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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剧变

汪远洋等人一听这话,便焦急起来。生怕黄继业听从林梦梦的话,而在最后关头隐瞒不说。

卫双青道:“小丫头,你别乱指挥。黄少侠说出宝藏的位置,我们就去找,找到宝藏,对大家都有好处。”

林梦梦道:“卫双青,你为人怎样,我是知道的。只要继业说出宝藏藏在哪里,你就会立刻杀了我们灭口。少一个人,你分到的就会更多。”

卫双青脸上一怔,似乎给林梦梦说中了心头的想法。却听他说道:“哪有这种事?我发誓拿到宝藏后,就去开宗立派,弘扬中华武术。但在这之前,得由黄少侠给我们指点迷津。我将来能否创立门派,那是由黄少侠决定的,我怎会杀害他?你是他的夫人,又是林老头的独生爱女,无论是看在你死去的爹的面上,还是看在黄少侠的份中,我都绝不会杀你,你不要胡乱猜测。”

黄继业道:“梦梦,既然各位前辈是拿宝藏去做好事,我们有什么理由不支持呢?与其让那宝藏腐烂在地下,不如挖来做善事。”

林梦梦道:“大哥,真的有宝藏吗?”林梦梦双眼直视着黄继业,要他给个明确的答复。

黄继业斩钉截铁地道:“是真有的。”

林梦梦亲耳听到宝藏是真有的,可为什么十一年黄继业不肯告诉自己呢?若不是这次给人围住,黄继业无可奈何说了出来,那么这个秘密只怕永远不会知道。如此重大的事情,黄继业竟然隐瞒了自己。林梦梦一时之间又是气恼,又是伤心。只听她说道:“那你们就去挖宝藏吧。恭喜各位梦想成真。”

说完,转过身便要向风沙中冲出,黄继业一把拉住。道:“梦梦,你这是要去哪里?风沙未停,这多危险啊。”

林梦梦转过身。冷笑道:“黄少侠,你去挖你的宝藏,发你的大财,你还来拉我干什么?”

十一年来,黄继业从没见过妻子如此反常,如此冷酷。‘黄少侠’这三个字倘若由别人来称呼,实在太正常不过,黄继业便没什么可想。可林梦梦十一年来一直称呼他作‘大哥’,除了敬重之外,自然另有深意。林梦梦忽然间改口,称呼黄继业为‘黄少侠’,其间的亲疏内外之别,黄继业哪能听不出来?

黄继业倍觉无奈。受黄河三侠围困,他自知武功不及,硬拼不过。他宁可不充当大英雄,放下尊严,选择委曲求全。听到这伙人是为宝藏而来,才将计就计,顺藤摸瓜。将黄巢宝藏说得煞有介事,那是为了取得黄河三侠等人的信任。他本来打算先逃出大漠,再寻找机会逃跑。逃脱魔爪后,再与林梦梦备细解释。一番苦心,全是为了保全妻儿。可没想到,这不但没得到林梦梦的理解,林梦梦却在这关键时候唱反调,拆他的台。眼看风暴并未停息,危险万分,就这么冲过去,必是九死一生。

黄继业道:“梦梦,我此刻无法跟你讲太多,但请你相信我。”

林梦梦却道:“我相信你,可你几时相信过我?为什么十一年来,你从来不提一字半句。遇到他们,你就要说出宝藏的秘密。”

黄宜拉着林梦梦的衣角。道:“妈妈,你别走!”

林梦梦道:“宜儿,你好好照顾自己。妈妈想你的时候,就会来看你的,妈妈给你买衣服穿,买好吃的给你。”

黄宜泣道:“不,我不要。”

林梦梦甩脱黄宜的手,转身向大漠中走去。她与丈夫黄继业在草原上生活了十一年,十一年来,可从来没离开过丈夫和孩子。这次突然要分别,当真说不出的难受。她暗暗抽泣了一声,终于越走越远。风暴未停,她的身影很快就不见了。

黄继业此刻仍是不敢相信林梦梦会这样离开他,仿佛是做了一场梦。但黄宜的哭声让他惊醒过来。黄宜挣脱他的手,奔向大漠,哭嚷着要去找林梦梦。黄继业抢上前去,将他从风沙中拉回过。道:“宜儿,你妈走了,今后我会好好照顾你。”

黄宜仍是哭个不停,黄继业无奈,点下了他的昏睡穴。

卫双青等人冷眼旁观,看到眼前一幕,人人耸动。均想:“黄继业这小子的嘴巴倒真紧得可以,对自己的爱妻竟也守口如瓶。嘿嘿,幸好他没将宝藏的事说给林梦梦知道。不然,林梦梦早就会催促他去找宝藏。那宝藏就是夫妻二人的了,哪还有我们的份?”

