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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出镖

第二天天麻麻亮,陈双被屋外的吵闹声吵醒了。他爬起床来,洗漱完毕,提着长剑,走到大院里,见镖局里的人都已起来了。陈双休息了一晚,疲累全消,又觉得精神百倍。众人用过早饭,都来大院里集中,等着出镖。然而,总镖头张勋却迟迟未到,不知他出了什么事。

陈双便自告奋勇。道:“我去请总镖头。”其他人都赞成。

陈双走向后院,从正义堂前穿过,向东走去,过了两条走廊,穿过花厅,走向张勋的住所。这里与镖局外面又有所不同,中间的主屋共是五间相连的大屋子,左右两边各有两排耳房,院落里有假山、有水池,走道两旁种了各种鲜花,春明季和,百花竞妍,随处可闻到花的清香。

却见左边一排房廊下,张勋和他的夫人正在说话。两人背对着陈双,说得十分投入,竟连陈双来了都没发觉,也没有转身。

陈双心道:“就要出门远行了,张总镖头来和他夫人话别。他们必有好些话要说,我还是先别打扰他们,等等再说。”

陈双不由得想到了洛彩凤。心道:“我昨天来得太急促了,都没空跟彩凤道别。”

却听张勋道:“夫人,这次护镖是去剑门,多则两月,少则一月半,我就能赶回来。这段时间,我不能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

张勋的夫人姓李,名叫李乐微。只听李乐微说道:“我能照顾好自己。你放心去吧,再说还有哑伯呢。他当年从死人堆中背出我的父亲,是我家最忠实的仆人,也是给你的最好的陪嫁了,真是便宜了你。”

张勋道:“是啊,我爸妈去得早,这些年来,全靠哑伯管理家中大小杂务。待走完这趟镖回来,我要陪他好好喝几杯。再过几年他老了,我就像侍奉亲人一样侍奉他。”

李乐微微笑道:“这才差不多。”两人看着花丛中飞来飞去的蜜蜂,分离在即,都有千言万语,却相对无言,默默地在祈求上天保佑对方平安无恙。

李乐微道:“勋哥,我有句话想跟你说。”

张勋道:“你想说什么呢?”

李乐微转过头。道:“你把耳朵奏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张勋道:“又弄什么玄虚?”侧身将耳朵贴近。李乐微嘴唇微动,轻声说出几句话来。张勋听完,大叫一声,满脸惊喜地道:“你有喜啦?”

李乐微含笑点了点头。张勋满脸激动之色,双眼发亮,向夫人的肚子上看去,见微微鼓起,张勋伸手抚着李乐微的肚子。道:“多久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李乐微道:“我是想给你个惊喜。”

张勋哈哈大笑。道:“我太惊喜了,惊喜得不知所措,我简直高兴得要死了。”

李乐微听到个‘死’字,秀眉一皱,很是不悦。

张勋给了自己一巴掌。道:“我乱说的,我太高兴了。夫人,你别生气,咱们还要一同抚养孩子,都要长命百岁。”

李乐微才舒展眉头。道:“这才像话。勋哥,你以前是总镖头,再过不久,你就会多个身份。”

张勋搂过李乐微,在她脸上吻了一口。道:“夫人,我能有今天,都得感谢你,你是我命中的贵人。”两人依偎着,说的话越来越小声,陈双隔着几丈,没再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但从刚才二人的言语和举动来看,想是李乐微有了身孕,张勋惊喜过头。陈双轻轻叹了口气,微微一笑。心道:“张总镖头一向庄重内敛,不想他也会高兴得个孩子。”

只听李乐微道:“勋哥,时间不早了,他们还等着你出镖呢,你该走了。”

张勋道:“我是该走了。夫人,你好好照顾好自己,不久我就回来陪你。”张勋站起身来,与李乐微依依道别。目送李乐微转回屋子里,这才转身,见到了陈双。

张勋脸上有些吃惊,不清楚刚才失态之举有没有被陈双看到,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红。

陈双为避免让张勋尴尬。道:“总镖头,他们在外面等着出镖。我才进来寻你,可巧就遇到你了。”

张勋听了这话,料想陈双也是刚到,脸上镇定下来。道:“我跟你嫂子说了些话,马上就出去了。”

陈双决意不让张勋难堪,便决定撒谎撒到底。道:“怎么不见嫂子呢?”

