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子厂上班的时候也是这样。
那时候刚参加了校招,实习的厂子没有要他,只能去电子厂。
没想到电子厂待遇比实习的强上那么多。
在那个寒冷的冬天,米分分第一次上班。
一个月后,在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后,他的行李被丢到了门外。
事出有因。
那是拿着老爸换下来的手机,第一次去厂里培训的时候。
手机之所以会被换下来,是因为声音小,记住这个。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陪伴了他中专两年的自行车,掉链子了。
修不好,满手是机油的他只能推着车回去。
五公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老爸的电话来了。
“车修不好了,我已经推到半道了。”
“我来接你。”
没多久,第二通电话响起。
他听不见,声音太小了。
就在此时,手机没电关机了。
去厂里的路他只走过一次,天又黑,迷路了。
差不多两个小时之后,他终于回到了家。
期待的关怀没有感受到,反而是质问。
“你敢挂我电话!”
“啪。”
响亮的巴掌印在他脸上,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挂他的电话仿佛带给他莫大的侮辱,他要家暴。
老爸的殴打都不算什么,老妈的风凉话才是最狠的。
“道个歉补不就行啦,话都不会说是不是。”
之后的一个月都在看眼色中度过。
然后,就是上面的一幕。
“老爸,你能不能......”
“忙着呢。”
“嘟嘟嘟”
舔了一下嘴角,拎起行李就下了楼。
宿舍的生活还是很美好的,四人间,上面是床,下面是电脑。
电脑是找一个厂里的大哥配的,三千块,能玩lol。
一整年,整整一整年都没有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
他们打过来的都被拉黑了,打一个拉黑一个。
厂里的生活让他忘记了家里,有美好的事情,为什么要继续悲伤呢?
好景不长,家里人找来了。
大闹了一通保安室,米分分不得已出来见他。
面前的几个人还是老样子,怎么还没死啊。
“老哥,我想你了。”
真会出招,打感情牌。
“床给你铺好了,回来住几天。”
“行。”
就是这么的没有骨气。
家里给他买了两件衣服,一起吃了一顿饭。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老爸的车撞了正在修。
正好闲的没事,这才响起他。
厂里跟他闹掰了,一气之下辞了职。
“快点出去找工作!”
这时他回到家的第三天清晨,无情的声音在六点钟他把叫醒。
随后,就是之前的那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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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六年级上的是民办小学,所以向上初中只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回老家念,一个是继续念民办学校。
老妈当时在一个大酒店当洗菜园,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酒店的老板。
老板正好认识一所本地中学的校长,巧合啊。
有了这层关系,米分分幸运的上了这所中学。
当时正好是军训完成之后,他作为一个插班生进入。
六个班主任在校长室抽签的一幕,他永远都不会忘。
初一一班,四十三名学生,他是唯一一个插班的,也是整个年纪唯一一个插班的。
或许是年纪小的原因吧,还不错的成绩和良好的人缘让他迅速的融入了这个班。
甚至还在第一次月考上,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参加家长会的老妈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笑脸。
之后,就是迅速的平庸,最后的智商燃烧殆尽。
初一下班学期的某一次班会上,班主任让自习。
她在讲台上写每个同学的家庭住址。
直到,叫到他。
“你家在哪?”
“在那边。”
“什么叫那边,我问你家在哪?你跟我说在那边!”
短短的三个字引起了全班的哄笑,他也涨红了脸。
六七次的搬家使得他不记得现在租住的地方叫什么。
这堂班会课,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课。
因为这教会了他一样东西,差距。
全校都是本地人,只有他是外地人。
这次的班会课上,班主任提起了这件事,老妈望着他的眼睛,藏满了愤怒。
当晚是个不眠夜,无尽的责骂,挥舞的手掌,拍桌子的声音。
现在想想很模糊了,可那渗入骨髓的寒冷,他永远都记得。
第二年有了一门新课,物理。
强大的空间想象力赋予了他很高的分数,“物理王子啊。”
第一学期的家长会是老爸去开的,回来的时候脸上挂着笑容。
“不错啊,物理王子。”
第二学期的家长会还是老爸,这回没有笑脸。
“陨落的物理天才。”
直到初三第一学期末。班主任带来了一个消息。
技校的春季班招生了,初三的后半学期不用上,直接上技校。
老爸拿着文件看了半天,“你觉得你能考上重点吗?”
“不能。”
“那就去。”
老爸的拍板也敲定了回复。
班主任的笑脸很明朗,毕竟自己会拉下平均分。
“你要去?”
“嗯。”
“好好努力。”
“知道了。”
回到班上,班长还在催收班费。
“小米,班费。”
“我就要走了也要交?”
“要。”
“知道了。”
技校的生涯教会了他很多东西,脏话和摩擦自己。
班主任不管,每天都会破口大骂,因为又没有得到流动红旗。
这边干差了,骂。
那边干差了,骂。
四十岁的年纪,娇小的身体,大妈的嘴。
“我之前可是边上这所中学的老师,被调过来教你们,真是的。”
公办中学调到民办的技校,你也知道这叫下调啊。
“脾气发出来是本能,压下去才叫本事。”
可她自己却从来都没有做到过。
两年的生涯一闪而逝,现在想想,全是噩梦。
唯一记忆比较深的就是推车的事情了。
从家到学校,一共是七个半公里。
自行车的车胎每隔几天都会被划破。
那是十月的星期五,最后下午的四节课只有两节。
正好又下大雨,不对,暴雨倾盆。
也不知道是哪里涌上来的一股傻劲,披着雨披的自己就这么扛着车,走回了家。
眼镜掉地上摔碎了,再加上不断涌进眼睛的大雨,什么都看不见。
手已经没有了知觉,浑身都在打摆子,到最后变成了推着走。
那一路,很艰难,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扛着车回家,打个车不好吗
而回到家的自己却因为回家晚了,被老妈一通骂。
委屈,除了委屈还有愤怒,手里一片破碎的眼镜片捏得紧紧的。
“冷静点,杀人要坐牢,还要上新闻,到时候又被当成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