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二爷经她一番吹捧顿觉浑身舒爽,眉飞色舞大笑道:“算你小子识相!可是方才,是谁得意忘形大放厥词,要把这间赌局赢下来拱手送人的?”
小梳亦板着脸,一脸郑重其事道:“谁说的!谁这么胆大包天!”
卢二爷见此人胆小怕事,愈加肆意地狂笑起来,连同一众手下也纷纷迎合着陪笑,继而故意掏了掏耳朵,反问道:“你的意思,是我耳朵聋了?听错了?”
小梳眸光流转,忽然灵机一动,指着站在不远处隔岸观火的纹蝶,带着一丝报复意味,欲把矛头引到他身上,咋呼道:“是他!是他出老千!卢二爷,你快让人把他抓起来!”
纹蝶被他反将一军,不由一怔,心道:好你个谢小梳,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狡猾,撺掇他们来抓我,就自然逼得我出手了。忽然出其不意的一脚将桌子踢飞,重重的砸在卢二爷手下的身上。
卢二爷当即暴跳如雷,怒喝道:“把他给我抓起来!”
这卢二爷一发火事态非同小可,十几个手下挥起棍棒,蜂拥而上,冲着纹蝶就扑了过去。
小梳在一旁看得津津乐道,心下暗忖:你们可真是惹上难缠的主儿咯!眸光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怜悯,几分惋惜,施然负手而立,坐山观虎斗。
本以为纹蝶会在一瞬之间把十几个人统统打倒,哪知结果却出乎意料,不想他竟被这些个小喽啰制伏,还被几个大汉钳住肩头按压在地上。
小梳大惊道:“你怎么不还手啊!”
卢二爷自以为这小子毫无反抗之力,乖乖束手就擒反而可少受些皮肉之苦,倒也算他聪明,又岂知自己犯了多么可笑的错误:“给我绑起来。”
纹蝶始终不吭声也不挣扎,被几人五花大绑,强行押走,临了回首大喊一声:“谢大少爷救命啊!”
小梳感到莫名其妙,禁不住要破口大骂,完全猜不透他的用意,明明随随便便一出手就能把这帮人教训的下跪,所以这到底是整哪一出?还谢大少爷救命……等等,谢大少爷?瞬即反应过来,莫不是暗示自己拿出“骁武门武林盟主之子”的令牌保命?当真是剑走偏锋。
卢二爷得意的看着她,吩咐手下:“把这小子也给我关起来,别让他耍花样。”
一间隐藏在赌局深处的暗室,纹蝶被五花大绑捆在椅上,身后四五个彪形大汉围着,此刻倒是从容不迫,不复方才胆怯畏惧之色。
卢二爷亲自审讯此人:“好小子,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在你卢爷爷的地盘上闹事?”
纹蝶淡然道:“狗仗人势的东西。”
卢二爷“啪”的甩了他一个耳刮子,厉喝道:“你他妈再给老子说一遍!”
纹蝶何曾被人这样打过,这一巴掌着实被打得发懵,脑袋震得嗡嗡作响,一张雪白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一个通红的大手印,火辣辣的生疼,回过脸怒瞪着他:“你敢打我。”
卢二爷冷笑道:“莫说打你,老子把你大卸八块你信不信?”
纹蝶切齿道:“你试试的。”
卢二爷见他一副死到临头还嘴硬的模样,不禁纵声大笑起来:“好啊,我就欣赏你这种嘴硬又不怕死的臭小子,手脚不干净不是?来,把他的手给老子按着,看我不给他把十根手指全剁下来!”
几个彪形大汉抓住纹蝶的肩头,强行压制着他的上身,腾出两只手臂,将掌心摊开按在桌上。
卢二爷看着这一双生得白皙如玉,纤细修长,骨节优美的手,把刀抵在他手指边,一脸惋惜的咋舌:“可惜了这一双好手,要是少了几根手指……啧啧,实在是难看得很。”
纹蝶道:“你敢!”
卢二爷本以为他会求饶,哪知他当真不见棺材不落泪,激怒道:“你看我敢不敢!”说罢,猛地抬手一刀斩下。
“住手!”说时迟那时快,一锭银元宝疾飞而来,不偏不倚击中刀刃,且听“叮”的一声脆响,短刀失手落地。
那力道震得卢二爷虎口生疼,转首怒骂道:”他妈的……“哪知话犹未了,当即愣住,吃吃道:“张,张老板。”
来的是一个长身玉立的年轻人,眉梢飞扬,鼻节高挺,生得英挺俊朗,然而此刻脸色却极差,憋着一肚子火,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怒喝道:“卢进贵!你好大的胆子,什么人你都敢碰!”
