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晓秋的这一扑入怀让王少华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原来一个女人因自己而哭的感觉是这样的,不知所措的慌乱中还夹杂着丝丝幸福的美妙。
看着怀里因哭泣而有些颤抖的秦晓秋,王少华抬起的双臂犹豫不决,就那么悬着不上不下。
“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秦晓秋抬身,满脸的泪痕。
“怎么,你以为我要死了吗?”王少华又是一笑。
“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抱歉,你吓坏了吧,又让你为我担心了。”
“你说的什么话,若不是你在掉落山坡时将我护住,此刻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了。上次在福顺客栈也是这样,前前后后我欠了你两条命。”
“这么说我当了你两次救命恩人?”
“嗯。”
“那你要怎么报答我?”
“报……报答?”秦晓秋确实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你说吧,怎样都行。但是你家那么有钱……”
“那……以身相许如何?”
王少华的话让秦晓秋呆住了。
“呵呵呵,开个玩笑罢了,瞧你吓的那个样子。放心吧,我死不了。我若死了,谁和你逗嘴?九哥吗?他那个性格还不憋坏了你。”王少华用指背轻轻敲了下秦晓秋的鼻尖。
秦晓秋拨开王少华的手:“干什么你,对嫂子这么没大没小的。我看该伤的不是你的腿,而是你的手和这张嘴。”
王少华哈哈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九嫂,我饿。“
秦晓秋白了王少华一眼:“哎,上辈子真是欠了你们这两兄弟的。我去厨房看看,一会给你拿些吃的东西来。”
秦晓秋出了房门,王少华的笑容淡去变成无尽的落寞。
吃完张婶煮的面,张叔和大儿子张秀山也正好从山里回来。听说王少华醒了,便一家四口一起进来闲聊了会儿。
“真好。”张叔四人离开后,王少华突然开口。
“什么?”秦晓秋不知他这话是从何说起。
“一家人在一起,简简单单的生活,真好。”
“你呀,只看到他们开心的时候。我之前听张婶说,他们家是靠张叔父子狩猎为生,有时光景不好在山里转一两天也打不到什么像样的猎物。他们也是饥一顿,饱一顿。你呀运气好,张叔前天刚刚打了两只山鸡,这不,一下午你自己就吃了一只。”
“他们日子过的这么苦吗?”
“苦?这种事对你们这些有钱人来说是苦,对我们这些普通百姓来说,那只是家常便饭。”秦晓秋叹着气,从衣橱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件衣服和针线,熟练的缝补起来。“张婶他们一家都是好人,为了你和我特地连夜到山下村子里请来的大夫。你不知道……”秦晓秋的眼里闪动着泪光。“你不知道当时我一个人在山里拉着不醒人世的你有多绝望,若不是半路遇到张叔和秀山,我真不知道咱们两人会不会一起死在山里。”
王少华能想象出当时是何种画面,他也看到了秦晓秋手上那些伤痕。本想帮她擦掉泪痕,结果手举到一半又放了下去。“他们一家对我,对你有救大恩,我以后定然会报答复他们。你……肯定累坏了吧?”
“累?“秦晓秋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不是累,当时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累了。有路往前走,没路也往前走。有的只是怕,怕你就这么死了。如果你死了,那就是我害的。“
“你害的?你有这么大的能耐吗,害的了我?“
“是我在南下的路上拖累了你,若不是我,你也许不会从马上摔下来,更不会因为护我受这么重的伤。”
王少华没想到秦晓秋竟然如此自责,轻轻抓住了她正在穿针引线的手。
“听着。”
秦晓秋一愣。
“我王少华的命向来是由己不由天,更不会因你而受什么影响。你若是真觉得对不起我,那我养伤的这些日子好好伺候一下本少爷就行。“
王少华的前半句话说的正经,让秦晓秋一直保持发愣的状态,直到后半句话出口后,她直接用另一只手拿过针向他的手扎了过去。
“哎哟,干什么,想谋害恩人?“
“呵呵呵……就你嘴贫。”
秦晓秋笑出了声,王少华也放下了心。
嘴贫吗?王少华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人将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而且用的还是那么贴切和恰到好处。
“你补这块破布干什么?”王少华看着秦晓秋手中不停的忙活。
“什么破布,你腿摔坏了,又没伤着眼。你好好看看这是衣服,衣服,好不好。”秦晓秋将手中的衣服拎起来给王少华看。
“衣……衣服?谁的?”
“你的。”
“我的?你让我穿这件?”王少华看着秦晓秋手中补了半天,仍还有三处破口的衣服,摆出难以置信的模样。
若不是王少华有伤在身,而且还是为了自己才变成这样,秦晓秋真想拿手里的针狠狠的再扎他几下。
“公子,你那身上成料子的衣服早就破的像渔网一样了,补都补不起来。这件呢……”秦晓秋举起手中的衣服,“这件是秀山兄弟的,这已经是他能拿得出的最好的衣服了。你呀,若不想光屁股到处走,就必须穿,没的选,明白吗?”
“明……明白。”王少华觉得此时秦晓秋的眼神带有极强的压迫感,很难将现在的她与刚才扑在自己怀里掉泪的那个联系到一起。这让他不得不屈服下来。
渐已入夜,秦晓秋点燃了油灯。为了让自己看清楚针脚,将脸特地向灯光又贴了贴。
王少华直直的看着秦晓秋的脸,觉得她在火苗的映射下美的无法形容。以前在他面前出现的全是有身份有家世的大家小姐,哪个不是涂脂抹粉,绫罗绸缎,特别是她们聚集在一起时,更是如同百花争艳,可他都懒得看上一眼。而此时的秦晓秋脸上未施半点脂粉,略带疲态,身着粗布男装,看上去却美得让他不舍移开目光。
“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王少华。
“你问。“秦晓秋。
“你和九哥虽然没有拜堂,但你完全可以在南家等他回来,为何偏偏要选择南下去找他?“
秦晓秋没想到王少华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她总不能说是为了让南廷羽帮她在军营里找哥哥吧,如果真这么说的话会不会显得她特别的无情?
“我……我是气不过他南廷羽竟然在成亲当天丢下我跑了,所以我要去找他算帐,问个明白。”
“就这样?”王少华显然对这个答案有些不信。
“就……就这样。”秦晓秋尽量压低自己的头,不让王少华看到她心虚的表情。
“你的头若在低些,就直接进灯火里了。”王少华用手指点住秦晓秋的前额,将她的头支离了些。
“光还是太暗了,不补了,反正你现在也只能在床上躺着根本穿不着,明天再补。”秦晓秋怕王少华在问些什么奇怪的问题,决定早点离开这个是非这地。她将衣服和针线胡乱塞进衣橱里,就要去开房门。
“怎么,你不住这间屋里吗?”
“这又不是客栈,睡觉不花钱,我和秀水住一间,你早些休息吧。我就在隔壁,若有事,你就拉那根绳子。”
在秦晓秋的提醒下,王少华才发现自己的床头系着一根细长的红绳,另一端已从一个小洞里进入隔壁的房间。
“本来想在那边挂个铃铛,可我怕影响秀水睡觉,所以只能系在我的手上。你若有事要叫我,就拉那个绳子,我就会过来。”
“你确定……这绳子能将你拉醒?”王少华想起秦晓秋从床上掉下来都不自知的事,不禁发问。
“当然了,我睡觉很轻的。”
秦晓秋打开房门走了,王少华为了她迷一样的自信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