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晓秋掐着手指算了算日子,她与王少华已在张婶家住了十天。王少华的腿伤虽有好转,但离下床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
不说以后怎么样,只说现在,他们离南廷羽的大军之间的距离基本可以用遥不可及来形容了。
“我的腿不是再过三五天就能好的,你自己去追九哥吧。”王少华看着只要空闲下来就坐在门口望着南边的秦晓秋,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几日的心中所想。
“那怎么行,我不可能将你一个人扔在这里。”秦晓秋拍了拍身上的余土走到床边。
“怎么是扔,不是还有张婶他们照顾我吗?等我好了,我再去找你。只是你自己去我又有些不放心。”
“你可是为了我才受的伤,我不能这么没义气。再说了,你别忘了,不管怎么说我也算你半个嫂子吧。”秦晓秋倒了些水递给王少华。
王少华接过水,眼神里的光不自觉得暗淡下来。
“我身上的伤全好了,明天秀山秀水去镇里卖昨天猎到的野味,我这些天做了几个绣活,也跟他们去镇上看看能不能卖了,赚得钱回来。你受伤光用药看大夫就花了不少钱,上次你给的那些银子快用完了。张婶家也不宽裕,咱们也不能一直白吃白喝下去。”
看着这样说个没完的秦晓秋,王少华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秦晓秋。
“没有,都对。只是你现在这个样子真像个管家婆一样。”王少华笑着。
“不管不行。“秦晓秋没有生气,”现在咱们也得一文钱掰成两半儿花才行。对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明天若卖了绣活……“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王少华从怀中掏了皇令令牌,“你明天到镇上找找有没有钱庄,只要有你就拿这个给掌柜的看,到时你要多钱银子,他就会给你多少银子。”
“真的假的?这个又不是银票,能这么好使?那我要一千两也行?”秦晓秋像看聚宝盆一样将令牌拿到手里。
“只要他们有这么多的现银,一万两也没问题。”
“一……一万……”秦晓秋冲着令牌哈了几口气,小心的用衣袖擦着,两眼冒着金光。“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就像上次那样从那么高的地方直接扔到桌子上吗?也不怕摔坏了。”
“呵呵,它可是玄铁制成没那么脆弱。”
“你将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我,就不怕我取了钱跑路?”秦晓秋别有意味的看着王少华。
“不怕。”
“为什么?”
“你若跑了,我还得谢天谢地终于让我的耳根子能清静些。”
“等你腿好了,你就是想让我唠叨,我还不乐意呢。”
王少华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如何做一位儒雅的公子,与人斗嘴这样的事他从未想过。可现在的他很享受与秦晓秋斗嘴的过程,觉得这样可以让他有说不出的轻松。
嘈杂的叫卖声,川流不息的车马,秦晓秋没想到这庆毓县的市集竟然会如此热闹。她像一只放飞的小鸟一样在各个店铺和摊子前飞来飞去高兴的不亦乐乎。
“哥,别看了,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秀水轻撞了下目光没有一刻离开过秦晓秋的哥哥。
“别瞎说,我是怕她走丢了。”秀山黝黑的皮肤透着不易发觉的红晕。
“行了,行了,爹娘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你是不是喜欢晓秋姐?”
“我……”秀山注视着正在向绣庄老板兜售自己的绣品的秦晓秋,“喜欢又怎样,妹子,哥哥有自知之明。我看的出就算如她自己所说,王公子不是她的情郎,她的情郎也必定如王公子那样是个有身份的大家子弟。像咱们这样小门小户人家是没有可能的。”
“为什么就没可能?晓秋姐说她家里也是穷苦人的。”秀水争辩。
“傻妹妹,正因为她家里是穷苦人,身边若有富贵人家的公子若真心喜欢她,她为何不选,为何不嫁?若是你,你选不选?”
秀水被哥哥问了一愣,“人家还小,可没想过这种事。”
“你都十七了,还小?”秀山宠溺的摸着妹妹的头。
“秀山哥,秀水妹妹,大丰收,大丰收。”秦晓秋献宝一样将刚刚卖得的钱捧在手里。
秀水伸手点了点:“五两?这么多?”
“你们说巧不巧,老板娘是从我家乡嫁过来的,和我是老乡。她夸我的绣活儿好,不仅多给了些,还送我这么多上好的绣线。”秦晓秋又将包中的绣线拿了出来,“你们看这色泽多好。等我再绣些好的物件出来,再多赚些钱,回头给你们和王少华一人做身好衣裳。”
“我们就算了,我们全是山里上天天爬上爬下的,穿着毁的快。”秀山笑着婉拒,“你这钱也是一针一线赚来的,不容易。省下来为王公子添置些吧。他穿我的衣裳实在是掉了他的身份。”
“掉身份?”秦晓秋翻了个白眼,“说实在的,认识他以来就现在这样子顺眼。”
“晓秋姐,你这样说华哥哥,不怕他生气?”秀水呵呵笑着。
“他连站都站不稳,就算生气能把我怎么样?”秦晓秋说着说着想起怀里的令牌,“秀山哥,你可知道这县城中哪里有钱庄?”
“钱庄,前面再过两条街就有一个。怎么,你有事?”秀山。
“王少华托我取点银子回去。”秦晓秋直言不讳。
“取……取银子?晓秋姐,华哥哥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既然他能让你从钱庄取钱,你为什么还这么辛苦的做绣活儿?”秀水不解。
“他的钱是他的钱,我自己赚得钱,是我自己赚得钱,用自己赚的钱踏实。走,陪我去趟钱庄。”
秦晓秋拉着秀水跑了,两个人拉着手一蹦一跳的样子,就像两个没长大的孩子。
秀山到现在也忘不了在山林中初见秦晓秋时,她独自一人拉着王少华的样子。全身上下被雨淋透,满身满脸的泥浆,根本看不出她的模样。唯一能看清的,就是她的眼神。
秦晓秋的眼神里没有乞求,只有一股子倔强。正是那股子倔强让她走进了他的心里。然而那又如何,秀山知道,秦晓秋只不过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让他难忘的过客而已,他并没有抱任何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