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以为南廷羽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因为会些拳脚就有时会被派去带兵打个仗,但最多也就是做做样子。可当她看到他胸前除了上次中毒的伤口,竟然还有四五条寸长的旧疤时,她的心感觉被什么刺中了一样隐隐的疼。
这样满是疮痍的身体与那样一张年轻俊朗的脸没有丝毫的匹配,就像它们原本就是属于两个不同的主人。
“发什么愣,不上药吗?”南廷羽见秦晓秋不仅一直没有动作,还盯着自己的身体看。他低头一看才想起自己那一身的疤痕,连忙用另一只手将脱下的衣服向上拉了拉,挡住了前胸。“吓到你了?”
“疼……疼吗?”
“全是些旧伤。”
“当时……很疼吧?”
“……疼。”
南廷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疼这个字,因为他从第一次受伤到现在身上的伤不低于十处,可他从没喊过一声疼,哪怕是在母亲的面前。可在秦晓秋面前,他却想让她知道他当时是疼的,是痛苦的。
她……哭了?
南廷羽看到秦晓秋的眼眶里闪起了泪光,他后悔说出那个字。
“抱歉,没想吓到你。”南廷羽抢过秦晓秋手中的草药,将她的头扭向一边。“你转过头去,我自己来。”
“你就是一个公子哥,又不是什么正劲的兵将,用的着这么拼命么?”秦晓秋还没等南廷羽拿稳又将草药重新夺了回来。
南廷羽见秦晓秋那强硬的样子低头浅笑,乖乖坐在那里任她摆布。
“保家卫国本就是男儿本色,若所有兵将都只会见敌退避三舍的话,那国早已不为国,家早已不为家。”
秦晓秋知道南廷羽说的没错,可他身上那些伤,光是看着就已觉触目惊心,她根本不敢想象当时他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画面,还是忍不住想要数落他:“以后不要这样,想想家中等你回家的父母,他们不希望你出事。”
“那你呢?”南廷羽看着秦晓秋呆愣的眼睛,“你希望我出事吗?”
“我……”
“我希望在等我回家的人里也有你。”
秦晓秋虽然已和南廷羽有了夫妻之名,但在她看来他们不过是三年之期的契约夫妻。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样问自己,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秦晓秋没有回答,南廷羽也没在逼问。
在默默无言中药上完了,秦晓秋重新帮南廷羽穿好衣服。两人靠坐在藤壁上,看着面前乱舞的火光,听着火中偶尔传出的噼啪声。
“对了,你家真有九个兄弟姐妹吗?”秦晓秋突然发问。
“九个?当然不是,我母亲只生了我一个。还有一个哥哥,但是父亲的外室生养的。”南廷羽不明白秦晓秋为何会有此问。
“那为什么你母亲叫你小九,少华又叫你九哥?”
南廷羽轻笑出声:“我周岁时母亲偶遇一位方士,他说若想我诸事顺遂的话,名字之中最好有个九字。但当时我的名字已上报族谱不能更改,所以母亲就给我起了个乳名叫小九。少华就跟着叫起了九哥。”
“原来是这样。我之前还想,我那只见过一面的公婆身体也太好了些,竟然能生下九个孩子。”
听到秦晓秋称自己的父母为公婆,南廷羽觉得心中一暖。
“他们不行,也许我们可以。”
“不……不要脸,哪个……哪个和你可以。”秦晓秋红着脸转过头去,不敢再望向南廷羽一眼。
南廷羽喜欢现在的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和秦晓秋之间没有了距离感。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南廷羽看向秦晓秋,发现她已睡熟,将头倒向一边。他便将身体靠了过去,将她的头搂向自己,轻放在肩头。两人一起入睡。
***
第二日清晨,在林中奔走了一夜的南石跟着一条长长的地上划痕找到了藤洞里的南廷羽和秦晓秋。看到他们依偎在一起睡的正香的样子不禁心中苦笑。他没命没夜的找了他们一晚上,谁想到他们却在这里入了“洞房”。
南廷羽身上有伤,秦晓秋又不会武功,如果那些黑衣人再次出现的话,他们胜算极低。三人便一起用最快的速度走出了森林,刚一出森林就遇上了带着上千兵士前来的宣旨官。与此同时在另一个方位有十几个黑色身影见到密密麻麻的兵士后纷纷望而却步。
宣旨官的出现标志着他们不用再担心黑衣人的出现,但同时也说明他们又踏上了回府京的路。对这样的结果,他们都不知是喜是忧。
半个月后,府京终于到了。但秦晓秋千里寻夫,并与南廷羽已在回程中结为夫妻的事早就先一步传到皇上和丘丰国使臣的耳中,已至于南廷羽连面圣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打入了天牢。隔天,秦家女寻夫,南家郎君入狱的事就在宫墙内外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更有人将秦晓秋比做现世孟姜女,大赞她的忠贞不渝,有情有义。更有一些能笔墨之人将一些所闻之事大肆渲染,说的神乎其神,一时间关于秦家女千里寻夫的事被编写出多个版本的戏本子,茶楼,酒楼和戏院都在演绎秦家女千里寻夫的剧本。
戏本子里有好人,自然就有恶人。那丘丰国的小公主便不幸中选,成了夺人所爱,不知廉耻的外邦女人。
丘丰国本来就是男女无尊卑,一夫一妻。查兰儿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如此,所以无论是为妻还是为妾,她都无法接受。再加上她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姑娘,没想到竟然为争取所爱背负了那么多的骂名,何况她认识南廷羽时他还未娶亲。一时间又是委屈,又是痛心,在府京皇庭内接连三天闭门不出,不吃不喝,急的皇上和丘丰国使臣只能干着急。
南廷羽的罪责没有影响到南石和秦晓秋,他们在府京的南家别苑里等到了南老爷和南廷玉。
南老爷动用一切关系上下打点,可皇上那边下旨不准其入宫。因此次赐婚关系到两国邦交,关键人物丘丰国公主又一直将自己关着谁也不见,所以就是有人想拿南家的银子办事,也不知从何办起。
南家别苑里,南老爷愁眉不展的坐着,几天的光景发间已多了几丝白发。
“我去见她。”秦晓秋。
“什么?”南老爷。
“您能想办法将我送进宫么,我想亲自找那个公主谈谈。”秦晓秋。
“我不赞同。“南廷玉。
“南公子,为什么不同意?“秦晓秋。
“你可知现在外面老百姓都是怎么说你的,又是怎么说那位公主的?“南廷羽。
“说我?说我什么?”秦晓秋不明白自己这个大伯是什么意思,因为自和南廷羽分开后,她就被南石带进了南家别苑,所以对外面那些关于她的戏文根本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