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瞻星楼二层聂浪的房间内,玄雀正将先前的经历向教主和厉星痕悉数告知。虽然天歧城内外被白灵瑄布满埋伏,但只要他想回来,就没人能拦得住,甚至能神不知鬼不觉不被任何人发现行踪。
听他讲完这一切,聂浪久久的陷入沉思,难以预料这一切阴谋背后的主使人竟然就暗藏在盟主身边,潜伏于骁武门多年。忽然发觉,魔教安排白灵瑄在盟主身边的这一招,倒与花吟奴蛰伏在琼花谷如出一辙,如今还不知多少帮派被他们暗中安插了眼线,难保自己教中不会有敌方奸细。
厉星痕更是难以咽下这口恶气,忍不住破口大骂:“他娘的,一切果然是白灵瑄那混小子做的!害的老子,呃,老厉我苦思冥想了那么多天,想不到小鬼就出现在咱们身边!”
玄雀道:“此人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盟主,唯恐天下不乱,留他在骁武门终究是个祸患,教主,我们得尽早让他现出原形来。”
聂浪沉声道:“你打算如何跟盟主揭发他的阴谋?据我所知,盟主对此人的依赖不浅,他宁可相信这是你栽赃诬陷,也不愿承认自己一直以来深信不疑之人背叛了他。”
对于这一点,玄雀自是早已想到:“如今只能尽量搜集证据,彻底瓦解他在盟主心目中的形象,让其身败名裂。”
聂浪道:“听你方才所言,尽管我们知道这是实情,但对盟主而言,尚不足以构成证据,盟主必定还是会袒护他。”
厉星痕接口道:“而且现在刺客已死,正所谓死无对证,你和燕小哥就是两张嘴说破了天,也不见得能将他说服,再说盟主这人向来护短。”
玄雀道:“所以这件事,恐怕还需要盟主身边的人出面佐证。”
厉星痕看似狂放实则心思敏锐,一下就捕捉到问题关键所在:“哟,你这是打算跟你那冒牌的表弟认亲了?”
玄雀道:“不光是他,还有紫御骑。”
聂浪道:“紫御骑直接受命于盟主,温、马二人又与白灵瑄手足之交,岂会听信你一面之辞?”
玄雀道:“那至少还有小梳,谢……谢小姐,她的话总归是有说服力的。”
厉星痕见他少有的紧张到口误,勉强忍住笑意,却忍不住数落他一番:“你可拉倒吧!谁不知道你跟谢大小姐那层暧昧的关系,盟主还只当是你把人闺女给拐骗了呢!”
玄雀阴着脸幽幽道:“厉星痕……”
厉星痕憋着笑,拍打着这张管不住的嘴,打了个哈哈:“我嘴欠,嘴欠。”
聂浪无心看两人拌嘴,一门心事沉浸在白灵瑄策划的这场阴谋中,正色道:“这件事还是不能轻举妄动,如今敌在暗,我在明,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试想咱们一旦把他的底细揭露出来,却没有一次性将他扳倒,后果将会很严重。轻者,是我们与盟主结下梁子,让白灵瑄更加猖狂的肆意妄为;重者,鱼死网破,江湖动乱,骁武门将再次上演魔教血洗燕家庄的惨剧。”
玄雀认为他所言处处在理,俯首道:“教主说的是。”
厉星痕摸着棱角硬朗的下巴,喃喃道:“这事儿确实挺棘手……”
聂浪道:“骁武门现下看似太平,实则内有白灵瑄暗中作乱,外有魔教党羽群狼环伺,实在是四面楚歌。不动则已,一动则天下大乱,那便更要按兵不动,坐等良机,在没有万全把握之前,不要轻易表露你的真实身份。”
教主终归是教主,自有他深谋远虑的大局观,玄雀对他自是心服口服,恭声道:“是。”
言谈间,忽听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交谈,继而守在门外的劫帝教部下高声传报:“启禀教主,青锋卫段首领请见!”
此人的突然造访倒是出乎三人意料,三人不约而同将视线转向门口,各自带着不同程度的讶异和警惕。
厉星痕自顾自道:“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你表弟难道长了顺风耳不成?”
