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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避雨

天色越来越晚,大雨兀自不肯停歇,反而下得更大。众人都已显出疲态,但大堂里除了几条板凳,几张桌子外,更无别物,没有可供休息的场所。

王晖吩咐一批军士守好屋后的马,另一批军士先行休息,到下半夜轮换。数十名军士在大堂四周倒下休息,或靠着桌椅,或就地下一躺,各自安息。这些军士受过特别的训练,说睡便睡,若遇紧急情况,要醒就能立即醒,常人还真难以做到。

那大堂不知以前是用来干什么用的,十分宽大。其他人则待在原地,有的心头涌起忧思,想自己的心事,夜渐深沉,每个人都有想休息的意思,却又很难睡得着。

霍山和刘一魁的眼光以前绝不会离开那少女,这时两人恶毒的眼光却都在黄继业的身上游走,黄继业并未答理,仿佛眼中就没有那两个人,但他心中却感到十分纳闷。他低着头,沉思着,谁都无法从他表情上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大堂内就这么一直安静着,过得一会儿,忽听得西北角上传来一阵马蹄之声。众人心中都不由自主的想:“什么人竟会冒着大雨,在黑夜里骑马奔行呢?倘若是为了练习骑术,去崎岖的山道多走走,效果只怕更佳,似乎不必在雨夜里奔行。而且听得来人人数不少,必是商旅一类的人了。”

马蹄之声越奔越近。张勋走到王晖身旁,低头说了些话,王晖点了点头,脸上一副成竹在胸的神色。虽未听到他们说的是什么,但也能猜出他们说的多半是小心戒备,护住镖银之类的话。

只听得屋外一人高声说道:“各位兄弟,前面有间大屋,还亮着灯,雨太大了,我们去避避雨。”

话音刚落,数十人骑马奔近。那人高声说道:“请问府上有人在吗?天黑雨大,我等无法前行,欲借贵庄避避雨。成吗?”

王晖向张勋使了个眼神,张勋开了大门。众人往外一看,见屋外竟来了几十人,每个人都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另有六辆大马车,黑压压地一片。张勋答道:“请问是哪一条道上的朋友?”

领头那人是个三十来岁的马脸大汉。只听他说道:“我是山西汾阳酒庄的副庄主,姓马名老伍,要押运五百近汾酒去洛阳。先时错过了宿头,无处安息,屋漏偏逢连夜雨,不想又遇着这场大雨。我们冒雨行走多时,实在人困马乏。请庄主行个方便,容我等进庄避避雨,住宿费用照价奉上。”

张勋向屋外的人瞧了瞧,每个人都戴着斗笠,倒认不出脸来,又且全是以前没见过的,就算看到脸孔,也还是认不出来。但这些人到底是不是汾阳酒庄的,山西汾阳有没有汾阳酒庄,实在难以确知。

马老伍骑马走近一辆大马车前,解开帷幕。随手拿出一坛打好封印的酒坛。道:“请庄主过目。”将酒坛扔给张勋。那酒坛在空中旋转着,呼呼直响,像个陀螺似的。

张勋心道:“在我面前卖弄本领吗?”习武之人凡遇到对手,总想跟对方较量较量。就像酒量好的人遇到另一个酒量好的人,想切磋酒量一样。张勋潜运内力,凝聚于掌上。脸上却不露声色,缓缓伸手去接酒坛。那酒坛虽然旋转得极快,但奇怪的是,等落到张勋手上时,竟忽然停止了旋转,平平稳稳地落到张勋手上。张勋怔了一怔,一想便知,必是对方使了什么怪异手法,十分巧妙。不由得心底发怵,就这扔酒坛的手法,似乎对方的内力修为已在自己之上。

张勋心道:“对方武功不弱,他在我面前显露这一手,用意难测,可得小心再小心了。”接着酒坛,顿时便有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虽然还没喝过,但给那酒气这么一激,竟已有几分飘飘之意。

张勋定了定神,就灯光下一看,酒坛封口上果然贴有一张汾阳酒庄的字条。大雨如注,屋外众人的身上,连马的身上都在流淌着雨水。显然这些人被雨淋了很久,也就说明他们已奔行多时。

张勋说道:“汾阳酒庄?可从来没听说过啊。”

马老伍道:“汾阳酒庄是去年才创建的。名声小,知道的人不多,这确是实情。但酒庄酝酿的山西汾酒,却香醇无比。再者,世界那么大,又且日新月异,变动不息,谁又能尽知世间发生的事呢?”

一番话倒说得张勋颇难答复。

马老伍又道:“我爱开玩笑,请庄主别往心里去。不知庄主贵姓?”

张勋道:“我姓张。是这里的管家,庄主另有其人。”

马老伍道:“原来是张大管家,这里有礼了。”说完,向张勋拱了拱手。

张勋回礼道:“不须客气。”

马老伍道:“不知庄主在家中吗?在下与众位兄弟冒雨前行,全身都已湿透,大雨又不见停歇。请管家和庄主能行个方便,容我等进屋避避雨。住宿费该收多少,我们分文不少,照价算给管家。”

张勋心道:“倘若没有外人,我便直接拒绝,他们该去哪里去哪里。可眼下在四周的,除了振兴镖局和虎卫军,还有书生黄继业,施常珍这些外客。我要是当着他们的面冷酷拒绝,只怕振兴镖局的名声从此一落千丈,将来便没人会请振兴镖局走镖了。先跟王晖商量一下。”道:“请稍等片刻,我跟庄主禀报。”

张勋起进大堂,来到王晖的身旁。道:“确实像是卖酒的,他们的马车上都装着酒坛。他们身上都流淌着雨水,全被淋湿了,定是冒着大雨走了许多路的。雨很大,暂时不会停,要不要让他们进屋避雨?”

王晖道:“既然如此,让他们进来。”

张勋走到大门口。道:“我家主人发话,请各位进屋避雨。”

马老伍道:“多谢张管家。”转身道:“各位兄弟,将马匹拉到屋檐下,进屋避雨。”

汾阳酒庄的伙计们这才下马,将马拉到屋檐下,栓好了,全都进了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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