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灵儿回到隐地时父亲和二哥清风已经带着族人迁到更隐蔽的地方去,只留了阳云在兰宇族地接应她。
时隔十五年再回来,水灵儿本就是五味杂陈,到了兰宇族地后,又见满目荒芜,杂草横生,无半点人影,心里便沉重起来。
进族地不久,便遇到了来接她的阳云。又欣喜了起来,忙上前呼道:“大哥。”
阳云却反而住了脚步,将她上下打量,本自高兴的脸倒拉了下来,不满道:“这还是我妹妹吗?别是妖怪变的吧?”
说得水灵儿、葛褐枫、玄巳都笑了起来。
“是啊,专门来收拾你的。”水灵儿心里由衷轻松了许多。
“啧啧,看这笑,倒有八九分不高兴的味道。不会是这些年在外面受欺负了吧?”阳云却并不受她打岔,仍是盘问,继而却又兴奋了起来,高声道,“啊哈,正好父亲不在此,你快说,我这就去给你报仇,一定让你满意,怎么样?”
水灵儿一惊,却反而苦笑了起来,哪里敢说,忙解释道:“谁能欺负我呀,我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也是!小妹自然从来都是横着走的。”阳云心里不信,知她不肯说,便不再多问了。
“你才是螃蟹呢!”水灵儿追着阳云不依道。
兰宇阳云也不见怎么着急,每每不过让水灵儿够不着罢了,追了一阵子,水灵儿终究放弃了,抱怨道:“你们如今都厉害了,就欺负我。”
阳云听了便住了脚步,凑到水灵儿跟前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行,行,行,你打,你打,不给你打两下,怎配做大哥是吧!”
正说着,青木沅也来了,正听到这一句,忙凑上前来,呼道:“大哥,我……”
话还未说完,只瞧见兰宇阳云浅笑怡人地看着他,他便将余下的都吞肚子里去了。更是忙多走了两步,凑到葛褐枫、玄巳的队伍里去了。
“师弟,你也出来了!洛河笙出来了吗?”葛褐问向青木沅。
“我离开六族院的时候他还没有出来,不知这几日有出来没有。”
“如今情况怎么样?”玄巳问道。
“可能不到半年摇天就会醒来吧。”青木沅答道,却并无悲伤,仅仅陈述。
“那……要开始准备阵法了。”葛褐枫却顿时有些黯然了,看着水灵儿的背影,对命运这东西有些怨恨起来。
他仅仅只是想留在她身边保护她,为何却总要将他从她身边踢出去呢!
兰宇阳云本是要领着水灵儿直接去兰宇族迁徙地,但水灵儿却坚持要回自己原来的屋子住几日再走,阳云也无法,只好随她。
几人在兰宇族地住了几日,水灵儿却仍是不肯动身,反而是催促他们返回六族院筹备六族大阵。
阳云等拗不过她,只好将新的迁徙地用图纸画好,先行离去。
四人一离开,不由都有些沉重。
玄巳不知道自己见了凤炎峰能不能冷静,可是在这关头,他又怎能不顾一切与他只求生死!可是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他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的。
葛褐枫见水灵儿不愿先行,料她仍是不肯回兰宇族,只怕最后还是会去上清国。而他,他却只能离她而去,留她在外漂泊。心内苦不堪言。
兰宇阳云上次见水灵儿就发现她变了不少,只是时间匆忙,事情又多,未来得及说点什么。此次再见,她竟已是平静如无波古井一般,几天下来,更是发现她已成了隐忍善谋的性子,如若说她未遇到点什么,他是怎么也不信的。
此时倒是个好时机,虽然时间紧了点,但却没那么多顾虑,想及此,自然是不想此时回六族院,便思量着合情合理的借口和法子。
青木沅此来是特意来瞧水灵儿的,当年毕竟是因为他才害她嫁错了人。如今见水灵儿过得似乎并不开心,心里自是难过,一路哀叹连连。
故,一路上四人各想各的心事,竟都未曾开口说话。
眼见着出了兰宇的地界,兰宇阳云终于开口道:“小妹如今有些倔强,我担心她可能并不打算去,我还是监督着她去迁徙地牢靠些,你们先行,我随后就来。”
青木沅却并不信,如若兰宇阳云能够劝得动水灵儿早就催她动身,此时怕是去找麻烦的。他虽最怕兰宇阳云捉弄他,却也实在感兴趣此次他又会用什么招对付风陵,便立即说道:“正好,我也去认认地,并且告诉姑姑父亲如今迁到何处。”
玄巳此时正烦,便也没在意。兰宇阳云的脾气葛褐枫还是知道点的,此时倒猜到了他想去做什么,他也想跟着去,但还是怕水灵儿怨恨他,犹豫再三,放弃了,只当不知道,随他二人去了。
由于时间关系,兰宇阳云、青木沅二人并不敢多耗时间,一路只是狂奔,出了隐地,兰宇阳云留了个心眼,并未直扑水穆王都而去,而是摸到了葛褐枫、玄巳、水灵儿三人建立的势力网,打探消息,果探得水穆王如今并未在王都,而是在三国交界的太幽湖上与另外两国密谋事情。
二人便调整了方向,朝太幽湖去了。
太幽湖面积广大,望不到边际,此时正经口岸已经戒严,所有的船只都不允许驶入。
“没有船,我们飞过去吗?”青木沅压低了声音询问。如今他二人都已修到第八层,临空而行不是问题,只是湖面浩瀚,只怕没找到之前便力竭了就不好办了。
“你真厉害。”兰宇阳云一边大步走着,一边注视着湖面情况,偶尔也停下来,凝望远方。
青木沅见责,不敢多言,只得跟在后面。
二人脚速本来就快,转了半天,已是离了边城,转到郊外来了。又走了许久,兰宇阳云拿出地图来细细对校,余光瞥见青木沅正无所事事地抽打着长草,开口说道:“这么闲,去偷只渔船来。”
“偷?”
