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堂露天大院里，规规矩矩地站满了人，一直延伸到院门外。
台阶上放置了三把太师椅，白露和御米扶着杭老夫人刚坐定，一群牙婆一个个低着脑袋，在杭云山的引领下朝上边跪行大礼。
小凡子站定在白露身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都起来吧。山儿，把人带进来，我们好好选一选。”
杭老夫人发话了，杭云山却抬起头看向白露身后的小凡子。
“都起来吧，在外候着。每六个站一排，一次进五排。先是丫头，护卫，其次是厨子、嬷嬷以及其他。”
“是，小的告退。”
众牙婆齐刷刷的站了起来，朝左边转过身，然后一个一个井然有序的消失在门口。
当最后一个牙婆消失时，从右边五个五个一对，上来了一排排鲜嫩的美人。
白露睁大了眼睛，仿佛回到了当初选妃时的精选桥段，这是要闹哪样？
“母亲，师姐，这是？”
杭老夫人眼里闪过精光，满意的直点头，慈爱的看向御米和白露，“孩子，这些滕妾的模样很不错，配得上做你们的绿叶了。”
白露微微一笑，这哪里是绿叶，分明都是花，荷花、杜鹃、水仙、桃花、琼花......
“师姐，这样真的好吗？姐夫很黏你啊。”没有必要找人给自己添堵不是？
御米嫣然一笑，这些美人用处多着呢，除了给自己固宠，更重要的是要拉拢金国重臣和权臣，你当任务是那么容易完成的吗？
“师妹，常言道有备无患。再说，你师姐我远嫁草原，路上有些人作伴也是好的。”
“露儿，你师姐说的言之有理。”杭老夫人嗔怪的看了自家女儿一眼，决定趁女儿回来的这个机会，多多灌输点婆媳经和掌御男人的心得。
“德馨郡主，你自己掌掌眼，好好挑选。”
御米对着杭老夫人点点头，然后看向小凡子。
小凡子连忙上前一步，“都有些什么才艺，都自报家门。”
随着一个个小美女自我介绍完，御米随手点了八个。这一批下去了，又上来一批容貌绝佳的美人。
白露看着自家师姐又点了十个，咂舌不已，这么多人，师姐夫怕是要淹死在醋坛子里了。
接下来就容易多了，选完陪嫁的滕妾，使唤丫头，杭老夫人选了二十个，御米选了三十个。
小厮各自选了三十个，护卫给御米选了两百名，厨子选了六名，粗使仆妇选了五十名，能工巧匠选了一百名，还有说书的，唱曲的，杂耍的三十名。
滕妾最贵，其次是护卫，这选人选到最后，白露已经麻木，暗叹自己完全不是吃管家这碗饭的，平时真是难为王家姐姐了，操持了整个夜王府的吃喝拉撒。
御米满意的朝人群里某个不起眼的角落点点头，迷蝶从越小王爷那里要来的人都顺理成章选了进来。
接下来，就是打磨调教了。
这么多人，杭府也装不下。
好在昨日夜王府吴管家有先见之明，在自家王爷来之前，就将隔壁的院子高价买了过来，连夜派工匠打通了两府。
不过，白露不知道这些，也完全不关心这些。
“母亲，师姐，我们回去吧，都晌午了，师姐还没用早膳呢！”
除了用午膳，白露觉得该回去如厕，坐了两个时辰了。最应该给屁股和手上的伤药换一换，痒得难受。
“是，是，是，德馨郡主，看老身，都给忙忘了。”杭老夫人惭愧不已。自己是上山下河，面朝黄土背朝天苦过来的，压根就忘了这些精贵的人就在身边，他们的脾胃和自己可不一样啊。
“哪里，米儿该多谢姨母才是。有了姨母这番心意，米儿这一去草原，心里才有些底气。”御米朝杭老夫人行了个大礼。
白露看着手把手聊起来的母亲和师姐，楞了几息，怎么大家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呢。
不行，不能扔下我！
白露拽着自家御米的手，三人一路温言细语地聊着往大堂走去，杭云水带着杭家大夫人和二夫人早早的恭候在那里了。
