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烟火乱云渡
1
叶秋灵十六岁时被外祖母领入宫中,从此名唤乐皙云妆,一时布衣变金枝,在叶秋灵过去的十五年中未曾没有想过,可当这一天真正实现的时候,云妆从外祖母认真的神色中渐渐感觉到,这乐皙郡主,并非那么好当。
这一天,云妆抱琴坐于山涧中弹奏,远望有一男一女在林中舞剑,云妆扬唇一笑,蓦地琴音变得急骤,好似山间的流水都快了几分,林中舞剑的男女停下,寻着琴音而来,云妆抱琴躲在石后,方才看清女子好似一习剑的剑士,而男子生的高大却觉不出身份,二人在此处寻觅很久没有找到琴音的来源便离去了,云妆见二人离去,揉了揉酸麻的腿从石后走出,回了宅子。
家里的家丁看到小郡主一瘸一拐走回来,以为被谁欺负了,朗声道要为郡主出气,云妆笑笑,摆摆手道了句无碍便回了卧房。
云妆看着镜中的容颜,来宫中也有些时日,不再是山间那个野丫头的模样,倒多了一些成熟和稳重,望向窗外,云妆移步过去,嗯?走的时候明明记得有关窗户。。。
“出来吧,擅闯他人闺房怕是有些不妥吧”
“郡主果然机警”从屏风后闪出一男子,云妆转身,发现竟是习剑的男子。
男子笑笑,拱手道“在下祁义,郡主的那一曲《凤求凰》甚是好听啊,何时在为小人弹奏一曲?”
云妆心中默念,“这人也太小心眼了,不就打搅了他习剑而已”想了想,云妆对上祁义清澈的眸子,开口“若是因我扰了你习剑,这曲《凤求凰》改日定为你奏”
想了一瞬“你名祁义,你师尊可是樘祀,樘婆?”“正是”云妆眼角含笑“樘婆在我入宫时有恩于我,日后我必待你不薄”
祁义一怔,电光火石间,“郡主可有爱慕之人?”“不曾”少年突然欢喜,道了声感谢便飞奔离去了,云妆只当是小孩子心性,摇了摇头。
2
天堑十五年,云妆来京城已有十年之久,褪去了青涩稚嫩,朱唇白齿,长发未挽之处随风摇曳,眼中已然变成了一位郡主拥有的的锋芒,大臣也不再调笑,而是恭敬的喊一声云妆郡主。只是…那少年不记得多少次嚷着以后定要娶她为妻。
那日,云妆漫步在桃花林,身后的少年叽叽喳喳个不停,片刻,云妆累了便歇息坐在树下,少年跟着她坐在她身旁,“郡主,我能问一个以前问过的问题吗”
“何事”
“郡主真的不曾有爱慕之人?”
“不…”云妆还未说完便被少年欺身压下,“郡主你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告诉祁义,郡主当真没有爱慕之人?”云妆闭了闭眸,再睁眼时,眼底一片寒凉“薄唇轻启“不曾”
祁义眸中明晦不定,低头吻住云妆,云妆愣神未曾料到少年竟如此大胆,反应过来时,已被撬开牙关,任眼前人攻城略池。快速眨两下眼睛,推开祁义下一秒,云妆的剑稳稳的停在少年颈部,祁义低笑,道“郡主,你不讨厌我”陈述句。
收剑入鞘,云妆开口“若有下一次…”不等少年反应,转身疾步离去,走到少年看不到,手抚上唇,只一秒便释净,不可能的事,又何必大费周章。一国郡主,婚姻又怎可能由她做主,既然从一开始就不可能的事,就不应给他念想。
云妆闭门几日不见他,祁义便跪在门前认错,道绝不敢再造次。云妆闭眸,听侍女说少年晕了,便差人送入卧房,虽不符合规矩,但毕竟郡主身份在那里,下人自然不会说什么。云妆衣不解带照顾祁义几日。
几日后,祁义醒来,看到云妆负手立于窗前,云妆缓缓开口“祁义,我们不可能的”祁义低头苦笑,“郡主,我不会再打扰你了,只是此去一别自是不会再相见了,祁义只有一问,郡主当真没喜欢过我?”“不曾”云妆回答的很快,没有希望的事又何必做无谓的努力。
祁义低笑,转身消失于屋内。
似乎生活一切回归正轨,只是少了那笔叽叽喳喳的少年,似乎少年昨日坚定要娶她的模样浮现在眼前,云妆晃晃脑袋,此时再无那爱笑的少年,对外人提起,也只是名唤祁义,恩人的徒弟,仅此而已。
3
皇帝下诏书,郡主乐皙云妆与南凉国太子定亲,乐皙国和南凉国两国联姻,又是一桩盛世。云妆默默点头接下圣旨,不在多言语一句。早该知道的。
成婚前一日,云妆回了卧房,侍女已经放好泡澡水,云妆脱去衣物,没入桶中。
“郡主明日便成婚了吗”少年低沉的声音传过来。
云妆一怔,“我倒是很好奇,你是如何每次避开我的守卫这么悄无声息的进来的”
“郡主……”
站在屏风后的人,身形挺拔,云妆叹了口气,“祁义你回去吧,明日我便嫁人,我们此生不要再相见了。”
屏风之外的人,似哭似无奈的笑了几声,忽的拉开屏风,祁义把云妆从桶中抱出,放在卧床上,紧接着脱去自己的上衣。
片刻,却只是抱紧了她,没有其他任何造次,“郡主,你听到了吗,我的心跳,里面全都是你”
抱了一会,祁义便松开了手,穿上上衣,消失在夜色中,大概……这次是永远不会再相见了吧。
云妆成婚那天,京城一片喜庆,红光映在天上,好似要把这桩喜事告知全天下。
轿子中,一女子头上顶着红盖头,红唇白齿,一如她刚入京城时的模样,只是人儿却不停的落泪。
经过一天繁琐的礼仪之后,大殿之上,一女子着红色喜字服,抱一把飞旋琴,坐于顶上,琴音哀婉,似乎在诉说着无数离愁。
“祁义,这曲《凤求凰》,来生再弹与你听。我们,来生相见”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文/秃头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