“嗯,偷。如若被人发现了追在后面跑,我可就不带你玩了。”
“……”这附近并无人家,湖面又无船家,这得去哪里偷?
青木沅心内苦恼,却又不敢不去做,见兰宇阳云还在悠悠看着他,便忙施展伸手腾空而起,转了一圈,便朝最近的人烟去了。
倒也没费多少时间就到了那几处人家,此时屋外只有几个老妪带着些孩童在晒干鱼,青木沅围着这些房子转了圈,果真发现有两艘小渔船置在屋后。不觉很是讶异,怎么此地的人竟然有打完鱼将渔船一并抬回来的风俗!
但这是闲事,终究与他无关。搬个船他是没问题的,只是怎样才能悄无声息不知不觉还是有些问题。正苦恼,忽的想起个趣事,便走到屋前,倒也没让他等久,就见一个小孩玩得有些远了。
青木沅朝那小孩仍了颗彩石,那男孩看了看青木沅,又看了看彩石,迟疑了许久,终究还是敌不过彩石的诱惑将石头捡了起来。
就近一看,才发现这石头真是漂亮,晶莹剔透,脸上便笑开了花。抬头再看青木沅,见他手里竟还有一把,而且各种颜色都有,便完全忘记了警惕,屁颠屁颠地朝青木沅跑了过去。
青木沅见距离差不多了,只一翻手,地里突然爬出了几根藤蔓,顿时将男孩牢牢锁住了。
男孩见自己忽地被粗大的藤蔓锁住,吓得大哭起来,一时屋外的几个老妪、孩子听得哭声,都朝这里赶了过来。
见人群朝那边去了,藏在屋侧的青木沅忙跑到屋后,举起艘小渔船便朝来处跑。
待青木沅兴冲冲一脸大汗举着船跑过来时,兰宇阳云正惬意地躺在草丛里,见青木沅来了,轻笑道:“小沅子,偷东西就这么高兴?”
“……”一句话说得青木沅顿如泄了气的气球,真是后悔自己没事偏要跟着来做什么。
兰宇阳云见青木沅吃瘪,也没言语,翻身起来,接过船放置水上,又用力一推,船便离了岸朝湖心去了,继而一跳,便悠悠躺在船上,又朝岸边目瞪口呆的青木沅喊道:“走,绑人去!”
青木沅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以他多年经验,大表哥此时心里定然已满是“坏水”,又兴奋了起来,忙飞身落在船上。
兰宇阳云说了个方向,青木沅很自觉拿起鱼篙撑着小渔船行驶。
“小沅子,你越来越知我心了,你这样我会很舍不得你的。”兰宇阳云看着湖边的的落霞余晖,悠悠说道。
青木沅只能见他半个脸,看不清他具体神色,只是他将如此玩笑之话说得这么伤情,他也是要哭了。忙岔开道:“表哥,你准备怎么对付风陵?”
“小沅子,如果这次能够侥幸不死,你想做些什么?”兰宇阳云却完全没管青木沅的话,自顾自又问道。
“我觉得我们死定了。”青木沅撇撇嘴,没好气道。
兰宇阳云不怒反而笑了起来,附言道:“我也觉得我们死定了!”
说着便站了起来,迎着风,朝着湖面大喊道:
“摇天,等我来战!”
“千年祭祀,我兰宇阳云要终结你啦!”
青木沅正雄心勃勃,也思量着喊上两句,却见兰宇阳云猛地转了头,一副不高兴的眼神看着他,责备道:“小沅子,你还是不知我心啊。泛舟湖上,你竟不备酒!”
“真是太糟糕了!”
青木沅却是不恼:“你来撑船,我就风给你弹奏一曲怎样?”
“如此,也甚好。”
兰宇阳云接过竹篙,却只横着,让船随风飘着。青木沅从背后解下琴,略一沉思,择了首曲子,信手弹来。
听着、听着,兰宇阳云不由露出笑容。
“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