用完午膳，杭老夫人带着白露和御米上街置办嫁妆去了。当然买得最多的是布料和棉花，准备给御米做四季衣服和喜被。
夜王府槃敦院
“王爷，凡公公回来了。”小喜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王爷都闷不吭声的在这里坐了半上午了。
“让他赶紧进来。”
小凡子听见朱子玉的声音，不用小喜子传唤，迅速从外边窜了进来，“奴婢叩见王爷。”
朱子玉放下手中的书，看向小凡子。
小凡子心中那个嘚瑟，我就不说，我就不说，爷，您等着吧。
许久，朱子玉问道，“杭妃一切可好？”
嘻嘻嘻，憋不住了吧！
“回禀王爷，杭妃娘娘一早就起来了，杭老夫人给杭妃娘娘梳了双丫发髻，再配上一身鹅黄的衣衫，奴婢今日终于见识了，什么是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枝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尽珠帘总不如。”
朱子玉脑海中幻想着白露一身妆扮的模样，心神差点没收住，“杭妃身边果然养人啊，往昔，你呆在本王身边怕是耽误了你的才华。”
王爷这是挖苦自家师父还是打趣？小喜子有点摸不清。
“王爷，奴婢可没有言语浮夸框您啊。昨日您不是交代杭家要买些奴仆伺候杭妃娘娘和德馨郡主。今日辰时，杭老夫人给娘娘梳妆时，忽然想着要给德馨郡主选陪嫁的滕妾。奴婢传令让牙婆们将压箱底的货色都掏出来。您知道怎么着？”
小凡子说得兴高采烈，有点忘形。
“继续说。”
“是，王爷。”小凡子眉飞色舞的又说了起来。
“这头一波是选滕妾。奴婢没想到的是，牙婆们的看家老底很多都是有名的扬州廋马。一个个姿容绝色，环肥燕廋，技艺不凡。一排排往那一站，都赶上了过三关后的选妃盛景。但是，”
小凡子口渴了，顿了顿，急坏了听得上瘾的小喜子。
“但是什么啊，师父！”
小凡子没好气的瞪了小喜子一眼，该接话的没接。小喜子看向上边的朱子玉，瑟缩一下，连忙跪下。
“但是，这些人往杭妃娘娘和德馨郡主那里一站，瞬间便让在场所有人明了：山鸡和凤凰的区别。那场面，太震撼了！”
朱子玉点点头，绝色美人，从小到大，见得多了，能和这两位比肩的，怕也只有如今身怀六甲的东宫杨妃了，可惜，她挡了珠儿的道，此刻容颜多少有些衰败。
“小喜子，给小凡子倒杯水。”
这下小凡子傻眼了，有点惶恐。
“不不，不不，王爷，奴婢口不渴。奴婢长话短说。长话短说。”
小凡子不再唾沫横飞的表演了，中规中矩的说着。“杭妃娘娘十分不喜这种场合，刚选完人便嚷嚷着要吃饭。”
朱子玉桃花眼一闪，就知道是这样。
“娘娘拽着德馨郡主和杭老夫人就进了大堂。飞速的扒拉完碗里的饭菜，又拉着杭老夫人上街给德馨郡主置办嫁妆，听说杭妃娘娘要亲自给德馨郡主做四季衣服，就连身上的伤药都没来得及换。”
“这么说，杭妃娘娘身上的伤药还是本王昨夜换上的？”
“是，是。”小凡子觉得上座的王爷似乎有点阴森，“王，王爷，那个兰汐昨晚守了一夜，晌午还没起来。所以没来及给杭妃娘娘换伤药，您不是说不让别人随便看杭妃娘娘的身子，婢女也不行嘛。”
“本王什么时候说过？”朱子玉站了起来，一脸乌云。
怎么会没有！
昨日杭妃娘娘一身狼狈，那么多朝露院的丫头冲进去伺候娘娘沐浴，都被您赶了出来，最后只允许兰汐一个人帮着伺候，奴婢一干人等都只能在外头干等着。
“摆驾兰香园。”朱子玉吐出这几个字匆匆走了，走到半路，又放慢了脚步，“小凡子，去东宫知会一声：德馨郡主要绣嫁妆。”
“好嘞！奴婢领命。”小凡子脚下生风的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