教早已覆灭,当年那帮逃往西境,苟延残喘在降临国的魔教余孽,他们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大长老一副慨叹他年轻历浅、不知江湖险恶的表情,缓缓道:“魔教之所以被世人称为魔教,不是毫无根据的,早年间,这些不祥之物个个都充满了魔性,令人闻风丧胆,残忍、绝情,整片大地都被黑暗所吞噬……就算今时不同往日,也绝不容小觑。”
小梳好奇的打探道:“大长老,这魔教到底是怎么来的呢?我小时候听我爹讲过,现在记忆不深了。”
大长老道:“老夫就把知道的全告诉你。”当下知无不言的讲起魔教由来:“说起这个魔教啊,它原本有一个名字,叫作魔境……”
魔境最初起源于百余年前的一个异族部落,此部族中多能人异士,而后随着年代发展和人类繁衍,逐步壮大成立为一个组织,短短数年间,曾在江湖上掀起过不少腥风血雨,故被中原武林正派人士称之为“魔教”。
魔教是一个庞大而严密的组织,有一套严格的分工论职,其兵部致力于打造神兵利器,多年间相继锻造了十一件兵器,加之两部绝世武功秘籍——《天地混沌》与《欺魔荡邪》,十三件魔教圣物并论为“魔境十三神器”,也正是世人口中惊世骇俗的魔境神兵。
魔境神兵中有一对子母剑,子剑“冰凛”,母剑“镜璧”,并称为“隐璧双刃”,也正是引发七十年前中原武林联盟和魔教那场恶战的祸源。
那一场惊天动地的血战,令中原武林元气大伤,魔教组织灰飞烟灭,可谓两大势力同归于尽,也使得隐璧双刃子母剑双双遗落于江湖。
这场战役中,魔教几乎全军覆没,而少数死里逃生的幸存者,则逃到了西境繁衍生息。
多年以后,经历过那场恶战并目睹过魔剑神威之人,都已悉数不在人世,后人或许对当年故事有所耳闻,却再无人亲眼见过此剑,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也已被后人流传成神话。
在此期间,当年的魔境部落后裔,也就是被世人称作“魔教余孽”的那群人,占据了西境一带自立为王,建立降临国,因魔教拥有绝世神兵,故有神兵降临,神降大地之意。
与之同步崛起的还有煌琉神殿,主要用于为降临国培养武力,两者本为一家,皆是昔年魔境后裔。神殿辅佐降临国,降临国奉养煌琉神殿,相辅相承,齐头并进,略似朝廷与军部的关系。
大长老讲述出魔教起源和当年故事,而后缓缓叹道:“多年来,魔教隐世蛰伏,静待万全之机,只是如今的魔教,早已不复昔年规模庞大,一部分人追随霸王投奔到降临国,另一部分人加入了煌琉神殿,执掌魔境神兵。”
小梳听得聚精会神,更是兴致勃勃,饶有兴趣打探道:“这魔境神兵,魔境十三神器什么的,具体是哪十三件神器呢?我只知魔教心法《天地混沌》是其中之一,现在又出现了碎影无痕钉,还有呢?”
大长老卖个关子,把这问题抛给玄雀,也带有一丝考验他的意思,看他是否知晓:“玄右使可知,这十三神器分别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