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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撕毁的信任(5)

此时的贝小米想了想后,斩钉截铁地说道:“不,我学的是艺术,我一定要找一份适合我的工作才好。”

虽然贝小米话是这样说,但是之后他偷偷背着王倩托一位老乡帮忙,在铁西区一家“悠扬喊吧”找了一份吉他伴奏的工作,而对王倩他就说是应邀为一位市文化馆的朋友教教吉他。

连续去了喊吧两个晚上,看到那些挺着啤酒肚的老板、经理们趾高气扬、挥金如土、说话粗俗的做派,拉开狼嚎的腔调肆意唱歌的模样让他有点生气,这不是亵渎艺术又是什么?

这天晚上没有应约奏完,他就拂袖而去。

贝小米在街上一家酒吧喝个尽兴便回到租住房里。等到酒醒之后,不顾王倩的拉拽,他拿过吉他,不停地弹奏着一曲曲忧伤的歌曲,唱《寂寞在唱歌》、《搁浅》、《灰色空间》,也唱梁雁翎主唱的《像雾像雨又像风》,他一遍遍地弹着、唱着,那伤感的曲调和歌声总能勾起人难忘的记忆。说实话,在与王倩相恋之前,他曾与低他一级艺术系的一位叫尚菊的同学相识。那是在一次学校组织的校庆文艺晚会上,尚菊有一个独唱节目,就是这支《像雾像雨又像风》,而主要配乐的就是他贝小米。因为双方要在一起磨合演练,彼此在深入的接触中无话不谈,后来就顺理成章地相恋了。

也许是天意,正当他们两人如火如荼热恋着的时候,尚菊遭遇飞来横祸。一个星期天,她在去郊外一亲戚家取东西的路上,被歹徒先抢后奸,报案后,一时间有关尚菊失身的传闻在校园被传得沸沸扬扬。他发了疯地去找她,而尚菊偏偏不知为何始终躲着他,任凭他百般寻找她却置之不理。这让贝小米很失望。刚好那一阶段班上学习正紧,他想放一段时间,等到她把这份羞辱忘掉后,他再去找她效果会好些。

可惜,尚菊再没有给他机会。

尚菊没有跟他打招呼就退学走了,好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

贝小米只知道她是宜昌人。

所以,多愁善感的贝小米每每想起这件事,愧疚之情油然而生。实际王倩也很清楚贝小米心中潜藏的遗憾和苦衷,自他们两人认识后,王倩尽量不提及这件事,她怕触及他心头的隐痛。

两个人租房吃饭又没有收入,一直坐吃山空总不是长久之策,无奈,王倩就在一位本市亲友的相助下,退而求其次在市内某校做了历史教师。这起码有了一份收入,可以顾及两个人的生活。

这样却形成了反差,现在的王倩有了工作,而作为大男人的贝小米却要靠一个女流之辈去养活,这对于一贯性情孤傲的贝小米来说是莫大的耻辱。于是,他便借酒浇愁来填补自己心中的空虚。

随后,他与王倩分床而居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就想起了尚菊,她现在在哪里?她还好吗?由此他心中就有了一个想法。

在一个秋日明媚的夜晚,等到王倩上完晚自习回来,在简易的小桌上,贝小米摆上了他亲手做的五六盘菜肴,将两只高脚杯斟满了白酒,然后面带微笑将王倩叫至跟前,高举酒杯问道:“倩,你跟着我不觉得忒委屈你了吗?”

此时,听完贝小米这没头没脑的话后王倩一愣一愣的,她不知道今天的贝小米怎么会口出此言,久久地望着他不知如何作答。

“所以我只好以分床而居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贝小米继续说下去,“我太无用了,空有能弹会唱的本事,却英雄无用武之地。”停了停他又说:“你可以想想,一个连自己心爱的老婆也养活不起的人,还算男子汉吗?”

王倩也有点激动地说:“小米,请你不要想那么多,是金子总有发光的时候,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你会出人头地的。”之后,她还向贝小米建议,为了排遣寂寞,他不妨利用一早一晚的时间,去一些天桥上或者大桥下卖唱,一来可以做自己心爱的事情,再来可以收一些钱贴补家用,这同样也是一种锻炼自己的机会!

一听王倩这样说,突然,贝小米一口干掉了杯中酒,然后颓然坐在椅子上,他喃喃自语地说道:“我竟然会落到了这种地步吗?”