张勋更放了心,料定陈双没看到自己的失态之举。道:“她刚进屋去了,我们走吧。”

两人向院外走来,张勋适才知道李乐微有喜后,虽想尽力使自己镇定,但内心中翻江倒海,涌起阵阵喜悦无尽之感。他沉稳庄重,过得一阵,内心中才平静如水。

两人来到院落里,见众人已准备妥当,都在等着。

张勋道:“王参将来没到,镖银也没拿来,咱们先准备着。”话音刚落,只得屋外传来一阵得得得得的马蹄声。张大勺子道:“他们来了。”

张勋引着众镖师迎了出去。只见青石板大道上排列着两队黑甲军士,每名军士都骑着一匹黑马,中间是五辆大马车,每辆马车由两匹高头大马拉着,最前面的马车里走出个人来,正是王晖。

张勋抱拳道:“王大人早!”

王晖道:“各位早!”随即一摆手。吩咐后面的四辆马车拉上前来。道:“请总镖头验镖!”

张勋道:“请!请进!”

王晖忽然咳嗽起来。他身旁一名侍从忙拿出一只竹筒,递给王晖。王晖接过竹筒,扒开塞子,众人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王晖喝了几口,又盖上塞子,递给那军士收着。

张勋问道:“参将大人是否身体不适呢?”

王晖道:“昨夜偶感风寒,军医给我抓了些药,只须按时服用,十天半月也即好转,军医说不能受风。哎!没办法,我便雇了这辆马车。”

张勋向马车看了一眼,见那马车十分宽大,遮盖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道:“参将大人带病押镖,这股尽职尽责的精气神实在令人敬佩。”

王晖道:“没办法,职责所在,先验镖吧。”王晖说了两句,又咳嗽起来,两名侍从上前拍他后背。过得一阵,止住了咳嗽,众人拉着另外四辆大马车走进镖局大院。陈双只见那四辆马车车辙压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辙印。心想:“二十万两银子分装在四辆马车上,每辆马车分得五万两,还是比较重的。”

张勋、陆思远、陆思归和陈双便开始验镖,各人负责检验一辆马车。王晖道:“每辆马车上都有二十五只箱子,每只箱子里各装了两千两,每辆车上各装了五万两白银,四辆马车共装了二十万两白银,分文不少。”陈双揭开一只箱子的封皮,但觉白光耀眼,几乎睁不开眼来,仔细一看,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无数的白银,再打开一箱,也是这般,陈双想再多开几只箱子检验时。身边一名军士拦住道:“检验两箱也就可以了,我们只剩下两张封皮。再多开,没封皮封印,交不了差。”

陈双只得停手,那边,张勋、陆氏兄弟也均检验完毕。当下重新贴上封皮,把箱子捆绑好。

张勋吩咐军士调转马头,将四辆马车排成纵排,马头拉向外边。张勋便即转向院子正对着的那间大堂内。开了大门,走进大堂,只见大堂正中间的供桌上供奉着一尊关公的神像。

张勋点了香,拜下身去,磕了三个头,行了祭拜之礼。张勋起身道:“请镖旗!”

陆思远走向供桌,揭开帷幕,拉开供桌下端的抽屉,从里面抱出一只盒子,拿到香桌上。

张勋解开盒子,只见盒子里端端正正地放着两面三角旗帜。那旗帜用金丝织就,发着金黄的光。旗帜上以红线绣着‘振兴镖局’四个字,殷红如血,字的旁边绣着两条蛟龙,‘龙’谐音‘隆’,喻指生意兴隆之意。镖旗乃镖局中最紧要的物事之一,是镖局的旗号和象征。

请了镖旗,就由陆氏兄弟拿着镖旗插在排头的马车顶上。张勋捻着三支香,点燃了,再祭拜了天地,往香炉内插了香,这香称为长寿香。张大厨子抱来两大坛酒,由张勋开始,逐个递着喝,称为太平酒。

烧了长寿香,饮过太平酒。张勋道:“起镖!”马夫轻嘘一声,催动前行。两百名军士调过马头,分两边护卫。队伍有点长,前后相距较大,又另派两名军士专门负责前后传信。王晖的马车在后面。马车后面,才是振兴镖局的人。振兴镖局另安排了一辆马车,装载着大米、水酒等食用物品,人人骑马。一行两百多人沿着青石板大道向西南行去。行到中午,出了洛阳西门,在客栈吃了午饭,又催马前行,一路上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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