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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杀机暗伏(2)

聂浪道:“此物既为邪物,在下便要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将它销毁,避免此物为祸人间。”

凉婵道:“不论你信或不信,我身上的确没有你说的东西,与我随行之人,已全部命丧你手,我也落得这般境地,自身难保,又有何必要骗你?”

聂浪一双虎目如刀锋般锐利逼人,正颜厉色道:“你的嫁妆都已被我的人翻遍,心法并不在其中,如今只能在你身上。姑娘不妨仔细想想,可莫要逼得在下搜你的身,那可就不好了。”

凉婵闻言心头一阵惊颤,蓦地起身,微怒道:“你若不信,大可以杀了我,何必要如此羞辱我。”

聂浪见这姑娘不但处事不惊、沉着冷静,亦是傲骨铮铮,内心平添了几分赏识:“也罢,想来你在送亲路上出了事,你那父王绝不会坐视不理,降临国必会有所行动。”

凉婵眸底闪过一瞬惊诧:“莫非你想利用我威胁他?”

聂浪道:“姑娘冰雪聪明,这一点就不用在下多说了。”

凉婵有几分苦笑摇首:“你错了。我已说过多次,我身上根本没有什么内功心法,而我的生死存亡,他更加不会放在眼里,否则,我又怎会被你们轻易劫去?再说,就算传言是真的,降临国真的与夜琅城有什么秘密交易,或许,我的出嫁也只是一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幌子,你们真正要找的东西,或许早已秘密送达。”一番分析竟是有条不紊,有理有据。

久久无言相续,聂浪陷入沉默,凝注着面前这绝色红颜,瞳凝秋水,玉骨冰肌,明明是个我见犹怜的弱女子,竟有这般气魄与智慧,片刻后一改肃容,明锐的目光已柔和些许,竟似还蕴涵了一股柔情:“姑娘不妨再好好想想,在下晚些再来看你。”说罢转身离去。

房门再次被无情地关闭,屋内只剩下落针可闻的空寂,凉婵怅然若失地跌坐在椅上,回顾近日种种,无边的凄凉和苦楚涌上心头,终是无人问津,黯然泪下。

深夜时分。

凄冷的夜空只有孤星伴月,阴风哭嚎,略带一丝嘲弄,摇曳的树影也隐隐透出稍许诡异,霎时,一道黑影如疾风般穿越无边黑暗,直追远方零星几点灯光而去。

此人着一袭束身夜衣,显出轻盈小巧的身段,如一只穿梭在天际的轻燕,夜色恰如其分的将其身形掩埋,却掩不住面纱下那双如星光璀璨,透彻灵动的眼眸。

黑衣人影凭借着依稀月光,潜行在原野间,穿越十余里的荒芜,驻足在劫帝教漠北分舵围墙之外。打眼望去,劫帝教依旧灯火通明,二三十个教众轮班把守,全力处于谨慎防范之中。

黑衣人绕着院墙查探了一番,瞅准时机凌身一跃,翻过围墙,只发出极其轻微的动静被风声掩埋,并未引人察觉,哪知下一刻却傻了眼,轻灵的身影方自落地,便落入众人视线。

一教众大喝道:“什么人!”

“不好!”黑衣人被巡查的教众逮个正着,暗自懊恼棋差一招满盘皆输,抬腿便是要逃。

“抓刺客!”伴随一声暴喝,几名教众即刻动身拦住他的去路,双方大打出手。

黑衣人手持一把外观精致的碧玉弯刀,正奋力抵御对方的重重剑影,一番缠斗下来,发现自己武功远不及对面两人,明显处于落败之势,心底泛起慌乱。

此刻一名教众持剑逼近,另一人顺势封锁了他的退路,二人紧密配合,势必要将那不速之客擒下。

黑衣人已是筋疲力尽,但觉自身难保更无路可逃,眼看要亡于剑下,终于心灰意冷,遮起眼帘惨呼一声:“救命!”

突然,且听空中一道破风之声,继而“叮,叮”两声脆响,两名教众手中利剑双双落地。

两人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前一刻利剑尚且掌心在握,后一刻竟然脱手坠地,放眼环顾,除了那命悬一线的黑衣人四下并无他人踪影,想必定是有人在暗中协助,以暗器击落了手中兵刃,然而这所谓的暗器竟只是两颗微不起眼的石子,可见此人手法之精,道行之深。

一名教众厉喝道:“什么人藏形匿影,出来!”