这一晚,贝小米喝得酩酊大醉。

可是,当第二天王倩醒来,喊了一声小米,却不见他应声,她急忙起床寻找,却不见了他的影踪,只是在小桌上留下了贝小米的一封信。那信中是这样说的:小倩,你好!你知道我爱好民歌、民谣,尤其喜欢少数民族的歌曲,我想了很久,决定去一趟神农架林区,请原谅我不辞而别,你要多保重,吻你。贝小米,即日。

王倩看完这封信久久无语,自己已经怀孕两个多月,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他却离她远去,这时有一股伤感之情在她心中膨胀。突然,王倩忆起了贝小米经常唱的那支《像雾像雨又像风》的歌,有泪珠从脸上悄悄滑落,她在心里想:也许,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十三.为妈妈洗脚

菲菲是位娇娇女,已经是上初一的女生了,仍然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从负心的小包工头爸爸弃妈而去,尽管做环卫工人的妈妈工资不高,但在生活上始终没有让她受委屈。就这样她还不满足,又与儿时的邻居玩伴佩佩攀比,也要上贵族封闭学校。为了这掌上明珠,妈妈只好满足她这一要求,不惜每月交两千多元的费用报了名。为此,妈妈只好在工作间隙去捡废品贴补家用。

本想着她上了封闭学校不走读了,会独立自主学会照顾自己,可是,每隔一个星期回家,骄纵惯了的菲菲能将妈妈指挥得团团转,一会儿让妈妈做这,一会儿让妈妈干那,使得她妈妈没有一点消停的时候。

这天她一回来,就又坐在电脑前玩游戏,到了晚上她妈妈几次催她洗脚,她始终坐在那里不动身。无奈,妈妈只好将洗脚水端到她的跟前,又为她一把一把地洗脚。就在妈妈快要给她洗完的时候,菲菲告诉妈妈说,最近适逢春天,正是蒲公英生长的季节,她们的老师说,让星期天都要骑上自行车到市郊去挖蒲公英,并且规定每人一斤的任务,将来卖钱准备做勤工俭学之用。

妈妈一听说这好办,明天我下班之后骑上自行车去给你挖。

菲菲说不行不行,这次我们的王老师说必须个人亲自动手才行。菲菲说的王老师妈妈知道,他原先与妈妈是同班同学,在校时曾经追求过菲菲妈妈,那时美丽漂亮的妈妈很高傲,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可惜命运跟她开了个玩笑,之后王老师考取了师范院校,而她则名落孙山,只好接替了父亲的职业干起了环卫工人……一看菲菲要亲自去挖蒲公英,妈妈只好第二天找人替班,她则带着菲菲去郊外。

到了青城山附近,还真看到不少蒲公英,当她们两人刚挖了不多的时候,却意外看到菲菲的王老师也来到了这里。一见面,他就批评菲菲妈妈说,怎么这么娇惯潘菲菲啊,原定是每一个人都要自己完成的。妈妈的脸立马红了,想不到如今的王老师仍然还是那样心直口快。她知道去年他的妻子因为癌症去世,还留下一个14岁的男孩在上学。

后来,妈妈又为菲菲辩解说,她们小孩子不认识蒲公英啊!王老师就说可以找来有关资料查呀,不然怎么叫独立自主地去亲近大自然呢!然后,王老师就手把手地告诉菲菲,蒲公英是多年生草本植物,种子上有白色冠毛结成的绒球,每到春天花开的时候,它的花絮就随风飘到许多地方孕育新的生命。它的根茎有清热解毒消肿止疼的作用,到了春天熬蒲公英茶喝,可以预防许多疾病。蒲公英同时含有蛋白质、脂肪、碳水化合物、微量元素及维生素等,有丰富的营养价值,可生吃、炒食、做汤,是药食兼用的植物。

经过王老师的一番讲述,让菲菲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不起眼的蒲公英还有这么多作用呢。随后,王老师还为她讲解了什么是柴胡、车前草等,使她了解了许多从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

懂事的菲菲一看王老师与妈妈在说话,她就悄悄一个人去远处挖蒲公英了。

这一天,菲菲在妈妈和王老师的帮助下,挖回了一斤多的蒲公英。

打那之后,妈妈有事没事都会去学校,隔三差五地给菲菲送东西,见了王老师少不了聊些闲话。

转眼到了六一儿童节,学校要搞娱乐活动,其中有一项就是“给妈妈洗脚”,提倡自愿报名。开始菲菲根本没有这个打算,只是想到时候看看热闹就行了,谁知,王老师亲自找到她,说这也是一次亲近母亲的好机会,让她主动参加。菲菲只好勉强地答应了。

那是一个仲夏的晚上,学校的礼堂里灯火通明,在宽敞的舞台上,放着一排脚盆,有20位妈妈坐在脚盆前,一脸幸福地等待着享受儿女们对母亲奉献爱心。

一支《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歌曲之后,由王老师宣布了比赛的规程,看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妈妈的脚洗得最干净、最舒服,看谁让自己的妈妈享受到最惬意的爱心和最难忘的温馨。比赛过后将评出一、二、三等奖。