聂浪睖了他一眼,压低嗓音道:“星痕,不该说话的时候把嘴闭上。”
厉星痕讪讪的一笑,在这位名义上的教主,实际上的发小面前,自己向来轻浮放荡惯了,难免就有些口无遮拦管不住嘴。
聂浪懒得瞧他,向玄雀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过去开门。
房门敞开的一瞬间,段祈锋初次见到了这位神秘莫测的玄右使的庐山真面目,恍惚间心脏猛的一跳,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霎时间悄然而生。
玄雀倒是一脸淡漠,并未表现出丝毫情绪,将这位身居高位的统领表弟迎入屋内,彼此客套的打了声招呼,除此之外再无过多交谈。
聂浪将这表兄弟俩的反应全然看在眼里,面上却不动声色,起身微笑道:“段统领大驾光临,快快请坐。来人,奉茶。”
“聂教主不必客气。”段祈锋在三人注视下走上前,彬彬有礼的拱了拱手,未坐,开门见山说道:“在下来此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义父自觉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想要亲自拜谢他的救命恩人,特派在下来请三位去厅堂一叙。”
这倒是近日来难得的好消息,聂浪欣然道:“看来盟主已经完全康复了,那真是可喜可贺。”
“是啊,这可都多亏了三位。”段祈锋满心感慨的一叹,继而转过身,面向玄雀深鞠一躬,这桩大礼的幅度可不亚于对其教主,恭敬的称道:“尤其要感谢玄右使,您的大恩大德,小弟没齿难忘!”
“不敢当。”玄雀自认受不起,连忙还施一礼:“在下只是奉教主之命行事,段统领言重了。”
这一来一往的客套,叫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厉星痕尴尬得想笑都不好意思笑。
段祈锋道:“不言重,不言重,这是父亲的意思,父亲对您感激不尽,特命小弟前来恭请玄右使。”
玄雀向聂浪投去询求的目光,得到他的首肯后,方自拱手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段祈锋侧身道:“三位,这边请。”
骄阳下,聂浪当先一步与段祈锋并肩而行,两名护法跟在教主身后几步开外,后面尾随着八名青锋卫部属,一行十余人走在去往会客厅的路上。
厉星痕朝玄雀挪了两步,凑到他身侧窃窃低语,他的个子本就比玄雀高出不少,稍微低头正好贴近他耳畔:“盟主这是开始关注你了,好事儿呀!”
玄雀本来目光直视前方,听到这家伙又不合时宜的乱讲话,转首瞥了他一眼,微微动了动嘴皮小声道:“你忘了教主刚才说什么,别乱说话。”
厉星痕掩着口悄声道:“咱俩私底下说,又不会被人听见。”
这德行简直和某人有的一拼,玄雀感觉八张嘴也跟他解释不完,实在懒得搭理,忽然加快脚步远离这烦人的家伙。
厉星痕一个人傻呵呵的乐了半晌,待到三人都走远了,方才大步流星追了上去:“等等我!”
盟主别院,会客堂。
谢雄位于主座,见义子带劫帝教三人前来,连忙起身相迎。
白灵瑄、谢小梳,一左一右并立于他身侧,由此可见,这位灵瑄公子在盟主心目中的地位,几乎是与其儿女平起平坐,仅次于其义子段祈锋,不亚于身为女流之辈的小梳之下。
聂浪上前道:“盟主伤势初愈,快快就座。”
谢雄道:“无碍,全赖聂教主仗义相救,谢某这条命才得以保全。”
聂浪道:“盟主言重了,在下既有解毒良策,又岂有不献上的理?”
谢雄向他一番道谢后,将目光转向玄雀,承蒙他多次舍身相救,更因女儿这些天反反复复在耳边念叨此人,自己早已有心见见这个年轻人,此刻端详着他的面容,真可谓是出乎意料了。
由于这位玄右使素来以面具示人,谢雄怎么也想不到他隐藏在面具下的真面目竟是这样一个风神如玉,俊美无瑕的少年,难免有几分意外之喜:“听闻当日谢某是得贵教的玄右使舍身相救,玄右使几次三番为谢某损耗内力愈伤疗毒,谢某委实感激不尽。”
玄雀谦声道:“不敢当,这都是教主的吩咐,属下只是奉命行事。”
这份谦逊有礼和识大体的气度,更让谢雄极为赏识,不经意间就在心里把他和燕毓麟做起比较,一经对比就越发觉得还是眼前这位沉稳可靠,而临风那位侄子实在不敢恭维,喝上点酒就在天机阁前大放厥词,简直又张狂又放肆,难免对他的好印象大幅度动摇:“玄右使果真气度不凡,聂教主得以拥有玄、厉二使为左膀右臂,倒真叫谢某羡慕得很,羡慕得很啊。”
聂浪道:“瞧您这话说的。骁武门才是人才济济,盟主座下更是高手如云,哪个不是您的得力助手?”
谢雄倒是不曾察觉他话里隐晦的寓意,犹自眉开眼笑的谦称:“哪里,哪里。”
小梳更是不知这其中暗含的深意,只是听到爹爹夸赞玄雀,心里那叫一个喜不自胜,脸上自也是盈满欣喜,一双清眸洋溢着歆慕直勾勾的盯着玄雀,盯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不敢目光相接,那种不加掩饰的爱慕之情似乎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