黑衣人亦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变故,略一定神,面向黑暗中发射暗器的方位,抱拳道:“多谢阁下救命之恩,不知阁下尊姓大名,他日必定重谢。”嗓音清脆曼妙,纵然语气故意模仿得老气横秋,语声却宛如少女一般。

如此生死攸关的时刻,此人不赶快逃命,竟还有心思搬弄江湖上那套一本正经的客套,这让潜伏在黑暗中出手相助之人很是汗颜。

“哪里逃!”一声暴喝,又有八名教众奔入庭院,与先前两名惊魂乍定的教众齐聚,合力展开围捕,十个人拔剑作势将这不速之客全面包围,定要让他插翅难逃。

“拿下他!”领头人一声令下,十人同时展动身形,三人攻前,三人攻后,两两牵制左右,十把利剑交织成网,形成了一个紧密有度的剑阵。

刀光剑影一触即发,荡起疾风猎猎,木叶纷飞。

片刻,黑衣人已无力招架围攻,紧握刀柄,满目惊惶之色,霎时间,额角掌心皆已浸出冷汗,眼看十柄利剑迫在眉睫,已然再无退路,不由得为方才的抉择暗暗后悔。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衣人但觉眼前一抹黑影骤然降至,疾如电闪雷鸣,快如离弦之箭,同时,伴随着一声剑锋离鞘的清越之响,一道皎如银月的炫光一闪而逝,令人目眩神摇。

再一看,劫帝教众人皆已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发出一片惨痛的呼叫,黑衣人震惊不已,

不经意向后退去,明明前一刻自己还差点丧命在众人之手,这一刻竟然扭转乾坤,心潮久久难以平息,一来为方才的惊险一幕而心存余悸,二来为眼前的瞬息剧变而应接不暇,三来为来者的迅疾身手而惊魂动魄!

如此剧变也仅不过转瞬之间,眼前却已然多了个人影,黑衣人凝眸端详此人,但见其身着一袭流纹刺绣绛墨羽衣,玄狐封襟,鲛绡缚腰,腰际悬着一柄蛇纹剑鞘,衣袖轻挽露出一截小臂,将一段布带缠绕于腕间,掌握一柄皎如银月、寒光凛冽的长剑,青丝瀑悬,发尾飘摇,额角碎发看似无意的遮起眉梢下的蝴蝶刺青,其神韵彷佛与这漫漫黑夜融为一体。

众人相继起身,定睛望去,黑衣刺客身旁已着实立着一人,仿佛横空出世又似从天而降一般,竟无一人看清其行踪,细细看来,竟是个风神秀逸,纤身玉立的少年,且穿着与刺客相似,无疑是其同党。

纹蝶一步步向众人逼近,迫使众人不由自主向后退避,背对着身后黑衣人道:“你是不是傻,方才为何不跑?”无人回应,转过头,身后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黑衣人的踪影,怕是早已溜之大吉。

黑衣人见形势不利索性拔腿就跑,却又不是趁机逃走,而是转向深院内奔去,他的目的本就是凉婵公主,此番总不能空手而回,只是心里有点对不住救命恩人,将他置于险境独对众敌,自己却一走了之,似乎有些不太厚道,但眼下情势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江湖道义。

方才的打斗已然惊动了整个劫帝教,教内众人纷纷赶往前院,留得后院疏于防范,只有两个婢女打扮的女子在此走动,可见凉婵公主必是被困于此,黑衣人内心窃喜,神不知鬼不觉中点了两个婢女的睡穴,蹑手蹑脚来到房前。

透过窗隙窥探,屋内烛华摇曳,凉婵公主纤柔的身影被烛光若隐若现的映照在窗纸上,正自倩影浮动,独步徘徊,似乎怀揣心事而难以入眠。

“我听到外面传来打斗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忽然,自屋内传来一阵轻柔婉转的语声,如珠落玉盘,悦耳动听,声如其人,美得不可方物。

黑衣人心头一阵惊颤,莫非凉婵公主发现了自己?又一思忖,这句话应是对婢女问的,当下把脸附在门板上,悄声道:“公主,我是来救你的。”

“谁在外面?”凉婵心神一惊,快移莲步走到门前,朱唇微启,犹疑道:“你是何人?”

黑衣人回复道:“你放心,本少爷和劫帝教那帮人不是一伙的,我是来带你走的。”

凉婵凝眉道:“门被锁了,我出不去。”

“让我想想……”黑衣人一口贝齿轻轻咬着指节,正自想着办法,忽然眸光流转到熟睡的婢女身上,当下灵机一动:“有了!”即刻在两人身上摸索起来,果真在一人身上找到钥匙,打开锁,推开门,一个箭步扎过去,不由分说一把拉起凉婵就跑。

“等等。”凉婵急匆匆甩开他的手,心下大为不解:“我与你素不相识,你要带我去哪里?”

此刻站在屋檐下,在凄迷的月色和朦胧的夜雾中,黑衣人第一次见到了传闻中凉婵公主的盛世美颜,一袭鲜红如火的嫁衣,金妆玉饰交相辉映,映着嫣红的两颊,好似晚霞中的仙子,一时间凝立原地,不觉有几分痴了。

凉婵道:“公子?”

黑衣人闻言回过神来,开口道:“你可知聂浪劫持你,是为了抢走你身上的内功心法。”

凉婵道:“我知道,但……”

话犹未尽被黑衣人打断:“不论如何得先离开这个地方,时间紧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当即拉起她的手便往外跑,然而跑了几步却忽然驻足,想起救命恩人还陷在危难之中,不能一走了之弃他于不顾,有失侠义风范,更不是他大少爷的作派,一念至此,转念道:“对了,先随我去救一个人。”

“救人?”凉婵听得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黑衣人道:“一会儿你就假装被我挟持,原因稍后向你解释,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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