一声哨音过后,20位男女同学忙碌起来,他们要从舞台一侧的大桶内舀出热水,先要试试水温,如果热了还要在旁边的一个冷水桶内舀出凉水。可是多数同学所舀的水不是热了就是凉了,有的因为着急不是滑倒了就是碰翻了水盆……

开始的时候,菲菲也很自信,她先舀好热水端到妈妈的面前,用手一试好烫啊,随后她就又去加冷水,等到加了冷水后,又感到不是规定的水温,又要加热水,反复几次忙得她手足无措。等到加到规定的水温后,她亲自为妈妈脱去了袜子和鞋子,将妈妈的双脚轻轻地放到了脚盆里,一遍遍为妈妈揉搓着、拭抹着,这一会儿,想起了妈妈从小至今为她无数次地洗脚,她根本就熟视无睹不在意,总认为那都是应该的。如今她自己来为妈妈洗脚,感到了心中的一份沉重,妈妈真的活得不容易,在她9岁的时候,狠心的爸爸和母亲离婚,要强的妈妈拉巴着她慢慢生活……她心头一热,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此时,脸上流淌着泪水的菲菲抬起头望着妈妈,她看到妈妈的眼眶里也溢满了泪花……这会儿,王老师走过来,深情地看看妈妈,然后又望着菲菲,低声说:“菲菲,从今天起,你终于长大啦!”十四。

真的好想你

俗话说,人该倒霉,喝口凉水也塞牙。洪大喜就不幸遇上了这种事儿。这天,他所在的建筑工地在用吊机上梁柱时,因为水泥梁柱严重倾斜,洪大喜拼命扛住一角,使大梁安稳落下,而他却被一根支杆撬离木板,顷刻间掉下几丈高的地面,幸好在摔下的时候被一条防护绳挡了一下,否则麻烦可就大啦。送到医院一检查,他的右腿摔伤,好歹没有伤着骨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在病房里,领班的班长老蔡临走交代他说:“大喜,你安心养病,不要心急,你这会按工伤处理的。不过,奖金肯定没有了。”

大喜就握着班长的手激动地说:“蔡哥,谢谢你啦,我尽量要求快治,早点出去。”

经过两天的特级护理,病情安稳之后,大喜便被转到了普通病房。这时候,他就打发陪护的老乡晚上回去休息。

入夜,大喜一直睡不着,就想起了在老家的那些烦心事儿。

真的该着大喜倒霉。去年春天的时候,他的邻居吴天祥的老父亲因为精神病出走了。为了寻找父亲,吴天祥就去找有三轮的宋小柱帮忙,准备带人寻找。可惜当时车主宋小柱不在家,没有人开车。之后,吴天祥就想到了洪大喜,请他来驾驶大三轮车出山去找人。经不住好话相求,会驾驶技术的洪大喜就满口答应了。

车走到半途,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在经过一陡弯时,洪大喜为躲避迎面而来的大货车,结果造成翻车事故,全车八人中有五人受伤,其中一位叫刘露的青年伤势严重,将面临瘫痪。

不到一个月,仅刘露治病就花费了四五万元。

不用说,刘露与吴天祥打了官司,这件事不但吴天祥难脱其咎,意想不到也殃及到了车主宋小柱和开车的洪大喜。鉴于刘露治伤和以后的各种费用,法院宣判要一次性赔偿他18万元。除了吴天祥要负责大头外,车主宋小柱要负担18万元,而开车的洪大喜也要支付32万。

帮了人还要贴钱,这现实令人难以接受,洪大喜只得打掉牙往肚里咽。在这个并不算富裕的小山村,这笔钱可不是个小数目,他只得告别妻儿,南下深圳打工赚钱还账……

为了早日还清这笔“冤枉账”,今年春节他也没有回老家,一是回老家要花钱,重要的是春节看工地,他可以得到双份工资。

一看他决定春节在深圳过年,妻子就打电话催促,说:“咱不要这个双工资好吗?我要你回家看看。”

洪大喜颇动感情地回道:“我也想家啊,可是我是男子汉,我要挣钱顾家啊!”妻子最后几乎是求他了:“你不想我,难道你也不想咱们的儿子吗?”

听妻子提到了儿子,他的眼圈红了,忙推说有事就挂断了电话。他忍受不了这种心灵的煎熬……所以这次出了意外事故,他也没敢告诉妻子,怕她担心。

一个星期后,老蔡来了,除了带来了兄弟们让送来的水果、补品之外,他还给洪大喜捎来了一个MP3音乐盒,上面不但有许多好听的歌曲,其中还有一首周冰倩唱的《真的好想你》。

此时,洪大喜除了向老蔡表示感谢,又说:“蔡哥,你也知道,我这只是一点皮外伤,再等几天我想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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