又有的想:“黄继业把如此重大的事瞒着他老婆,这小子自是觉得女人信不过。幸亏他没跟林梦梦说过,这可便宜了我们。嘿嘿!”

刘一魁向王诗艳使了使眼色,王诗艳跨上前去。道:“黄大哥,是黄大嫂冷酷无情,不是你的错,你不必难过。”

黄继业不为所动,对妻子为何突然离去,百思不得其解。宝藏的事原本只是个传说,倘若真有宝藏,那黄继业的爷爷、父亲早就应该得到了。可黄继业自小到大,都过得贫困交加,断炊之事时有发生。黄继业为了稳住局面,才将计就计,编造得真实不虚。林梦梦不等他解释,就生气离开了。

黄继业只觉得心在往下沉,仿佛魂魄已经远离了他。他越是想不通,就越加难过。

只听汪远洋说道:“黄少侠,风沙就快停了。我们今天就能离开大漠。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那笔宝藏到底藏在哪里。大家事先得知,也好早作准备,出了大漠,就直接去找宝藏,岂不省事?”

黄云龙道:“我大哥言之有理。我们刚刚都看得明白,那女子说走就走,半点情分也不讲,是她不懂得珍惜,并不是你的错,你何必为这种人难过?”

林梦梦一走,黄继业的心思就开始乱了。当即喝道:“住嘴!黄河三侠,我敬重你们是前辈,才会这般客套!请你自重!”

黄云龙怒道:“他妈的!岂有此理?你竟敢对老子大呼小叫。”

黄云龙一挺手中八卦刀,作势要扑。催剑鸣忙拉住,低声劝道:“三哥,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还得指望他,才能找到宝藏。先不要和他闹僵,此刻先将息他,等宝藏到手,你想怎么折磨他便怎么折磨他。”

黄云龙收回八卦刀。道:“要不是看在宝藏的份上,老子早就宰了你!”

黄继业先时因挂念妻儿的安危,才不得不委曲求全。林梦梦一走,仿佛就带走了他的魂魄,也使他没什么顾忌,再加上他心神一乱,理智全失。黄云龙的话欺人太甚。黄继业听在耳里,心中那忍辱负重的念头瞬间消失。道:“你们一辈子也别想得到宝藏。”

秦桑问道:“黄兄,眼前形势想必你也清楚,你的武功虽然高明,但若我们大伙齐上,量你九死一生。”

黄继业道:“眼前形势我何偿不知道。你们要杀我,那就一起上啊。”

刘一魁道:“大家行走江湖多年,都深知世道艰危,并不容易。既然有机会发大财,还是合作的好。不必因一时的意气之争,闹得不可开交。秦兄,黄河三侠三位前辈,你们让一步,黄兄让一步,大家先把这口气平息下来,再商议寻找宝藏的事。”

黄河三侠和秦桑都退开一步。汪远洋抱拳道:“黄少侠,适才我三弟主语中多有冒犯,老夫向你赔个不是,还请你多加海涵。”

黄继业摆了摆手。道:“不必了,黄河三侠。我早就知道你们是为宝藏而来。十一年前,因为宝藏害死了我的岳父林万通。十一年后,又因宝藏害得我们夫妻离散。那笔传说中的宝藏实在害人不浅,我就跟你们摊牌了。”

汪远洋捋着胡子。道:“少侠全大局、识大体,老夫可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卫双青道:“哎呀!是该早点说的。”

众人听得黄继业要说出宝藏的秘密,都喜不自禁。

黄继业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扫,一字一顿地说道:“莫说世上并无黄巢宝藏,就算是有,我也绝不会将宝藏的藏放之地告诉你们。”

汪远洋等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八个人的脸几乎同时黑沉下来。秦桑喝道:“你说什么?”

黄继业道:“我说世上并没有黄巢宝藏。就算有,我也绝不会带你们去找。”

黄云龙方才平息的怒火瞬间便被点燃。他一挥大刀,那八卦刀上发出铮铮的响声。怒道:“岂有此理?你这王八蛋竟敢糊弄老子?”