卢二爷一见此人深受惊吓,颤声道:“张,张老板,您大驾光临,小的,小的有失远迎,还请张老板恕罪……”
来者竟是风云赌局大老板张莫离,据说此人不但是夜琅城黑道上首屈一指的人物,还与赵公子是亲戚关系,势力可谓只手遮天,断然不可小觑,卢二爷只不过是他手底下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头目,在赌局看场子罢了。
原本他在此维持秩序,张老板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顶多训斥他一番,谁成想他得罪的人竟是纹蝶。
张老板目光好似暴射利箭,怒骂道:“别他妈跟老子废话!还不快把人给我放开!”
“还愣着干什么!快,快!”任卢二爷平时再胆大妄为,也丝毫不敢违背他的意愿,立马吩咐手下给纹蝶松绑,畏畏缩缩,哪里还有方才的威风。
张老板径自走向纹蝶,见他脸上五道鲜明的指印还未消退,顿时一股怒火窜到脑子里:“大哥,他们打你了!”
大哥!这一声称呼犹如晴天霹雳,张莫离管他叫大哥?莫非此人……小阎王!他是玉面小阎王!在场之人见状无一不大惊失色,卢二爷更是吓破了胆。
纹蝶长身而起,活动一下关节,轻叹道:“我不过小赌一下,竟被冤枉出老千,还差点给我把手剁了。”
张老板脸色已然憋到绷不住,飞快的转身狠狠的踹了卢二爷一脚,卢二爷肥硕的身驱当即如一滩死肉般飞了出去,砰地一声砸在桌子上,桌子瞬间支离破碎,散落一地,卢二爷的身躯也重重的摔在地上。
这猛烈的一踹,一砸,一摔,卢二爷浑身骨头即刻散了架,当真变成了一滩死肉,一口鲜血喷溅而出,眼泪和鲜血一并狂流,但比起心中恐惧,身体上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强忍痛苦爬起来,扑通跪倒,吓得一个劲儿直磕头,哭喊道:“张老板饶命,张老板饶命啊!”
张老板眉心紧蹙,怒目而视,厉声道:“你自己说,这事怎么办。”
卢二爷挪动着一身肥肉爬到纹蝶脚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俯地跪拜求饶,一边哭得稀里哗啦,一边吓尿了裤子,地上也湿得稀里哗啦,当真是屁滚尿流:“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该死,大侠饶命啊!”
一股浓烈刺鼻的气味飘散开来,纹蝶皱着眉头捏起鼻子扇了扇风,像踢死狗一样一脚踢开这滩挡路的死肉,向掉在地上的刀走去,脚尖一勾,刀飞弹起来落入手中,又走回他身边。
卢二爷此刻脸色难看至极,哭得不成人样,好歹也是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这般狼狈惨状,未免稍显有些可怜。
纹蝶把玩着刀,笑嘻嘻道:“把手伸出来,让我也切你两根手指玩玩。”
这笑容未免也太残酷了,卢二爷吓得泣不成声,只是一个劲儿磕头认错,地面被他脑袋砸得砰砰作响,犹自微微震动。
张老板在一旁吼道:“别他妈磨蹭,让你伸你就伸!”
卢二爷颤抖着把手伸出来,被纹蝶一脚跺在地上,瞬间传来骨头断裂的声响,疼得他鬼哭狼嚎,涕泪横流。
纹蝶蹲在他面前,看着这只鲜血淋漓又被踩变形的手,拿刀比划着他的手指,猛然一刀扎了下去。
卢二爷撕心裂肺的狂嚎起来,几将吓晕过去,下一刻,却发现那刀扎在两指中间缝隙,深深的插入地板,这是何等的手劲!自己之前竟然看不起他,当真悔得肠子都青了。
纹蝶浅浅一笑,几分玩味浮现于色,打趣道:“哎呀,失手,扎偏了。”
卢二爷哪里还能说的出话来,心胆俱裂,惊心动魄,早已吓掉了魂,眼泪汗液止不住的流淌。
纹蝶看着他这般惨状,又狼狈又肮脏,忽然觉得恶心,长身而起,冷冷道:“我看你这双眼也没什么用,不如扔了吧。”撂下一句话转身走出房间,留得他一个人在屋子里跪倒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