唰的一刀,向黄继业的头上砍去,黄继业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见刀光闪动,当即侧身一让。反手抓向黄云龙的手腕。

黄云龙将刀一翻,使一招云开雾散,向黄继业的小腹上切去。

黄继业使出十八路小擒拿手,他所练的小擒拿手并非只有擒拿手法,而是已在擒拿手法中融合了十段锦、长拳、鹰爪等武功的。变化多端,威力远在普通擒拿手之上。

黄云龙的八卦刀法传自山西八卦门,流传既久远,且又历尽千锤百炼。收刀出刀之际,都不可偏离半分。刀招大开大合,气象恢弘。

黄云龙大叫一声,跟着使一招风起云涌。内力所至,刀刃上发出虎吼似的啸声。声势惊人,非同小可。

黄继业不停游走,在黄沙中东窜西跳。擒拿手法以灵动活跃见长,这门武功若是练得到家了,可用来对付各种人物。如果对方是个身材肥肿的胖子,蛮力虽大,必定转动不便。则以小巧拳招对付,以己之轻灵对敌之迟钝,立于不败之地。如果对方身材高大,脚长手长,出拳踢腿时自然要快人一步,但竹竿立在风中,必定下盘不稳。则攻敌之下三路,才是取胜之钥。如果对方身手敏捷,出招迅速,必定不够稳便,则又稳扎稳打。

黄继业在这门功夫上琢磨了数十年,用来对付敌人已不下百次,已然十分纯熟,这套拳法中的诸多变化也已尽数掌握。此时用来对付黄云龙,他先前十来招并不冒进,而是闪躲腾挪,试探对方的刀法。

过了四十招后,黄继业忽然发现黄云龙的刀法重复了。原来黄云龙的八卦刀法一共只有六六三十六招,三十六招一过还不能取胜,只得使用旧招。

黄继业心中不禁想道:“早年就曾听说过黄河四侠的名号,江湖传闻,黄河四侠人人武功高强,均非善与之辈。才斗得几招,这老家伙就用上了重复的招数,他难道只会这些招数了吗?恐怕江湖传闻夸大了,不过还须小心在意。”

又过数招。黄继业心中想:“他的八卦刀法威猛有余,可灵巧不足。天地本不全,世间焉有尽善尽美的事?每当他变招转动之际,左肩便会露出破绽,那肯定是他修炼的时候遗留的缺陷,是我取胜的唯一机会,不过放过了。”

黄继业一手抱着黄宜,单手跟接黄云龙的刀招。以灵巧身法避过五十多招后,发现了对方刀法中的破绽。

黄云龙久战不下,心中不免疑虑横生。他暗想:“我以前用八卦刀跟人过招时,可从来没用到三十招以上,就打败对方。不知这小子用的是什么功夫,像是拳法,像是鹰爪功,又间夹着青城派的十段锦。变化反复,竟然能跟我对上五十多招,这倒是少见。他的拳法以轻灵为主,我若要取胜,须得比他更快。”

黄云龙大喝一声,刀法忽然变得十分快捷。一招风流云散还没使全,跟着便使雷霆万钧。风流云散虽然只是一招,却藏着两个厉害后招。可他为了将刀招使得快捷些,就将两个后招省略,直接跳转到雷霆万钧。

八卦刀法经千锤百炼而成,无数前代名家都在这路刀法中注入了大量心血。成之不易,每一招每一式已不能有所偏离,更加不能缺斤少两。黄云龙为求胜而变快了招式,他若是在保证刀招完整的前提下加快出招收招的速度,非但无害,反而大有益处。但他节俭了招式,本来不连贯的招式被他强行串联起来。东砍一刀,西劈一记,眉毛胡子没分清,将一路气象恢弘的八卦刀法使得没头没尾。

在旁观看的汪远洋和崔剑鸣不禁眉头紧皱,连连摇头。汪远洋脸上渐渐有气。道:“祖宗流传下来的原本是好的,三弟胡乱减免,断章取义。非但不能取胜,更是在糟蹋宝贝。”

崔剑鸣却道:“是那姓黄的小子太刀狡诈,不敢跟三哥正面交锋。三哥为了求胜,和他比快,这却是上了他的当。大哥,这也怪不得三哥。”

汪远洋道:“哎!话虽如此,八卦刀法于沉稳中展露威力,本来是一门庄重沉稳的刀法。就算敌人武功轻快,处处争先。我们只要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也当立于不败之地。三弟与敌人争快,那是丢掉西瓜去捡芝麻。他这急脾气害了他不知多少回了。”

黄云龙听到大哥汪远洋的评论,犹豫不决。可他刀招已出,如何能收得回来,正要变换招式。黄继业斜刺里轻轻一跃,跟着递进一拳,正中黄云龙左肩。

这一拳虽不重,却也击得黄云龙向左边踉跄跌倒。黄云龙坐倒在地,只觉左不住颤抖,沉重得要起抬起一寸也是不能。

崔剑鸣忙去扶起,正要出手为结义兄弟报仇。却听秦桑道:“得见黄兄精妙拳招,实是大开眼界。我自知并非黄兄对手,可为了宝藏,我别无选择,只好不自量力,讨教几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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